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知是不是賀詞聽多了的緣故,楚帝像是心情很好,對她道:“這么多年,鮮少聽到有人這么叫朕,你小子今日倒是讓朕的耳朵新鮮了一回?!?/br> 趙瑾裝無賴套近乎,投其所好,“圣上要是喜歡,臣便直喊君父了?!?/br> 楚帝道:“一罐君山銀針就讓你感激涕零,那朕要是再給你一座宅院,你是不是就無以為報了?” 趙瑾快速回答:“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父就是臣的天,臣提攜玉龍以報君意,即便是為國捐軀,也是理所應當?!?/br> 楚帝聽到最后這句話,臉上的笑收了收,道:“你祖父、你父親都是戰死,朕知你趙家忠心,但這樣的話不可多說,否則來日一語成讖,豈不可惜?!?/br> 趙瑾道:“能為君父效命,臣九死無悔?!?/br> 寧皇后在此時突然插話,對楚帝道:“圣上,梁淵侯少年英雄,是我大楚難得的良才?!?/br> “嗯,”楚帝微微頷首,“賞?!?/br> “臣叩謝君父天恩?!壁w瑾跪下謝恩,余光偷偷地掃了一眼寧皇后。 宴席中的樊蕪悄悄地松了一口氣,秦佑看了一眼皇座上的人,也如釋重負,他目光一轉,瞥見秦惜珩嘴角帶笑,眼神剛從趙瑾身上移開。 允嘉公主小聲問她:“你笑什么?” 秦惜珩以手掩口,對jiejie道:“我笑他雖是個紈绔混子,但生了一張巧嘴。阿姊不知道,這人就是油嘴滑舌。好在父皇今夜的心情不錯,他又句句說在父皇的心坎上?!?/br> 趙瑾慢慢起身,正要退回宴席的座位上,楚帝又是一喊:“懷玉?!?/br> 她忙又壓了壓腰身,“臣在,君父還有吩咐?” 楚帝如今有求于她,她心里有譜,這一口一個“君父”喊得是既親昵又恭敬,將彼此之間的距離也拿捏得尺度得當。 “朕看你極好?!背鄄恢遣皇呛榷嗔?,半是玩笑半是正經,對趙瑾道:“你今日叫了朕許多聲君父,朕也不想白擔了這個‘父’字,這樣,朕給你一個實名?!?/br> 不待趙瑾細細去想這話是什么意思,楚帝已然道:“你尚儀安,倒是能堂堂正正地叫朕一聲‘父皇’?!?/br> 太子握在手中的杯盞一晃,差點被濺出來的酒水打濕衣袍。其他皇子們臉上的神情變幻莫測,秦佑甚至因吃驚而張大了嘴。朝臣席上的周茗立刻看向前排的寧澄煥,這位首相面不改色地坐得端穩,仿佛早就有所預料。程新禾一動不動地看著高座上的楚帝,不多時,又用余光看了看有些不安的周茗。 命婦宮妃們不由得悄悄看向樊蕪,又接二連三地看向了皇座上的帝王和皇后。英王妃望著趙瑾單薄的背影,眼中隱現憂色。韃合世子公策迪聽著一愣,手上的筷子也不穩,一顆丸子就此滾到了桌面上。 竊竊私語的宮宴頃刻間鴉雀無聲,趙瑾與秦惜珩皆被楚帝的那句話砸昏了頭,都沒有反應過來。 殿內的臣子們面面相覷,紛紛在心中揣測皇帝圣上方才的話是不是一句酒后戲言。 趙瑾站在原處進退不是,逐漸從最初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她此時靜下心再看局勢,驚覺楚帝其實早有打算,不論她今夜說什么,最后的結局都不會有任何變化,那一聲“君父”不過是楚帝正好在她的話中尋到了空隙,故意借此來引她入坑的。 沒有什么比聯姻更能穩固權勢地位了,趙瑾千防萬防,卻沒想到這座大靠山居然連招呼都不打就直接捅刀子。她緊張地看了一眼高位上的楚帝,只見對方的臉上還掛著笑,仿佛那一句驚天之言不過是酒后的胡謅。 殿內落針可聞,寧皇后最先打破沉寂,笑問道:“臣妾方才想起上巳節的祭典,走了一會兒神,沒有聽到圣上的話。圣上,您剛剛說了什么?” 楚帝收起了適才的笑,喊道:“懷玉?!?/br> 趙瑾心跳如擂鼓,縱然再不愿意也只能應道:“臣在?!?/br> 楚帝又朝秦惜珩看去,喊著女兒:“儀安?!?/br> 秦惜珩看著自己的父親,又隔著大殿瞥了趙瑾一眼,惴惴不安地起身,“兒臣在?!?/br> 楚帝看著二人,只覺得越看越般配,滿意地點頭,“檀郎謝女,真是天造地設?!?/br> 秦惜珩滿心的不愿意,她顧不上其他,直接就喊:“父皇——” “此事就這么定了?!背圻m時打斷,“著儀安公主下降梁淵侯趙瑾,下月十五是個吉日,就選在這一天完婚?!?/br> 立刻有禮部的臣子道:“圣上,這不合禮制!況且時日也倉促……” 楚帝打斷:“公主府早已落成,如何倉促?” 禮部臣子聽出了楚帝的堅持,無言之下,只好靜靜地閉了嘴。 “父皇——”秦惜珩又要喊,秦績忙起身道:“稟父皇,兒臣想起之前說過,儀安出降,定要送她一幅百子千孫圖。父皇今夜既然已經為她指了夫婿,兒臣也當兌現諾言,這便先離席了?!?/br> 第013章 兩厭 楚帝點頭允了,秦績離開之時朝秦惜珩看了一眼,悄悄地做著口型:“別亂動?!?/br> 秦惜珩眼圈發紅,委屈地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殿外。 “儀安?!背勰沁呍诮兴?,秦惜珩快速擦干了眼睛,走到階下跪好,盡量讓聲音保持平靜,“父皇?!?/br> 楚帝又沖趙瑾招招手,“懷玉?!?/br> 趙瑾往前幾步,跪在了秦惜珩身側,她盡量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略微低著頭道:“臣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