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瑾一眼看出這個陣法的變換之處，指著兵陣里往后排開的沙人說道：“這兩翼還能往外擴，排成一字陣加大攻勢，若是兩側翼尾的速度快，完全可以和錐尖的這幾個人將對面的隊伍包圍起來?！?/br>
    “沒錯，”程新忌道，“早幾年前，甘州守備軍吃過這個虧，那一次幾乎全軍覆沒?！?/br>
    趙瑾問：“那他們的軍備如何？”

    程新忌道：“都是鐵甲，古納川給他們配了最好的鐵甲，連馬也有?！?/br>
    趙瑾又問：“你們現在對上這個陣型，是怎么處理的？”

    程新忌道：“大哥最初讓咱們的人盯住他們兩翼的騎兵，可他們的馬比我們的快，即便是套著鐵甲也能在我們迎上去之前迅速變作翼狀。我們后來能做的，就是不讓他們的兩翼咬合形成包抄?！?/br>
    “那步兵呢？”封遠山問，“他們的步兵也全是鐵甲嗎？”

    程新忌道：“步兵不是鐵甲，但他們有龜型陣，不僅可以擋住流箭，還能頂住投石機拋出的石塊，后排的步兵可以從盾甲的縫隙中伸出矛槍，這樣一來，對手根本無法逼近。我們每次同他們打，初時還是兵戈相向，等到后面竭力了，他們就龜縮成這種陣型來后撤?！?/br>
    趙瑾看著他擺出的兩個陣，說道：“都不好打，除非能夠破解這兩個陣法?！?/br>
    程新忌道：“我這次來，特地帶了一隊騎兵，你們若是想練兵，我可以讓朔方的騎兵充當蒼狼部的角色?！?/br>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的眉都松了一分，趙瑾道：“那要請你去孜州替我練兵?！?/br>
    程新忌笑了笑，“這有何難，咱們可都是一條船上的人?！?/br>
    趙瑾道：“今日晚了，你休息一宿，明早再去孜州。我還有梁州要看顧，這次就不隨行了。我的副將韓遙就在孜州，有什么事，你找他就好?！?/br>
    程新忌一口答應，又好似要說些什么不便開口的話。趙瑾猜他多半要問及范蔚熙，便讓人都散了，才道：“蔚熙在元中很好，每日都會來信?！?/br>
    “哦……哦?！背绦录赡驹G地點點頭，反應過來時耳尖已經發紅，“哎你……你怎么知道……”

    “太明顯了?！壁w瑾理直氣壯說著這話，全然忘了自己當時其實并沒有看出來。

    程新忌這下連臉都紅了，趙瑾故意又問：“蔚熙知道嗎？”

    他不敢肯定，含糊道：“應該，知道……吧?！?/br>
    從范蔚熙那日的態度來看，應該也不算反感。

    程新忌默默地想著，又問趙瑾：“蔚熙他……有什么喜好嗎？”

    “有啊?！壁w瑾抱著手臂看他，就說了倆字，“看書?！?/br>
    “哦?！背绦录傻土祟^，他小時候跟著程新禾混飯吃，后來入了軍營就是打仗，最多只看過幾本兵書算是識字，對其他的風雅詩賦一概不知。

    趙瑾拍拍他的肩，笑道：“沒事的時候多讀讀書吧，蔚熙喜歡有學識的?！?/br>
    程新忌痛定思痛，狠狠地點頭，“我一定讀！”

    趙瑾逗著他玩，覺得也差不多了，又說起正事來，“我從前和烏蒙嘉打，向來都是不拖沓的快仗，但方才聽你所說，蒼狼部好似喜歡打長久戰。我有意在噶爾迦雪山一帶設立驛站和烽火臺，不過這事做起來沒那么容易，也沒那么快?！?/br>
    程新忌聽出她的意思，道：“我在孜州多留一陣子也無妨，要是驛站和烽火臺真能建起來，那就能直接切斷圭車人在后面的供給?！?/br>
    “不錯?！壁w瑾道，“我會和羌和王再談這事，你遠道而來也累了，先去休息吧?！?/br>
    帳子里靜了下來，趙瑾再次看向沙盤里的那兩種隊陣，傷神地想了許久都沒有頭緒。

    “公主來了？侯爺就在帳子里?！蓖饷鎮鱽硌彩氐恼f話聲，趙瑾回了神往那邊看去，一只素白的手就挑起了簾子。

    “怎么這個時候來？”趙瑾問她。

    “我總得看看有些人是不是乖乖吃了飯?！鼻叵х耠S意一掃這里，就知道自己猜了個正著。

    趙瑾看她還拎著食盒，笑問：“阿珩今日給我做了什么好吃的？”

    秦惜珩揭開食盒，里面放著一節節綠竹，趙瑾拿起一根問：“這不是竹子嗎？”

    “我把竹子截下來，在里面裝了粟米蒸的。竹子有敗火的功效，你每日里頂著大太陽練兵，暑氣都不知沾了多少?！?/br>
    “哦?！壁w瑾看著手中的這節竹子，反復翻看了半天，問道：“怎么打開？解了竹葉就行了嗎？”

    “我來?！鼻叵х癜褍啥说闹袢~封口去了，用筷子從一端戳進去，里面的粟飯就從另一端出來了。

    趙瑾看得愣住，忽然想到了什么。

    秦惜珩把這節竹子里的粟飯捅了出來，遞給趙瑾，“趕緊吃吧?！?/br>
    趙瑾自言自語道：“我好像想到對付蒼狼部步兵的法子了?！?/br>
    “嗯？”秦惜珩還沒回過神，便被她抱起來轉了個圈。

    “阿珩，多謝你?！壁w瑾眼中的欣喜按捺不住，她摟著人用力地親過，猶覺不夠，又抱著她溫存了許久。

    “好啦，先吃飯吧?！鼻叵х癖挥H得嘴唇都紅了，她瞥了一眼簾子處，小聲道：“你也不怕有人突然進來?！?/br>
    “進來就進來，看到了隨他們去?！壁w瑾抱著她坐在自己腿上，眼中全是得意，“阿珩，你今天可來得太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