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趙瑾暗想公主殿下還考慮得挺周到,竟將她顧慮的事情也想到了,于是點頭道:“是。一切都聽公主的?!?/br> 秦惜珩看她唯唯諾諾,量她也不敢亂來,便放下了心中的戒備,道:“我今夜不趕你走,你晚上就睡外間的那張榻。有些話得說在前頭,凝香他們會徹夜守在外面,你晚上最好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br> “是,臣聽候公主安排?!壁w瑾簡直是求之不得,退出屏風之后舒舒服服地往美人榻上一躺,長長地舒緩下了一口氣。 這媳婦娶的太他娘的值了。 一夜風平浪靜。 趙瑾每日辰時不到就醒,今日也不例外。她舒心地伸了個懶腰,穿戴完畢后輕手輕腳地出了新房的門。 新房外如秦惜珩所說,站了一排的婢女內官。趙瑾迎面對上他們,尷尬地笑了笑,小聲道:“公主多半還沒有醒,你們再等等,我先去換身衣裳?!?/br> 凝香怕她不識路,正要開口,趙瑾便道:“含章院嘛,我知道怎么走,你們不用跟來了?!?/br> 她笑呵呵地消失在了這群人的視線中,才轉過長廊外廳,便聽到樹叢后傳來窸窣之聲,韓遙隨之出來。 “侯爺?!?/br> “不是讓你在院子里待著?跑出來干什么?” “我聽說公主的脾氣不好,然后……然后……昨天晚上,侯爺……你……你……”韓遙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一副想問什么又不敢問的憋屈模樣。 趙瑾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反倒怕他把自己憋出病來,主動道:“昨夜分榻睡的,沒什么事。往后我住在含章院,與她不會有什么糾葛?!?/br> 韓遙如釋重負,顯然比她更加緊張,又問:“侯爺,咱們以后還回侯府嗎?” 趙瑾想了想,搖頭,“眼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咱們,今時不同往日,還是盡量少回去?!?/br> 韓遙看著她,面色有些古怪,“侯爺,我怎么覺得,這不像是公主嫁給你,倒像是你嫁給了公主?!?/br> 趙瑾臉上青白交加,有些拉不下臉面,最后嗆他一句:“我是嫁進公主府的駙馬,那你就是駙馬的陪嫁丫頭?!?/br> 韓遙自討了個沒趣。 趙瑾白他一眼,又問:“要你查的事,怎么樣了?” 韓遙立刻正色,道:“時間太久了,實在是無從查起,宗政開當年既然做了,定然不會留下把柄任人拿捏?!?/br> 他見趙瑾眼色一沉,馬上又說:“但我們去查了譚子若,他確實是邑京人士,也是在建和三十三年離京,至于離京之后的去向,我們暫且無從得知,更別說他提到的那些事情了。侯爺若是真的要查,只怕得動用夜鴿才能知道他有沒有說謊?!?/br> 趙瑾沉吟半晌都不說話,韓遙輕輕地喊:“侯爺?” “不必了?!壁w瑾遲遲開口,“這么大的事情,量他也沒有膽子唬我?!?/br> 韓遙試問她:“那咱們接下來就是等?何時回梁州?” 趙瑾看四周無人,于是與他邊走邊說:“往年,下放給劍西的軍糧總是最遲。今年我既然就在邑京,一定得催著軍糧早點下放?!?/br> 韓遙問:“那咱們豈非還得再等一個月?” 趙瑾“嗯”了一聲,韓遙瞬間就懨了下去。 “怎么,”趙瑾瞥他一眼,笑問:“富麗堂皇溫柔鄉難道不比梁州那窮鄉僻壤好?” 韓遙抱怨道:“邑京再好,也悶得慌,連個跑馬的地方都沒有。自打來了這里,我就渾身不自在,還得提防著周圍,總覺得像是被人圈起來的牲口?!?/br> 趙瑾仰頭,望著西北方向的天空,慢慢說道:“你當我們回了梁州,就不是被圈著了?” 韓遙自小長在西陲,不懂京中的這些詭譎風云,他輕輕地“啊”了一聲,想也不想便問:“為什么?” 趙瑾卻問他:“你知道這次來邑京,我為什么挑了你嗎?” 韓遙想了想,回答道:“應該是只有我最空閑吧?!?/br> 兩人已經走到了含章院前,趙瑾讓他先進去,自己跟在其后,反手就扣上了門。 韓遙看她此舉,不明所以問道:“侯爺,怎么了?” “屋里說話?!壁w瑾快步進屋,緊閉了門窗才對他道:“因為只有你沒什么心眼?!?/br> 韓遙頓時覺得臉上發燙,有些難為情道:“侯爺,你是夸我還是罵我?” 趙瑾道:“實話實說而已,正是因為你沒有心眼,所以充個二混子的隨從,旁人看不出什么問題。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隨從,不是嗎?” 韓遙越發無地自容。 趙瑾嘆了口氣,“我原以為這次來京,不過是表個立場,充傻賣慘就能草草了事,誰知局勢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如今進退兩難,更是無從落子?!?/br> 韓遙不大懂她的意思,問道:“侯爺,什、什么意思?咱們現在的局勢很不好嗎?” “你性子耿直,不知道邑京的這些彎彎繞繞也是正常?!壁w瑾坐下,肅色對他說起正事,“外戚掌權,寧家獨大。圣上用儀安公主與梁州聯姻,要的不僅僅是我,還有劍西三州的兵?!?/br> “所以侯爺你與公主的婚事才這么倉促,圣上是要搶在寧家之前爭取到劍西的兵權?”韓遙終于明白了一點。 “對?!壁w瑾點頭,“你以為,程新禾憑什么能到今天這個位置?那是因為圣上需要一個人替他攬住北方的兵權,而程新禾碰巧成了這個人。同樣,你以為周茗為什么能成為南疆統帥?那是因為寧家要與圣上分庭抗禮,而他,也是寧氏碰巧挑選的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