第39節
只是這么一想,他心底便燒起了一簇微弱的失落的火。 顧言抒澆花的手頓了下,眼睫像兩道細密的簾,魚鱗般的光澤在上面躍動,只是隔得太遠了,他不太能看清她的神情。 “我都可以的,只是,”她小小地撓腮了下,他呼吸一緊,只聽到窗外飄進來細膩的風聲,和她脈脈的低語,“對你不同?!?/br> 我一直都無所謂,只是因為你的家和親人都在這里,你能得到團圓,我才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糖慢慢發啊,談戀愛or沒羞沒臊地談戀愛,親們選? ☆、第二十章 男人體會到她說這句話的甜蜜和羞澀,忍不住笑了下。 此時陸九襄的傷正在以向好的態勢愈合, 轉院到t市之后,馨園和公司里陸續有人來探。 但除夕這天, 原本該守著他的顧言抒卻不見蹤跡。 微霏的細雨籠罩著兩座墓碑, 洗滌得一塵不染的大理石, 方正地擺著方才留下的清雅無垢的馬蹄蓮, 一束束地沉默在風里雨里, 卷開欣慰的花朵…… “小抒呢?” 陸思齊和陸九襄碰見的時候,兩個人俱是哭笑不得,陸思齊最近犯了寒腿癥,加上早年曾經膝蓋受傷,坐輪椅成了習慣, 但是兩個人都坐在輪椅上交流,還是有點滑稽。 聽到陸九襄問顧言抒, 陸思齊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我來的時候是上午九點, 她沒有回馨園?!?/br> 見眼前的兄弟已經垂下了眸光不言語,陸思齊掩著唇咳嗽了聲, “以你的身體現在不方便出院,我今晚讓劉嫂她們過來一起吃團圓飯?” “不用?!标懢畔甯械筋^頂有微涼的寒意鋪下來,半仰起頭,才發覺原來已經下了細雨,陸思齊腿不方便,先推著輪椅回到回廊下邊,周圍似乎有淡淡的霧色,陸思齊想叫他,然而卻發現了什么,最終沒有開口。 陸九襄感覺到一雙手輕輕地扶住了他的輪椅,偏過來,顧言抒也正好看向他,但是才這么近距離的一眼,顧言抒的耳尖便起了一朵小小的紅花。她推著安靜凝視她的男人徐徐地走到屋檐底下。 “你去哪兒了?” 他的口吻有些不善,顧言抒驚訝了,“陸先生,你是在責問我?” 陸九襄沉了沉目光,斂著唇不說話。 他的確沒有立場過問她應該去哪兒,只是—— “我只是關心?!币豢滩辉谒燮ひ暰€之下,他都擔心。 顧言抒將他此時眼中曝露的溫柔和執拗都小心翼翼地收到記憶里,兌換成心中滿滿的溫柔,在他說完這句話之后,她扶著他的輪椅在他身前蹲了下來,“我去見了很重要的人?!?/br> “有多重要?”陸九襄微微擰了眉宇,他想不出顧言抒說的是誰。 身后的陸思齊嘆息了聲,唇角卻攜著笑意,他推著輪椅退出他們的地方,當然,今晚他讓馨園的人可以不用過來了。 “是我爸爸mama?!背扇耸澜缋?,對父母的稱呼通常不再用那兩個疊音詞,可是顧言抒卻在使用疊音詞的階段失去了父母,這么多年,這兩個詞仿佛成了她嘴巴上的禁忌,很少說起。 陸九襄的左手扣在了輪椅的金屬架上,感覺不到疼,只是心里卻是無邊的疼惜和柔軟。 許久之后,清雋的眉漾開溫雅的一片柔色,他伸手去碰了碰她的耳梢,“是嗎,那你都說了什么?” “我說——” 她狡黠地停頓了一下,眨著眼睛從地上站起身,臉上滿是喜悅,“陸先生,我晚上再告訴你?!?/br> 陸九襄原本想問,說了什么,有沒有談到他,但看到小姑娘紅撲撲的臉蛋,和那飽漲的豐滿的喜色,他只覺得心安,不重要,只要她一直在他身邊,其他都不重要。 “好,”他聽到自己低低的暗藏愉悅的聲音,“晚上再說?!?/br> 天色漸晚,暮云收攏了天邊的一縷殘光,熱鬧的除夕夜在一片星零的微雨里攜滿身風塵喧囂而至,綠意紛冉的花園里掛了無數串閃爍的彩燈,他和她就站在雨絲觸及不到的角落,陸九襄側臉的輪廓在燈影里時隱時現。 “陸先生,劉嫂讓人帶了馨園里做的年夜飯,你確定要在外邊吃?” 陸九襄錯開眼,深濃的夜里晦暗莫名,“小抒,你從來不寂寞嗎?” “寂寞的?!彼髅髂敲磁潞?,卻總是一個人睡,晚上從來不敢出門,門窗都鎖得死緊,除了學習和想他,那段時光不知道該怎么捱過??墒穷櫻允銋s輕描淡寫地掠過了,“我看劉嫂準備了很多水餃,我都餓了,陸先生,你要是不進來,我就吃完了?!?/br> 陸九襄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后。 他單手推著輪椅在她身后走進vip病房,但走進去的那一瞬間,斑斕的色調齊齊撞入了視野之內,墻壁上,床頭柜上、沙發上、床上,都是她擺的鮮花,香水百合、紅玫瑰、紫羅蘭…… 她站在無數紛繁里,沖她眨眼間笑,淡紫色的裙擺一曳一曳的,在眼波之中招展。 顧言抒淺淺地蕩開視線,臉頰浮出一層少女的蜜粉色。 這些都是她今天準備的,陸九襄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對滿室單調的陳設感到枯燥,這些都被她細膩敏感的心捕捉到了,她特意裝點了這些,為他在除夕的夜里帶來生命與生機??墒且苍S,她原本就是他的生機。 “很美?!彼潎@,眼底是一抹驚艷。 “你喜歡,就可以了?!鳖櫻允愕椭^替他找食盒,打開蓋,室內便冒出一陣熱氣,氤氳著在她的兩頰邊涂抹出淡粉,她沒有留意到,身后的男人已經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陸九襄的腿受傷很輕,連脫臼都沒有,只是因為椎骨受到了碰擊,走路稍顯吃力。 可是這也足夠他走這么近的距離,走到她的身邊,顧言抒的腰上一暖,被人從身后抱住了滿懷,她羞怯得手心微抖,不敢回頭去看來人,只是小聲說:“不吃會冷的?!?/br> “我站不了多久?!标懴壬槐菊浀卣急阋?,“我們去床上吃?!?/br> 顧言抒:“……” 他是病號,她不得不依從他,這是無可奈何的事,顧言抒扶了扶自己額頭,她“嗯”了聲,扶著身后的男人,替他脫了長靴,將他妥帖地安置在柔軟的床褥里。 “顧言抒,”他把住她的手腕,顧言抒被他突然的動作弄得手指一僵,對方微笑,“你要對我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