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節
無奈之下,陶意只好找了阿離的電話打過去。 “陶小姐” “阿離,阿夜呢?他在嗎?我有事要找他?!?/br> 阿離為難地看了一眼病房的門,少爺這會兒正在陪著老爺子,他皺了皺眉,大著膽子輕輕敲了敲門,隨后推開。 “少爺,陶小姐的電話” “出去?!?/br> “少爺” “出去!” 冷冽的口氣讓阿離膽顫,他只能退出來,抱歉地說,“陶小姐,少爺現在,不方便接電話?!?/br> 電話這邊,陶意已經從聽筒里,聽見了那兩聲冰冷的“出去?!?/br> 一如她在醫院里,看見的那個眼神,冷若寒冰,能凍傷人的靈魂。 深深地吸了口氣,陶意控制住情緒,“阿離,我真的有事情想要跟他說,我會在家里等他,請你幫我,轉告一聲?!?/br> 陶意說完,輕輕地掛上電話。整個人疲憊地縮在沙發里。 已經是晚上了,別墅里的人都去休息,陶意只開了一盞小小的燈,靜靜地坐在角落里。 她其實,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墨君夜說,說到底,那不過也只是她自己的一個猜測而已。 比起墨家忠誠多年的仆人,自己一個殺人畏罪自殺的嫌疑犯的女兒,說出來的話,誰會相信? 醫院的病房里,只有墨君夜一個人,安靜地陪著墨老爺子。 他現在誰都不想見,就連楚笑想來安慰他,他都根本不讓她進來。 房間里寂靜無聲,只有儀器發出輕微的響動。 看著床上,爺爺虛弱無力的身體,墨君夜眼中始終凝結著寒意。 他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父母,是爺爺將他一手養大,如果可以的話,他寧愿用自己的壽命,去換取爺爺的健康。 阿離跟陳遇的那點小動作,墨君夜怎么會看不到?可是他做不出任何的反應。 哪怕知道這件事跟陶意無關,他也沒辦法,完全不當成一回事。 無邊的寂靜讓人窒息,對于此刻的墨君夜來說,去剛剛好。 他可以不去想任何東西,放任自己將所有的思緒甩開,只靜靜地,陪著爺爺。 門輕輕地開了一條縫,阿離的身影出現。 他的臉上滿是掙扎,卻還是決定將陶意的話傳達給少爺知道。 “少爺,陶小姐現在在別墅里,她說有事情想要跟您說,她會一直等著您的?!?/br> 阿離的話說完,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看著墨君夜背影,嘆了口氣,又慢慢地退了出去。 窗外,是無盡的夜色,墨君夜的身形沒有絲毫的動彈,仿佛沒有聽見一樣,從始至終,都保持著一個同樣的姿勢。 別墅里,微弱的燈光下,陶意的眼睛始終固執地睜著。 一旦外面有一點點動靜,她都會忍不住看過去,只是一次一次,她看的頻率越來越低。 夜色微涼,絲絲的寒意侵入陶意的身體,她手腳冰涼,卻始終不愿意離開。 墻上的時鐘,一分一秒地走動,不知疲倦一樣,陪伴著這個孤獨的女子 當第一束陽光從窗戶里透出來,陶意的眼睛,終于肯慢慢地閉上 他連見自己一面,都再也不肯了,甚至知道自己在這里,連別墅都不愿意回來。 心里某一處,仿佛被挖開一個洞,冷颼颼地透著風。 陶意的身體早已經麻木,稍微動彈,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可她仿佛沒有直覺一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往樓上走去 阿澤已經起床了,看到了陶意,下意識地笑起來。卻停住。 “mama,你昨天晚上沒有睡好嗎?” 陶意的臉上浮現出淡淡溫柔的笑容,在阿澤面前蹲下來,動作輕柔地給他整理衣領。 “阿澤,mama今天送你去學校,好嗎?” 阿澤點點頭,有mama送他當然高興,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是為什么呢? 陶意親手給阿澤做了一頓早餐,每一樣都要親力親為,足足做了一桌子。 