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谷懷璧笑答:“我并沒有吃酒,只是剛巧碰到了趙侯而已?!?/br> 趙瑾裝醺的目光掃到這情意綿綿的二人身上,一出心計躥了出來。 她大步跨出,上去就將秦惜珩扯了過來,嘴里念念叨叨一聲“美人”,將人鎖在懷中低頭就吻。 秦惜珩的唇上軟軟的,帶著一股淡幽幽的胭脂香氣。 “唔——” 趙瑾身上酒氣熏人,又臭又沖,嗆得秦惜珩喘不過氣,臉上憋得通紅。她腳下一動,對著趙瑾的鞋面狠厲踩下,推開的時候仍是怒火中燒,想也不想就甩了一掌過去。 當著心上人的面,她怎么能容忍有人對她這樣輕薄。 巴掌聲清脆,想來秦惜珩是用了十成的力。谷懷璧驟然愣住,公主府的下人們也一一避開了臉,不敢多看。 趙瑾的頭偏向一側,腦子里嗡嗡作響,左頰上火辣辣的一片痛意,腳背腳趾都在疼。 秦惜珩用手背擦過嘴唇,冷冷道:“放肆!” 她的聲音若近若遠,趙瑾的耳朵還是木的,甚至沒有聽到她說了什么。 “侯爺?!表n遙來得晚,但最先反應過來,他攙起趙瑾的一只胳膊搭在肩上,道:“屬下扶侯爺回房吧?!?/br> 趙瑾的左耳像是充血了還沒散開,她只看到韓遙的嘴一張一合,僅憑著另外一只耳朵聽到了聲音。 她輕輕點頭,沒有去看在場任何一個人,支著韓遙的手臂一瘸一拐地進了含章院。 “你先下去吧?!边M屋后的趙瑾神色清明,模糊的左耳也漸漸恢復了聽覺。 “侯爺,我去找個大夫……”韓遙話說一半才記起方才的事很是折損趙瑾的面子,傳出去了怕是會被人笑話。 趙瑾沒有搭話,他悄悄地看了一眼,進退不是,問得支支吾吾:“那……我去給侯爺找些外敷的藥?” “我這里就有,不需要你費心了,下去早些歇吧?!壁w瑾沒有因挨打而遷怒他,說話反倒異常地平靜,“還有,不要讓我娘知道了?!?/br> 韓遙看她與平常無異,心中縱然再如何擔心,也只能先應聲離開。 門輕輕地被帶上,趙瑾這才捧了銅鏡來看。左臉上的五指印鮮紅,最下面那一道是秦惜珩修了長指甲的小指所留,帶著細長的血印,看著尤為駭然。 這才不過半盞茶的工夫,臉上便帶了腫。趙瑾嘆了口氣,從常用的藥箱里取出藥來擦拭血跡,疼得輕輕嘶聲。 她無禮在先,因此不怨秦惜珩如此對待,只是沒想到看起來嬌滴滴的一個丫頭,下起手來能這么狠。 臉上上完藥,趙瑾又小心地脫了鞋襪,就見左腳的一排指頭都泛了淤,連指甲蓋也是烏色,隨便碰碰都疼。 藥箱里還有藥酒,趙瑾就這樣簡單地揉了揉青紫色的地方。待得清理完畢,她聽到外邊傳來亥時的更聲。 今夜的苦rou計雖然艱難,但事情傳出去后,她不但能將紈绔混子的名頭再坐實些,還能獨自返回梁州,不必帶上秦惜珩這個麻煩。 反正這輩子幾乎已成定局,她不可能真的娶妻生子,因此也不介意把自己的名聲搞得再臭一些。人么,還是好好地活著最要緊。 一連數日,趙瑾在公主府閉門不出,她事后回想當時,覺得自己實在是太輕佻了,于是做了一份乳糕,差人送去清漪院給秦惜珩賠罪。 秦惜珩厭屋及烏,吼了一聲“扔出去喂狗”之后,便沒了后音。 趙瑾沒再多事自找不痛快,索性連院門都不出了。她每日精心護養,總算消了臉上的腫,只剩那道血印還結著痂未落。 然而梁淵侯醉酒戲公主一事不知由誰捅出,消息不脛而走,一時之間傳得沸沸揚揚,趙瑾頓時成了整個邑京茶余飯后的笑柄。 那些“懼內”、“慫膽”一類的詞還算形容得委婉,有些世家的紈绔們不懂政局,只當趙瑾是個窮山僻壤旮旯地來的混頭小子,也不怕得罪她,還編排了一出“癩蛤蟆想吃天鵝rou”的曲目,搬上戲臺唱得風風火火。 韓遙把外面的消息帶回來時,趙瑾聽了只是淡淡一笑。 “侯爺你笑什么?”韓遙險些以為自己主子的腦子壞了,大為不解,“他們那樣說你!還有,我剛才路過花廳,就連灑掃的下人也在編排你!” “他們一人一張嘴,我還能一個一個地去縫起來不成?” “可他們說你比后院里不得寵的小妾還不如,還說咱們是鄉下土包子!” 趙瑾倒是看得很開,“咱們本來就是鄉下來的?!?/br> 韓遙道:“我就不信他們的這些閑言碎語傳不到公主耳中,公主分明是有意縱容他們,她這是借這些人的嘴給你使下馬威!” 比起這些,趙瑾更在意自己臉上已經結痂的地方,再過兩日就是東寰獵場的春狩,她總不好頂著一道血痂印子出去見人。 韓遙替她不平,氣悶道:“侯爺,他們這是欺負人!您還是圣上欽點的駙馬,若按民間的說法,您就是圣上的半個兒子,他們敢編排皇子嗎?” 趙瑾躺在搖椅里撲打著扇子,道:“駙馬又怎樣?這天底下最難做的就是駙馬?!?/br> 韓遙不吱聲了。 “忍一時風平浪靜?!壁w瑾反而開導他,“梁州不能久無主帥,最遲四月我們就要回去。算算日子,也就一個月了?!?/br> “那太夫人那邊呢?”韓遙搬出樊蕪來壓她,“太夫人怕是也知道了,侯爺要怎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