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節
安然搖了搖頭,微笑著問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碧蘿?!彼嗌拇鹆?,又小大人似的道:“夫人若是不喜歡,可以賜我名字?!?/br> 安然見她有趣,夸贊道:“你的名字很好聽?!?/br> 碧蘿大大方方的道了謝。 不用安然給她們使眼色,翠屏已經笑吟吟的過來,遞給了碧蘿一個荷包。 “多謝夫人賞賜!夫人請慢用?!北烫}識趣的退了下去,沒有打擾安然用飯。 夫人很好相處嘛,人漂亮又和氣,一點兒架子都沒有,才第一面就有賞賜。碧蘿捏了捏荷包中的東西,蹦蹦跳跳的準備去找她哥哥。 “夫人請用?!卞\屏布置好了碗筷,請安然過去用飯。 兩個mama見狀,想到侯爺的囑咐,怕夫人拘束了,便去門外守著。 一時間房中就剩下了安然主仆。 安然在牙桌前坐下,看著眼前滿滿當當的碗碟,說不感動是假的。陸明修處處都替她考慮周全,怕她餓肚子,便讓人提前準備好飯食;怕她用不慣侯府的人,干脆自己先當了“惡人”,只讓安然的丫鬟進去服侍。 她慢慢的用著冰糖燕窩羹,心中卻在惦記著陸明修。 會不會有人灌他酒?恐怕陸明修也忙碌了一日,定然也沒有用飯。他也空著肚子,還要對付輪番敬酒,只怕胃要不舒服了吧!應該讓他用些粥墊墊再走的…… 外頭的熱鬧聲仍是沒有消退。 安然在新房中,也能隱隱聽到前院傳來的聲音。 “夫人,一會兒侯爺回來……您看要怎么安排?”錦屏紅著臉,半吐半露的問道。 她這么一問,也把安然鬧了個大紅臉。 早在楚天澤替陸明修去侯府提親時,便提過先成親不圓房,把太夫人等人的以安然年紀小等借口給擋了回去。 就在昨晚,安然跟三娘在同一張床上睡,三娘就此事還囑咐過安然。 安然從先前和陸明修的書信中已經得知,此時他們的新房倒也是陸明修的臥房,只是他一個人公務繁忙,竟還是住在書房的日子多些。新房是才緊著收拾出來的,以后便是安然居住的地方。 難不成還讓陸明修去睡書房? 安然首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念頭,好像她來了,就是鳩占鵲巢一樣,倒把主人趕走……雖說安然覺得陸明修會答應,可終歸覺得不太好。 正院中有七間正房,還帶耳房。若是想找個地方,分開睡倒也不是不可以。 可今日畢竟是他們兩個人的洞房花燭夜…… 安然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要怎么辦才好。走一步看一步罷! 這一日折騰下來,安然早就餓了。不過畢竟已經是晚上,翠屏和錦屏怕她積食,沒敢讓她多吃,只讓她再用了半碗粥,又用了兩塊點心便停下了筷子。 剩下的東西安然便給翠屏她們四個分了。 “讓小廚房準備些醒酒茶。再備些小米粥,準備兩三樣點心,等著侯爺回來了用?!卑踩幌肫鹆诉€在外頭應酬的陸明修,吩咐青杏去跟外頭的mama說一聲。 青杏笑瞇瞇的應聲而去。 見侯爺和夫人能這樣的相互敬著,更難得的是這份體貼關心,不似作偽,也裝不出來。到底是侯爺和夫人有緣分,一見如故,往后定能把日子過得和和美美的。 翠屏幾個都很高興,手腳麻利的撤了碟子,服侍安然回到床上歇著。 夜漸漸的深了。 勞累的一日的安然未免有些困倦。 雖說陸明修臨走之前,也說過恐怕他會回來的晚些,讓她先歇著??申懨餍蕹鋈?,是為了他們兩個人的成親之事呀。她怎么可以自己躲懶先睡下了? 縱然她先睡了,就能避免兩個人關于今夜怎么睡的尷尬,可她還是不忍陸明修在新婚之夜回來便一室冷清,她思來想去,便讓錦屏給她拿本書來,她歪在床頭慢慢的翻著。 往日最喜歡的詩集,今日卻是一個字都看不下去。 一會兒想著陸明修是不是被人灌醉了,一會兒又想著晚上等到陸明修回來后,兩個人相對時,該是怎樣的情景。 不知不覺間,安然只覺得一股倦意涌了上來。 正當安然昏昏欲睡時,不知過了多久,外頭突然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 翠屏忙來叫安然,“夫人,侯爺回來了!” 安然一個激靈,猛地清醒過來。她想要起身去迎,一時沒注意到今日身上穿的嫁衣,裙擺太長,她踩著了,險些跌掉。 陸明修方才進門,看見的便是他的小妻子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在鋪著鋪著大紅色鴛鴦戲水錦褥的紫檀木雕龍鳳的拔步床上,掙扎要起身。 他不由輕笑出聲。 安然好容易在錦屏的幫助下起了身,才提著裙擺,站直了身子,便撞入他滿是笑意的眼眸中。 “侯爺,您回來了?!卑踩荒樕⒓t,小心翼翼的走了兩步,有些拘束的上前行禮。 出乎安然意料的,陸明修并沒有喝得酩酊大醉。不知是他酒量好,還是陸侯爺“兇名在外”,沒人敢狠灌他。 不過陸明修仍然帶著些許酒氣,他看著花燭映襯下的小嬌妻,洗去了臉上的妝,反而讓她看起來更漂亮了。光滑濃密如綢緞的烏發被松松的綰起,此時有了兩分凌亂。 大紅色的嫁衣還沒有換下來,雪白的肌膚在一片艷麗的紅色中,陸明修看過去,只覺得安然的眼角眉梢都帶出了一股嫵媚。 