阿澤笑起來,“mama,你做這么多,我哪里能吃得掉?” “沒事,mama只是想做一做?!?/br> 陶意笑著回答,心里。卻哀傷到極致,她以后,恐怕就沒有這個機會,再給自己的兒子準備早餐了 阿澤吃好早餐,穿得整整潔潔,瞇著眼睛開玩笑,“mama要是送我,一定要穿漂亮點?!?/br> “為什么?”陶意一愣。 “因為,我想讓其它小朋友都羨慕我,有個天下最最漂亮的mama!”阿澤臉上的滿是自豪。 陶意的身體有些發抖,她根本不敢去看阿澤明亮的眼睛! 哪怕一眼,對她來說都是煎熬。 “你等下mama,mama上樓換了衣服就來啊” 陶意轉過身,飛奔上樓,而眼中的淚,也在奔跑中磅礴。 陳遇從餐廳走出來,正好看到這一幕,目光微微一暗,深深嘆出一口氣。 唉,這叫什么事! 陶意迅速挑了件最鐘愛的衣裳,站在鏡子前整理好儀容,并用化了點淡妝。 鏡子里的女人,蒼白的笑,雙眼微紅,她又在臉上撲了點粉,見一切妥當了,才走下樓,走到阿澤身邊,握住他的手。 觸手的冰涼,讓阿澤皺了皺眉,“mama,你的手怎么這么冰?!?/br> 陶意低著頭,嘴角揚笑道:“那是因為mama要風度,不要溫度啊。走吧。時間不早了,我們快到車里去?!?/br> “嗯!” 阿澤聽話的上車,一抬頭,眉頭又皺成了一團,“咦,怎么不是阿離?” “小少爺,阿離陪少爺出去了,今天我送你?!?/br> 陶意關車門的手,輕輕一顫。 阿離這會,正應該陪在他身邊吧,他們會在哪里呢? 是和云飛徹夜喝酒? 還是和秦凡打拳? 亦或者有笑笑陪著 怎么又想到他了?陶意猛的搖遙了頭,心底的絕望卻一點點溢上來。 車子開得很穩。 阿澤的小手,始終握著陶意的,似要用他的體溫,捂熱mama的冰手。 陶意想到了一個詞:肝腸寸斷。她死死的咬著牙齒,不讓自己崩潰的情緒,有一點點的外露。 學校。到了。 車停下的瞬間,陶意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是她和阿澤的終點嗎? 司機拉開門,陶意下車,轉身將阿澤抱下車,她沒有放手,就這么用力的抱。 四周來來往往的都是送孩子上學的家長。笑聲,告別聲她都已經聽不見了。 “mama,我進去了,你乖乖回家,等我回來。今天晚上,你得幫我講昨晚沒有講完的故事?!?/br> 陶意的眸子泛起水光,嘴角卻笑道:“嗯,mama等你回來??烊グ??!?/br> “mama,再見!”阿澤揮揮手手,紅彤彤的臉蛋揚著天真笑意,腳步輕盈。 陶意則一步步在他的后面,目光死死地看著前面的小小的人兒。 小人兒是那樣的自負,又那樣的敏感善疑,他的性情,會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變回原來 陶意不敢想下去,眼前的一切,變得有些模糊。 淚,終于一滴滴落下來。 陶意擦了把眼眼淚,只是,她覺得掌心很冷,冷到,連牙齒都在打顫。 原來。 沒有了阿澤,她余生都不會覺得溫暖。 陶意回到墨家。 陳遇已經在門口等候,胖胖的臉上布著一層灰色,連擠出來的笑,看上去都覺得苦澀。 “陶小姐,您早餐沒用多少,已經讓傭人給您備了些糕點,您要不要再用些?” 陶意沒有說話,看著他,呼吸重了許多。 陳遇對著這樣一雙眼睛,想說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事實上,昨天她回來,他就感覺到不對頭了,她的眼睛里沒有生機,只有絕望,死一般的絕望,他迅速打了個電話給阿離 如今少爺徹夜不歸,陶小姐黯然神傷,好好的家因為上輩子的恩怨,說不定要分奔離析,惹得他真想背著人,狠狠的大醉一場。 陶意頓了頓,道:“陳伯,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br> 陳遇直覺不好。 拜托兩個字,像是在交待事情。 “陶小姐,你別沖動,有什么事情,等少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