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021章 春狩 秦佑咳嗽兩下清嗓,裝模作樣地再次解釋:“令宜爺之前,邑京的巡防原本沒有南北兩衙之說。當時,禁軍受兵部管轄,一應的訓練、補給、軍器以及調撥都可謂是公之于眾的。令宜爺就覺得,禁軍既然巡防邑京,這些事情倘若都公之于眾,難免會讓人有機可乘。外加當時,禁軍一支獨大,鬧出了不少風波?!?/br> 趙瑾猜道:“所以令宜爺設立了南北兩衙,讓他們互相牽制?而北衙的這些人,則由他親自調令?” “沒錯?!鼻赜淤澷p地看著她,繼續道:“當時的禁軍,就變更成了南衙,至于新設立的北衙,令宜爺為了作以區分,便用羽林軍充當,后來又接連從南衙和貴勛之族調派人手,逐漸填充羽林軍,將整座宮城的巡防都交給他們。這些人不再受兵部管轄,所以那些補給和配置的軍器,外人一概不知?!?/br> 趙瑾問:“既然這樣,南衙禁軍如今為何會有一營和二營之分?” “這世上什么沒個三六九等之分?這些兵當然也不在其外。華將軍還是武舉出身呢,想想也是可惜?!鼻赜印皣K嘖”兩聲,像是在惋嘆,“兒子們都死在了戰場上,他自己半輩子守疆衛土,沒能馬革裹尸也就算了,現在還要幫皇帝教一個不能上戰場的女兒學騎射,這不是埋汰人嘛?!?/br> 他一個人自言自語,趙瑾在一旁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目光些微放遠,定格在前方的一輛馬車上。 那是秦惜珩的車架。 東寰獵場在邑京北郊,一路過去塵土飛揚,儀安公主縱然騎術尚佳,也不想弄臟了衣裙。 趙瑾收回目光,用下巴點了點禁軍中的一個背影,問秦佑:“那位就是華展節華將軍?” 秦佑搖頭,“不是,他是二營的指揮使陳參?!?/br> 趙瑾又問:“不是說狩獵向來只由一營負責嗎?” 南衙禁軍中,一營是吃皇糧的正規軍,里頭仍有不少名門望族的世家子弟。二營雖然也領皇糧,但卻是一支雜牌軍,這里頭有被恩赦的囚犯,有浪跡街頭巷尾的混混,有家里揭不開鍋的貧戶,也有因為犯了事而從一營罰下來的小卒。 陳參便是這最后一種。 六年前,他因喝酒誤了差事,還很不走運地撞到了太后的槍尖上,挨了板子又罰俸,最后被降到了二營。后來他痛改前非,再也不敢玩忽職守,好不容易才坐到了二營指揮使這個位置上。 秦佑道:“南衙一營雖然比不得羽林軍的地位,但也是這京中的霸王。二營就是用來開路探路的,他們哪有一營的那幫大爺金貴?向來就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干些臟活重活,任人當狗使喚。我看吶,又是一營的那群爺想偷懶,所以才唆使他們去探查獵場。陳參說來也是慘,這些年的考績下來,樣樣都是上等,按理早就可以調回一營了,可傅玄柄在南衙有些關系,命人一直將他壓著不給動,反倒將名額私拿去賣,再者便做人情送出去。所以說這人吶,沒點背景靠山就是難,再怎么熬也難出天日?!?/br> 沒有背景靠山的陳參正在那邊吩咐手底下的人做事,趙瑾看了他一會兒,才收回目光,頗為贊同地對秦佑道:“可不是嘛,還是有靠山好,混吃等死誰不愿意?” 午后才行,至東寰行宮時,天色已是近暮。趙瑾下了馬,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跟著秦惜珩走。 總有人考慮的更多,她還在心里盤算今夜的去處,凝香便替秦惜珩來傳話:“侯爺,公主請侯爺歇在盛芳殿的偏殿?!?/br> 那是東寰行宮里專屬于秦惜珩的住所。 趙瑾點點頭,“替我謝過公主?!?/br> 凝香福了個禮,道:“侯爺勿怪,公主那夜只是突然氣著了,平常一向和善,侯爺不要往心里去?!?/br> 趙瑾淡淡笑道:“是我無禮在先,不怨公主。你先回去復命吧,我隨意走走?!?/br> 路行一日,狩獵明日才開始,趙瑾漫無目的地在獵場晃悠,聽到幾個禁軍裝扮的人在小聲說笑。 “那個就是梁淵侯?” “是他。你沒看到他臉上還有點血印子?那是儀安公主打的,外面都怎么說他知道嗎?那叫癩蛤蟆想吃天鵝rou!” “這不是出戲嗎?可巧,我昨日剛巧看過。那小生唱得好啊,梁淵侯真是活脫脫一個懼內的慫包!” “聽說儀安公主厭棄他厭棄得很,成婚那日連合巹酒都沒喝。嘖,這算什么夫妻?!?/br> “看著娘們兒唧唧的,這模樣也能帶兵?” “劍西那地方,鳥不生蛋的,那幫蠻子也不屑于去搶,說什么帶兵不帶兵的話,不就是換個地方混吃等死當土皇帝么……” 趙瑾聽了幾句,輕輕地嘆氣后,沒在原地停留。 只要忍到軍餉和糧草下放,她就能離開這是非之地。 “你們幾個,圍在一起說什么?那邊的林子巡過了嗎?” 一個粗聲格外刺耳地傳來,趙瑾回身看去,只見陳參正在問著那幾個閑聊的禁軍衛。 其中一人盛氣凌人道:“我們自有華將軍來分配,陳指揮使一個二營人,也管到我們頭上來了?” 論職位,華展節也就比陳參高了一級,可一營多貴家子弟,他們打從心眼里瞧不上二營,自然連這位二營的指揮使也不放在眼里。 陳參似乎已經習慣了他們的態度,只是說:“華將軍馬上要來查探獵場,我不過是先提醒你們一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