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阿珩。 那個在公主府內,拽著她的手不許她離開的丫頭。 阿珩。 那個在床上病得不見一絲血絲的丫頭,在病中也在為她籌謀糧草。 阿珩。 那個在吊橋前強忍著懼意不肯流淚的倔丫頭,仰著臉瞪她卻又能被一句話哄好。 阿珩。阿珩。阿珩。 走一步,喊一聲。趙瑾背離著身后的人,心暗暗地沉了下去。 她受困于這副殘缺的身體和既定的命途,本該孑然一身不近任何人,可上蒼偏要給她希冀讓她心動。她不敢坦白,也不敢交底,她怕秦惜珩從今往后不再屬于她一人,但她又矛盾地希望對方能及時止損。 “懷玉!”秦惜珩在身后叫她。 趙瑾恍若未聞,摒棄著一切就想趕緊逃離這里。 有一雙手臂忽地從背后貼了上來,環住她的腰腹后,又緊緊地收著。 秦惜珩仰頭,輕嗅了一下她后頸處的氣息,不依不饒地說著:“你在發抖,你在說謊。懷玉,喜歡我是什么錯嗎?你為什么不敢承認?哪怕只說給我一個人聽也好,我什么都可以依著你,什么都可以幫你?!?/br> 趙瑾連氣都不敢多喘一聲。 “你有什么打算都可以告訴我,我絕對不說給任何人聽?!鼻叵х褓N著她的后背問,“你告訴我,你為什么不愿意承認?” “別問了?!壁w瑾去掰她的手,但秦惜珩像是生了根的藤蔓,纏著她的身體不動。 “你要我怎么不問?”秦惜珩繞到前面來,慢慢往她懷里鉆,抬頭之后試探著吻了一下她的下唇。 趙瑾心尖一顫。 最后的底線決了堤,洪水澎湃洶涌,如虎嘯龍吟。 趙瑾強忍于心的克制再也控制不住,她攬住秦惜珩的腰背,壓下頭反吻了回來。欲/望忍得太狠,此時粗魯的氣息席卷著秦惜珩的口舌,兩人難舍難分。 秦惜珩猝不及防,腦中空白半晌才終于回過神。她像是受到了甘霖滋潤的花,反向沁出清冽的露,將趙瑾堅硬的外殼侵蝕得一干二凈。 趙瑾把她抵在院墻下,一只手不忘托護在她的腦后。親昵的氣息勾纏著愛戀,她輕輕地貼住秦惜珩的鼻翼,小聲喊道:“阿珩?!?/br> 她在換氣的空隙中終于將這個名字喊了出來,剩下的半句,卻不敢多說。 我為什么會遇到你,我為什么會喜歡你。 千言萬語埋在心底,趙瑾不知道要怎么告訴她,只能繼續用親吻訴盡衷腸。 如此折騰了不知有多久,直至秦惜珩被吮得唇瓣赤紅,趙瑾才勉強放開她,又珍惜地抱住。 秦惜珩的下巴墊在趙瑾的肩上,聲音里有些頑意,笑得眉毛都是上挑的,“你還說你不喜歡我?!?/br> 趙瑾抱著她,不敢多動半分。 “懷玉?!鼻叵х裥崃诵崴齻阮i處的牛乳桂香味,無比歡喜,“我好喜歡你身上的這個味道,是花香,也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乳香?!?/br> 半天等不到趙瑾的回應,秦惜珩又喚一聲:“懷玉?” 趙瑾“嗯”了一聲,問她:“如果有一天,我破相了,我殘廢了,我半身不遂,你還會對我一如既往嗎?” 這聲音平淡如水,不聞半分波濤,秦惜珩忙捂住她的嘴,皺眉道:“你渾說些什么呢?這也是能夠隨意說的嗎?” 趙瑾拂開她的手,認真地又問:“會嗎?” 秦惜珩詫異地問:“懷玉,你……你怎么了?怎么突然……” 底線已破,趙瑾總得給自己做好最壞的打算,先說道:“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里人。每一次帶兵,我都是把命寄存在閻王爺那兒,我不是戰神,也不是天神,我自己都不知道這一生能活多長久?!?/br> 秦惜珩遂說道:“這就是你一直不愿意面對我的原因嗎?如果僅僅只是因為這樣,那么你活著,即便是殘了、廢了,我也會一直照顧你,守著你。倘使你有一日回不來了,我會以未亡人之身為你送行,送行之后,我不會自斷生路,我要用我的后半輩子守在你的墳冢旁,代你給母親盡孝,替你好好地活完這一生?!?/br> 趙瑾的眼瞳微微張大,沒料到她會說出這樣的回答。 秦惜珩用更大的力抱住她,又說:“懷玉,我不會為了任何人放棄性命,但我可以為一個人守住他未盡的責任。你需要什么,我就能為你做什么。這話我不是說來唬你,我是想讓你知道,我生來就是性子堅韌,我認定了的事和人,不會輕易地改變?!?/br> 趙瑾被她的最后一句話吸引,“認定了的事和人,不會輕易地改變?” 秦惜珩想到一個人,馬上解釋:“谷懷璧不算。我……我這句話不包括他?!?/br> 趙瑾壓根兒沒往這條思路上靠,聞言輕輕一笑,“我也沒指他?!?/br> 秦惜珩惱羞成怒,在她肩上一錘,“你這是故意誆我?!?/br> “我還沒有說完?!壁w瑾又道,“你如果真的矢志不移,守活寡也愿意嗎?” 秦惜珩明顯一愣,數次張嘴,卻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趙瑾道:“在這件事情上,我對你沒有半句謊話?!?/br> 秦惜珩半晌才道:“看不了大夫嗎?” 趙瑾對她搖頭,“無用?!?/br> “阿珩,我算個殘廢的人,可你正是大好年華?;实鄣呐畠弘m然不好嫁,但是只要有一顆真心,便不愁找不到有緣人?!壁w瑾無力地沖她笑笑,“阿珩,我是喜歡你,但我不能害了你。只要你一生平安喜樂,我可以退得遠遠的,只要有個能看見你的視角就好。再或者我們可以像之前那樣維持表面的關系,你想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