陸明修頓時感覺有些口干舌燥。 他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中不由透出一絲癡迷的神色來。 “侯爺,您要用些醒酒茶嗎?”盡管看起來陸明修很清醒,可是看到他盯著自己,眼神竟也不錯的直直看著,安然直覺是他到底還是有了幾分醉意。 她給翠屏使了個眼色。 陸明修身上也還穿著大紅的禮服,今日的時辰已經不早了,明日一早還要入宮謝恩,安然便想著早些服侍他睡下。 妻子應該做的事,安然還是知道的。 她想要伸手幫陸明修解開腰帶,還沒等她擺弄明白,便感覺到耳邊有熱氣傳來,是陸明修低下了頭,呼吸就在她的脖頸邊。陸明修看著她,眼中似是有幾分醉意,道:“九娘,你真美?!?/br> 別人夸贊她漂亮,安然猶自撐得住。這話從陸明修口中說出來,只會讓安然紅透了臉頰。 殊不知她這幅害羞帶怯的模樣,看在陸明修眼中,別是一番嫣然的風致。 “九娘……” 陸明修只是低低的喚她,低沉沙啞的聲音中透出纏綿的意味來。 安然這下連耳垂都紅透了。 “侯爺,我服侍您擦把臉?”安然滿面通紅的道。 陸明修好歹放過了她,含笑點了點頭,自己歪到了床上。 如此一來,安然便不好把他再趕走了。 青梅已經兌好了溫水,安然把手巾擰干,拿過去想要幫陸明修擦臉。 當柔軟白嫩的手指碰到他的臉頰時,陸明修看著幾乎是半趴在他身前的安然,心中一陣悸動,下腹似乎也涌起一陣熱流。他大手握住了安然柔弱無骨的手,目光愈發深邃。 雖然陸明修只是懶洋洋的瞇著眼,歪在床上,可是安然卻本能的感到了危險。 安然本能的躲了一下。 隨即她便有些后悔。 如今她已經嫁給了陸明修,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陸明修的舉動再正常不過,她這樣,會不會傷了他的心? 這么想著,安然小心翼翼的抬起頭,有些心虛的偷偷看了一眼他。 果然陸明修似乎變了臉色。 陸明修很生氣,不過他是生自己的氣,而不是安然的氣。在安然躲開的那一瞬間,他突然清醒過來。他當初曾經答應得好好的,也曾在心中反復告誡過自己,九娘年紀還小,這會兒不是要她的時候。 可是看著她溫柔嫵媚的模樣,一向以自控力為傲的陸明修竟有些失控。 “九娘,是我唐突了?!标懨餍抟娝行┎话?,忙露出一抹笑容來,安慰她道:“你別多想,我去沐浴,身上酒氣太大了,順便換身衣裳?!?/br> 安然柔順的點了點頭。 陸明修起身,去了隔間沐浴更衣。安然本想叫人來服侍他,陸明修只說他習慣一個人了,不需要人來服侍。 聽到隔間中的水聲,安然不由有些忐忑。 他是生氣了么? 陸明修沐浴很快,安然還兀自在胡思亂想著,陸明修已經披著濕漉漉的頭發走了出來。他身上似乎還殘留著皂角的清香氣,而等他靠近時,安然卻不由皺了皺眉。 已經到了秋日,夜里更是天涼露重,陸明修卻洗了冷水澡。 “侯爺,我幫您擦頭發吧!”安然拿過了手巾,走上前去替陸明修把濕發擦干,這樣睡著是要生病的。 陸明修的頭發又厚又密,安然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強擦干。 此時安然已經換下了大紅的嫁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身緋紅色的寢衣。寢衣薄薄的貼著身,勾著出她姣好的身段來。飽滿的胸脯、纖細的腰肢……陸明修忙收回了目光,再看下去,方才他的冷水便白沖了。 她怯生生的站在床邊,一時有些遲疑,沒有上來。 “你去里面睡?!标懨餍奘疽獍踩簧先?,取過了一床被子放在外頭?!翱焐先?,小心著涼了?!?/br> 安然只好依言躺到了里面。 陸明修不想在新婚之夜就分開,只好折中,立即和安然各睡在一邊。故此他自己則是把被子鋪好,準備再外面睡?!拔宜脺\,夜里有事你叫我就好?!?/br> 安然懵懵懂懂的點點頭。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哪里不對。不該是妻子睡在外頭,丈夫有什么需要方便她起身服侍才對么?怎么到了陸明修這兒,倒反了過來? “今兒也累了一日了,早些睡罷!”陸明修目光柔和的看著安然,他低聲道:“有事記得叫我?!?/br> 安然乖巧的躺在被子里,她把被子蓋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張小臉來。 翠屏等人早在安然替陸明修擦完頭發后,便識趣的退了出去。她們雖說還有些擔心姑爺,可畢竟今日是姑爺和姑娘的好日子,她們做下人的并不能說什么。 故此兩人憂心忡忡的守在臥房外,以防夜里叫人。 大紅的龍鳳喜燭仍在燃著,陸明修長臂一伸,把帳子放下,隔住了明晃晃的燭光。 安然閉上了眼睛,慢慢便感覺到一陣倦意。 她本以為自己換了地方、身邊還有人在,會睡不著,可不到一會兒,她便感覺到自己困了。 身邊人的呼吸漸漸的平穩、悠長。 陸明修這才睜開了眼睛,他目光中既有溫柔憐惜又有癡迷愛慕,他靜靜的看著安然,便覺得十分滿足。 可人從來都是貪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