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宮人大著膽子往這邊走了幾步，在觀望片刻后放下了手中的衣物。趙瑾繼而便聽到門聲又是一響，殿內再次安靜下來。

    她等了片刻才悄悄地起來，將送來的衣物先給自己換上，又拿著余下的一套走來床畔，小心地給秦惜珩先穿小衣，再套褻褲和里衣。

    秦惜珩昨夜一宿未眠，方才又累了許久，現在睡得正熟。

    趙瑾給她穿戴完畢，心里的旖/旎才被徹底塵封下去，這場情/事來得太過突然，她到現在都覺得很是恍惚。

    被單上有些潮濕，上面還沾了幾點血色的殷斑，趙瑾對著那殷斑怔怔出神，心里有個聲音在朝她反復喊著。

    她破了秦惜珩的完璧身。

    是夢嗎？趙瑾不可信地掐了自己一把，疼得輕輕嘶聲。

    秦惜珩睡得沉，臉上一片恬靜，趙瑾坐在床邊看著，不自控地壓下腰背來吻她一下。

    “阿玉?！鼻叵х裨谶@時囈語，含糊地喊著：“打……鉤?！?/br>
    趙瑾的心破防了，鼻間的酸楚涌了上來，逼得她潰不成軍。

    寧皇后坐在宮中飲茶，聽完繁華殿的來告后，滿意地點頭，“嗯?！?/br>
    宮人還在說著：“侯爺疼公主疼得緊，公主好似也很愿意，那聲音……一直就沒停過，婢子在外聽著也覺得發羞?！?/br>
    寧皇后蓋上杯碗的茶蓋，說話時聲音都輕快了很多，“男人哪有不好美色的，若不是為了大局，我哪里舍得將阿珩這樣給他?！?/br>
    俞恩倒是有些擔心道：“殿下，您這么做了，倘若公主心中生怨可怎么是好？”

    寧皇后道：“夫妻間的事情，她自己嘗過了就知道是什么滋味了，往后怕是要都來不及。她已經與趙瑾做了正經夫妻，心里喜不喜歡，她自己有數，這種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不怕沒有第二次?！?/br>
    秦惜珩再睜眼時，身邊已是空蕩蕩的一片，她心里下意識地就是一慌，剛要叫趙瑾，就見心里念著的那個人正抱膝坐在床邊的地上。

    “醒了？”趙瑾從動靜聲中朝床上看去，關切道：“身上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秦惜珩看她穿戴整齊，又見自己身上也換了衣褲，問她：“你給我穿的？”

    趙瑾嗯聲，問道：“怎么不再睡一會兒？”

    秦惜珩瞥到被單上的血漬，便想到她情盛之際承身在趙瑾懷中的姿態，當即就紅了耳垂和臉，低下頭不敢再去看趙瑾。

    “嗯？”趙瑾輕輕出聲，“怎么不說話？身上可有哪里不適？”

    秦惜珩的腰腹和腿根隱隱還有些酸軟，她小聲道：“也沒有很難受?！?/br>
    趙瑾就知道自己還是弄得重了些，她站起來，轉坐到床沿上抱住秦惜珩柔聲地哄，“是我沒輕沒重，弄疼你了?！?/br>
    秦惜珩靠在她懷里倚了片刻，說道：“我好怕他們給我下東西是要將我逼給其他什么人，但還好真的是你?！?/br>
    “不怕了?！壁w瑾拍著她的肩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br>
    “這次是下/藥，我不知道下次還會有什么。宮里的手段層出不窮，我沒想到母后竟然會將這些用在我身上?！鼻叵х駥幓屎笠呀洀氐资?，心灰意冷之下再也沒了任何眷念之情。

    趙瑾道：“我們回府吧，等回去之后，你再睡一覺，咱們把今天的事忘掉?！?/br>
    秦惜珩抬頭看她，“可你真的忘得掉嗎？”

    趙瑾被她這坦直的目光看著，下一瞬趕緊轉移了視線，不敢與她對視。

    “懷玉?！鼻叵х裢凶≮w瑾的半側臉，強行讓她朝自己看過來，這一刻很想對她說出前一晚的事情。

    氣氛驟然間靜得可怕，兩人貼合著彼此，在咫尺間交換氣息。秦惜珩抿了抿唇，擔心隔墻有耳，還是沒有把話問出來。

    “母后既然這么對我，那我們往后不如光明正大地來?！彼o趙瑾理了理衣領，心中草草定了個想法，“反正她喜歡的不過是個聽話的傀儡，我一切按她想要的來，她就不會再為難我們?！?/br>
    趙瑾看著她，心里就全是虧欠。

    秦惜珩原本不必如此。她敢愛敢恨，骨子里還帶著不愿屈服的傲氣，可是為了趙瑾，她在寧皇后面前隱忍著，如今還被逼著留在這里，讓外面的人聽盡了床笫之聲。

    “都聽你的?！壁w瑾勉強露出一絲笑，問道：“我們回去？”

    秦惜珩有些遲疑，過了一會兒才說：“讓凝香找轎輦來?！?/br>
    她清楚地知道她在意亂之時不受控制地叫出過怎樣的聲音，外面有多少人聽到她不清楚，但是至少現在，她沒有面對外界的勇氣。

    “好?！壁w瑾松開她，叫人傳喚轎輦后，轉身又把外衫和下裳拿來，說道：“先把衣服穿好，我們回家?！?/br>
    秦惜珩曾一直覺得皇宮是家，而宮外的公主府，不過是個家里住膩了供她歇腳的客棧。她聽著趙瑾說的這聲“回家”，這才遲鈍地反應過來，皇宮早已經不是她的家了。

    轎輦在宮道上晃悠著，她靠在趙瑾的懷里，把整張臉都埋了進去。趙瑾有節奏地拍撫著她的肩背，心中盤算著回梁州的時日與計劃。

    范棨不日就要抵達邑京，在范氏祠堂重建之前，她不敢讓范棨孤身在此。趙瑾想到這里，又有些擔心地看了一眼秦惜珩。

    “阿珩?！彼拖骂^，對秦惜珩耳語，“等先生來京中料理完一切，我們就回梁州?！?/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