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學姐,我還有事,我想起來了,我還有急事!”就算現在三急齊來,也沒有比留下來聽顧言抒講她那個古怪的請求更讓人左右為難的。 顧言抒有點好笑,掌風掃到席昭的胳膊上,“喂,別裝蒜?!?/br> “嗯,好吧,學姐你說?!毕岩曀廊鐨w。 “昭哥你的水!”席昭道謝,將同學遞過來的礦泉水瓶擰開蓋,方才宣傳得太賣力,嗓子都喊干了。 他開始大口悶。 “當我男朋友?!?/br> “噗——” 整瓶水囫圇地咽下又整口吐出來,顧言抒皺著眉頭后退了半步,席昭傻立原地,衣服上一片水漬狼藉,他來不及揩拭,視線發直地盯著顧言抒。 “學姐,你分不清一月和四月的區別么?今天是元旦啊,不是愚人節??!” 顧言抒的眉頭浮出了更深的褶皺。 半晌后,她將雙手放入溫暖的衣兜,挑著墨色的平眉反問:“偽裝的。給你三個月吃豆腐的時間,要不要?” 這么一說,席昭更不懂了,“學姐,你要找個假男朋友?” 他怕顧言抒難堪,伸出手掌遮掩著二人的竊竊語聲,“學姐長得這么漂亮,是不是又招惹了哪朵爛桃花,找我幫你擋煞?” 顧言抒放在衣服口袋的手不自覺捏成了拳。 還真是一朵,爛桃花。 從萌動到打出花骨朵兒,還未盛開,便在一場疾風驟雨的狂亂中殂謝而逝。 “學姐你別走??!”席昭在后頭喊她,喊了無數聲,顧言抒回過神來之時,已經走開了很遠,但一轉身,俊朗的宛如和風旭日的男生就站在自己身前。 “三個月哦,我不吃學姐豆腐,學姐也別想占我便宜!” 顧言抒嗤笑他,“放心,學姐都是老司機了,才看不上你這種裝純的小鮮rou!” “……” 這算是人身攻擊? “我回去立個條約,和字據,呃這個,牽手以上的親密行為,我不負責完成?!?/br> 顧言抒嘆氣,“你要怎樣都可以?!?/br> 她才二十一歲,把自己弄成這種徐娘半老嫁不出去的感覺是怎么回事?主動送上門的,還要被對方各種嫌棄。 只唯獨說真的,她的確該找個男朋友了。 否則,她沒那個勇氣再踏入那個心中塵封已久的馨園。 窗外攀附的青藤翠蔓,一半風中猶存,一半零星凋敝,冬日的黃昏里瑟瑟地吹拂著幾許比云還淡的風,滲入海藍色的百葉窗,猶疑著不知是否要驚擾那個似乎陷入沉睡的男人。 陸思齊在他的書桌面前,目光逡巡了許久,滿室寂寞與狼藉。 酒瓶四散,微醺甜味和苦澀辣味交纏勾兌。 “九襄?!?/br> 睡夢中的某人,不動聲色。 但陸思齊似乎沒有離開的意思,陸九襄沉默了許久,將那雙深黑得似吸納了整片夜色的眼眸打開,濃密的睫羽蓋不過他的倦意和疲憊。 “她不回來?” 陸思齊聽顧言抒既不反對也不答應,便知她內心已有松動,但看到陸九襄這種情狀,不確定之事,他再也不想給了他希望又讓他失望。 “小抒沒說。這個,我暫時不知道?!?/br> “嗯?!标懢畔迦嘀碱^坐起身,酒意闌珊間浮沉不散,勾得頭腦一片昏沉,修長的手指捻起桌上的一沓文件,將它們妥當精準地放入了資料袋。 時間太快,陸思齊只來得及看到那幾行字。 大約是一份邀請函。 “哥?!?/br> 反常的陸九襄讓陸思齊憂心不去,他偏偏對這個弟弟的事最無可奈何。 陸九襄撐著紅木桌站起,額上有清潤的水珠,不知是酒還是汗。照理說,這是寒冬,今年t城的冬日,比尋常都要冷,十一月便下了幾場雪了。 “陸氏暫時交給你,我可能要離開半個月?!?/br> 當了近十年甩手掌柜的陸思齊,完全沒預料陸九襄要說的是這件事,風寒暑熱不辭工作的陸氏少總裁,從未有如此失職之舉。 陸思齊猜不透他,心中卻隱約有種感覺,一定與顧言抒有關。 果然那些話,那句有男朋友,他是聽到了的。 “九襄,你早就過了任性的年紀?!?/br> “哥,”陸九襄的眼眸落到窗外的云里,水里,樹影里,滿世界都是清冷寂寞的顏色,再無其他,如同他瞳孔之間的那抹灰白,“我將任性的年紀都蹉跎了,而立之年,有些人和事,知道了不能錯過,我就不會放手?!?/br> 顧言抒趁著天色將暮,踩著滿地橙紅落葉,沿路趟入公寓小區。 宿舍的三個姑娘,趁著顧言抒不在,正是三個女人一場斗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