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郭汗辛哭得眼淚鼻涕一大把,磕得頭都破了。 劍西三州如今的軍糧皆是從淮州來,郭汗辛又是這局棋中不可忽視的一枚要子。趙瑾看著他求饒的模樣,最終沉沉地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了?!?/br> 她連夜趕路回府,一顆心在夜風中吹得透涼,已是靜若死水。 秦惜珩守了一宿,倦得很了才瞇著不到半刻,就聽人說趙瑾回來了。她當下扯了一件披風系上,小跑著就去大門口。 趙瑾在燈籠昏沉的光中走來,整個人面無血色,眼睛里空洞無神。 “懷玉,”秦惜珩見她頂著這樣差的臉色回來,頓時心急如焚,“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趙瑾搖搖頭,一言不發就往書房去,秦惜珩不放心地跟著,看著她關上了書房的門,就這么背抵著門板靠著,微微仰頭看著上方,有心無力道:“阿珩,我好累啊?!?/br> 秦惜珩輕聲說:“你告訴我,我給你拿主意?!?/br> 趙瑾透過她剔透的眼眸,清晰地看到自己現在這副頹然的模樣。她低聲吸了一口氣,抱住秦惜珩時,幾乎已經全身虛脫。 “阿珩,”她忍著沒讓自己徹底崩潰,很小聲地在秦惜珩耳邊道,“你幫幫我?!?/br> 天明前的夜總是最為寧靜,趙瑾的聲音里盡是力竭,好似一陣風就能吹散,卻在這樣的夜里又是格外洪亮,震得秦惜珩的心臟劇烈地響起共鳴。 這是秦惜珩第一次聽到趙瑾對她說出這聲“幫”,她眼中的趙瑾一向堅韌,從未對她開口說過一聲苦,若不是真到山窮水盡,她知道趙瑾絕不會開這個口。 “好?!鼻叵х褫p輕拍著她的后肩,說道:“你講給我聽,不論多難,我一定替你辦到?!?/br> 趙瑾已經疲累得連坐直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她靠在秦惜珩的肩上,平靜地說完了一切。 秦惜珩從頭到尾沒有打斷一個字,她靜思片刻,先說了四個字,“監察御史?!?/br> “如果只是尋常的百姓,哪兒敢有膽子冒充御史。還有那塊腰牌,能夠唬住郭汗辛的腰牌,定然是半真半假?!?/br> 趙瑾聽出了些什么,問道:“你的意思是,這個冒充御史的人,至少是見過御史腰牌的?” 秦惜珩點頭,將思緒放在寧黨身上,猜道:“難不成他們拿不到梁州的消息,就想到從旁路入手?郭汗辛侵占田地的事情鬧開后,他若是再這么自戕了事,朝廷只怕會覺得這是你要殺人滅口埋匿真相?!?/br> 趙瑾道:“他們要怎么懷疑我,我已經顧不上了,現在要保下郭汗辛才是要緊?!?/br> 宗政康一日沒拿下柳氏的商戶,郭汗辛就一日不能有事。 秦惜珩道:“如果侵占田地這件事只是子虛烏有,那是不是一切都能迎刃而解了?” 趙瑾問:“你想怎么做?” 秦惜珩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找個替罪羊了。對了,敦庭的牢獄中都關著些什么人?這個可以讓章之道給一份詳細的名單嗎?” 趙瑾來了點精神,這時才坐直了身,道:“這個不難,我問他要一份就行了?!?/br> “好?!鼻叵х癜阉甙櫟拿級毫讼氯?,微微笑道:“沒事的。你要是累了,就先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事情就能擺平了。信我不信?” 趙瑾的眉略有展開,她眼中的無助換成了淺淡的笑,點頭道:“我信?!?/br> 第096章 扭轉 章之道把敦庭牢中的關押名單遞給趙瑾時,難免覺得奇怪,問道:“侯爺要這個做什么?” 趙瑾沒做解釋,只是道:“等事情有定論了,我再告知刺史?!?/br> 章之道對她的話一向不會懷疑,也知道她定是想到了法子解決郭汗辛侵占民田這事。 “侯爺,”他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的考慮說出來,“這事即便你我有責,也是受了郭汗辛的蒙蔽,就算是朝廷要問,也不會追究過甚,你又何必鋌而走險替郭汗辛開脫?咱們不如趁此機會扔他出去,這樣一來,敦庭也算是除去了一大禍患?!?/br> 趙瑾道:“刺史的意思我懂,但是現在還不到能夠拋開他的時候,我留他還有大用?!?/br> 章之道嘆了口氣,“那就全憑侯爺定奪吧?!?/br> 趙瑾謝過他,轉頭便將這份名單給了秦惜珩,“你看看,有什么人是可以拿出來用的?!?/br> 秦惜珩逐個看完,倒翻回前面的某一頁,把上面的這個名字指給趙瑾看,“你看這個怎么樣?” 這一頁上的人犯名叫何光金,因欺詐偷盜被抓,如今已有五六年了。 秦惜珩道:“郭汗辛不是說那幾畝田是他騙來的嗎?既然這樣,不如在這中間加上個人?!?/br> 趙瑾順著她這想法往外延伸,盤算著道:“若是這個何光金先騙取了田契,再將田契轉給郭汗辛,那么郭汗辛也是被蒙騙其中,這件事就不能全然算在他的身上?!?/br> “沒錯?!鼻叵х裼制沉艘谎酆喂饨鸬姆甘掠涊d,“非常之時,非常之法。反正他入獄也是因為欺詐,只要不是死刑,再多這么一個罪名也無妨?!?/br> “好?!壁w瑾將名單合上,“就這么做?!?/br> 驛館內,王晉慌不迭地跑來,忍著急躁小聲對姜眾道:“監軍使,那幾畝田不是郭汗辛侵占的!” 姜眾一愣,問他:“怎么回事?” 王晉道:“敦庭縣衙查了這事,現在真相大白。當初先是有個人騙了那幾畝地的田契,后來才將田契轉賣給了郭汗辛。這人六年前因偷盜進了敦庭的牢獄,事情鬧開后重審了一遍,這才全說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