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哎——”樊予影像是想到了什么,問彭芒章道:“說起顏老先生,我聽聞他有個名叫詹雨的學生就在廣文堂內,這么一說,算彭御史的師弟吧,他好似要參加今年的春闈?!?/br> 彭芒章頷首,“是有這么回事,不過我入門早,沒有見過這位詹師弟,不如等春闈結束了,我請他喝兩杯?!?/br> 錢群笑言:“算算時日,今年擔任春闈的權知貢舉也該要落下來了,就是不知會指派給何人?!?/br> 秦佑聽他們說了這么半晌,有些不耐煩了,“今兒個是慶功宴,談什么朝事啊,來來,喝酒?!?/br> 樊予影問:“興王殿下當真不來?” 秦佑飲著酒道:“四哥不來倒是正常,符合他那性子?!?/br> 嚴冬聲對這位四殿下了解一二,頷首道:“是了,興王殿下為人灑脫,光風霽月,活得像個天上神仙,等閑的事情入不了他的眼,若非是圣上的旨意,他都不愿意參與朝事?!?/br> 秦佑跟著笑笑,“他現在怕不是就在他那間雅苑里填詞作賦,擺弄喜好?!?/br> 被他們稱作天上神仙的興王殿下此時就在自己的雅苑。 “四哥!”秦惜珩叉腰瞪眼,朝著眼前這人喊道:“你有沒有聽我說話!” 儀安公主婚期將近,寧皇后專程讓禮儀姑姑教導公主禮制規矩,秦惜珩本就不滿這門婚事,加之規矩又多又雜,她就生了厭,煩躁之下便跑到秦績的小院解悶。 這院子名叫“風花雪月”,坐落在城東春明門,是秦績特地用來吟詩作畫、奏音弄樂的一間雅苑。 興王殿下近來迷上了瓶畫,這院中立了一桌,上面井然有序地擺著繪制好圖紋的陶器,院主此時還提著畫筆坐在屋內,一邊勾畫,一邊聽meimei的牢sao。 他點點頭,“我聽著呢?!?/br> “又敷衍我?!鼻叵х癫桓吲d地嘀咕一聲,仍不死心,問道:“四哥,你說我當真是與阿璧無緣嗎?” “除非趙瑾死了,或者他反了?!鼻乜冾^也不抬地換了一只藍色的毫筆,開始填色。 “他怕是沒有這個膽子?!鼻叵х裢兄?,“可西陲一境是他祖父平叛下來的,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怕是沒有人能夠取而代之吧?!?/br> 秦績道:“你知道就好。歷來公主的婚事多是國事,谷懷璧家道平平,論起官職也攀不了皇家??蓢@阿瑜長你幾歲,不然要下降到梁淵侯府的,就是她了?!?/br> 說起這個,秦惜珩又是滿腹怨懟,“真羨慕阿姊,我若是能早生幾年就好了?!?/br> 秦績手上的動作一停,看向秦惜珩,“我倒覺得你這婚事,是件好事?!?/br> 不等秦惜珩爭辯,他又道:“少些暗斗,不知能省下多少麻煩。我如今想來,萬般慶幸兩年前,趙瑾沒在凰葉原出事?!?/br> 秦瀟前不久似乎剛好提過凰葉原,如今秦績也說了這個地方,秦惜珩微微蹙眉,問道:“什么事?凰葉原怎么了?” 個中細節,秦績沒有多說,只是簡要概括道:“兩年前,舅舅他們趁著趙瑾領兵在外,想暗中下手,然后推我們的人接手梁州?!?/br> 秦惜珩睜大了眼,“什……” “連你都知道梁州乃趙家所平叛,旁人去了不一定能降制得住,舅舅與二哥卻偏要這樣。倘使梁州沒了趙瑾,且不說車宛入侵時該當如何,只怕尋常的官員都壓不住那里的地痞流氓?!?/br> 秦績說著輕輕嘆氣,搖頭無奈,“要我說,這世上可以沒有北程南周,卻不能沒有梁州趙瑾。其實這些,我早就對二哥說過,可他不以為然,覺得我夸大其詞?!?/br> 他之所以會這么說,是因為在程新禾與周茗之前,朔北與南疆便已經有了牢固的邊防線,而且他們二人都是后來被提拔起來的,并非平亂定城之人。 可是西陲一境不同。 在劍西道的三州二郡中,僅有靠近中州道的元中與敦庭二郡尚且繁盛,余下的三州臨近大漠,常年被大風黃沙籠罩,這里多是沙地,無法設置軍屯耕種糧食,栽棵樹都難。 朝廷嫌這里窮,外放至此的都官也不大愿意踏足梁、河、孜三州,時日一長,這三州便成了大楚忽略的地方,因此也成了車宛眼中的一塊rou。 直到趙世安來了。 趙家鞏固了劍西三州,降服了這里的霸王流寇,連車宛都不敢貿然來襲。他們就是劍西的定心丸,旁人誰都替代不了。 “四哥,”秦惜珩喚他一聲,然后問,“他們都說你無心權術政事,只好風花雪月。你其實是不想與太子哥哥產生紛爭,所以才對這些避之不理吧?” “我看得透,并不代表我愿意對這些上心。這世上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也不少,既然已經有那么多人cao心朝事,我又何必跟著攪和?”秦績放下剛剛完成的一只陶瓶,擦了擦手上沾染的顏料,“況且那些人前人后的勾心斗角,我實在是看著生厭?!?/br> 秦惜珩沉默了一會兒,想起一人,“師父當年……” “趙瑾此人重要至極?!鼻乜兇驍嗨?,眼神肅然起來,“這些年來,西陲一境安穩,那是因為有趙瑾在,所以才有這份安穩在。他只是被忽略了,卻并不代表他是個可有可無之人,整個劍西道都系于他一人之身。阿珩,你這紙婚書牽連了太多,趙瑾是個貴婿,你要好好待他?!?/br> 第015章 約法 秦績那日的話一直回蕩在秦惜珩腦中,在婚期正式到來的這段時日里,她難得安靜地待在宮中,聽從禮儀姑姑的一切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