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蔚熙問：“那你呢？”

    趙瑾道：“我現在走不開。況且，娘還在這里，我即便是回了梁州也是日夜掛心。與其這樣，還不如再留一段時日。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蔚熙，你沒有同留下來的必要?！?/br>
    范蔚熙想再勸，可話到嘴邊又是猶豫，他并沒有阻止趙瑾盡孝的理由。

    趙瑾看他這副為難的模樣，笑道：“你若是真想幫我，就回梁州去替我將府上打點好。還有咱們的那條糧道，那可是重中之重，你回去替我看著點?！?/br>
    “好?！狈段滴趺銖姂乱粋€字，趙瑾笑得帶了幾副沒心沒肺，沖他道：“哥，那往后主內的事，就交給你了?！?/br>
    范蔚熙目送她離開，他聽到身后有人靠近，回身一看果然是范棨。

    “懷玉跟我說了許久?！狈稐た粗w瑾消失在拐角，略是悵然道，“咱們確實什么也幫不上，留在邑京反倒讓她cao心許多?！?/br>
    “叔父打算什么時候走？”范蔚熙問。

    “老爺！”下人忽然來聲插入，朝著范棨喊道：“有客人來?！?/br>
    楚帝這一趟再次來得悄無聲息，驚得范棨緊張得連手腳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放。

    范蔚熙也壓低了視線站在一旁不語，楚帝看他這身素凈的衣裳，問了一句：“顏老夫人身體可好？”

    “回圣上，師母身體還好，只是情緒有些低落?！?/br>
    “人之常情?！背塾挠膰@氣，轉看向范棨，“陪朕說兩句？”

    “是?！狈稐ふ埑圻M了屋，問道：“圣上今日怎么來了？”

    “宮里太悶了，過來找你討一杯茶吃?！背坌Φ?。

    “啊……好?！狈稐げ恢涝撜f什么，只能聽從字面意思來燒水沏茶。

    楚帝問：“朕想著，你還是要帶兩個孩子回梁州的吧？”

    “是?！狈稐ば闹幸换?，說出口的話與原先設想的剛好相反，但是已經這樣說了，他也實在不能再改口去試探楚帝究竟要不要他留下。

    “你預備什么時候走？”楚帝又問。

    范棨這次想了想，斟酌了個時間，“約莫再過三五日?！?/br>
    楚帝卻道：“別等那么久了，明日吧，明日一早就走?！?/br>
    范棨目露詫異，楚帝也不解釋，只是繼續說：“朕有個箱子，里邊裝著的內容于朕而言十分要緊。你此次回梁州，替朕帶回去吧?！?/br>
    “是?！狈稐げ桓揖芙^，只是問：“那箱子現在何處？”

    楚帝道：“今夜晚些時候，朕會派人送來。你仔細些裝上車，萬不可碰撞到絲毫?！?/br>
    范棨記下，“小民知道了?！?/br>
    他從茶葉盒子里挑了幾根枯蜷的茶，楚帝聞著茶香便知，“君山銀針?！?/br>
    范棨笑道：“還是圣上上次賞的?！?/br>
    楚帝略坐了片刻就走，前后不過一個時辰。謝昕道：“這么快？”

    “也沒有什么大事，不過是讓他們早些回梁州而已，我就是再去看一眼?！背圩?，很順手地牽著他坐到自己身邊，說道：“今天不處理別的事情了，你把上次那局沒下完的棋擺好，咱們今天給它下完?！?/br>
    “好?！敝x昕看他難得有了興致，便將棋盤擺了出來。

    楚帝看他開始擺棋，自己便來煮茶，這邊茶還未煮好，謝昕已然布置好了殘局，道：“好了?！?/br>
    “沒有茶點，你去替我拿點我喜歡的來?！背劭粗媲暗牟杈?，頭也不抬就說。

    謝昕走了幾步，又想到什么，問道：“前幾日聽說尚食局送來了一批新鮮的橘子，要不要烤幾個橘子吃？”

    楚帝坐在茶案前撥弄著手上的活，聞言看了他一眼，道：“你若是想吃，我給你烤?！?/br>
    謝昕往回走了幾步，壓下腰時，視線與楚帝等高。他又湊近了些，在楚帝唇邊吻了一下，揚眉說道：“我都開口了，自然是要的?！?/br>
    楚帝在他腰臀相接的地方不輕不重地掐了一把，眼中帶上了旖色，“那我也是要的?！?/br>
    “等著?！敝x昕扔下話就出了殿。

    楚帝臉上浮露的笑意在他遠去之后漸漸散去，他看著壺嘴上方已經冒起的白霧，怔怔出神之際還是將藏匿的藥粉倒了進去。

    謝昕回來時，便聞著了一室的茶香。

    “過來?！背郯哑灞P挪到了茶案上，拉著他挨坐在自己身邊。

    “你讓我這么坐，這棋要怎么下？”謝昕喝了一口早就斟好的茶，看他在棋盤上落了一枚黑子。

    “該怎么下就怎么下?！背郯验僮蛹苌狭丝炯?，橘皮受了熱，溢出陣陣果味香氣，與四散著的茶香混為一體。

    “這個子，我吃了?！敝x昕拿起他的一枚黑子扔入棋盒，嗅了嗅半空里混雜的香味，道：“真好聞?！?/br>
    楚帝馬上又下了一手，不忘看一眼烤架，道：“橘子能吃了，應該剛好是你喜歡的那種程度?！彼瓌又炯苌贤馄ひ呀涀兩拈僮?，三兩下替謝昕剝好，掰了一瓣喂他。

    謝昕正斟酌著這步棋要怎么走，眼睛并沒有離開棋盤絲毫，直接就著他的手將這瓣橘子吃了。

    “很甜，你也……”謝昕稍稍分了點目光來看他，但話還沒說完，嘴就被堵上了。

    “是好甜?！背厶蛱蜃齑?，又催他，“快點，你這步都想多久了？”

    謝昕方才才想了個頭，被他突然這么一打斷，現在全然記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