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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里,房門“吱呀”打開了,銀鷺夫人輕盈的閃身而進。 她穿著貼身的夜行服,豐滿美好的曲線展露無遺,進屋后掩上房門,點亮了桌上的油燈。 回頭望去,金鷹先生還在床上呼呼大睡,鼻息甚是沉重。 銀鷺夫人滿意的笑了笑,在桌邊坐了下來,從懷里取出一本小冊子。 燈光下看的分明,冊子的封面上用小楷寫著“修羅神功秘本”六個字。 她隨手翻開,冊子里畫著許多人形圖像,有站立的,有打坐的,旁邊還附著密密麻麻的解說文字。 “修羅神功,修羅神功,我終于得到手了……” 銀鷺夫人的雙眼在發著光,俏臉上忍不住浮現出甜蜜的笑意,整個人仿彿年輕了十歲,從中年又回到了少女時期。 只要把這種神功練成了,不但可以無敵于天下,更重要的是,還可以…………那才是對一個女人來說最要緊的事情…… 她正想到興奮處,忽然有只手閃電般伸了過來,一把就奪過了小冊子。 銀鷺夫人花容失色,還來不及反應,身上的三處xue道就被同時點中,軟軟的摔了下來。 她勉力抬起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金鷹先生那冰冷的面容,不禁失聲驚呼出來。 金鷹先生齜牙一笑,冷冷道:“怎么樣?賤人,很出乎你的意料吧?” 銀鷺夫人顫聲道:“為什么你……你會醒過來?我明明給你……給你……” 金鷹先生滿面猙獰,陰惻惻的道:“賤人,你每晚都在晚餐里給我下了迷藥,當我真個不知道嗎?” 銀鷺夫人全身一顫,神色驚惶失措,似乎是完全亂了方寸。 金鷹先生道:“你瞞著我,每晚出去干你的勾當。好啊,我也就將計就計,等你一切都到手了,再來坐享漁人之利……你說妙不妙?哈哈,哈哈……” 他放聲狂笑了起來,可是聲音卻比鬼哭還要難聽。 銀鷺夫人驚懼之意更濃,乞求道:“我認栽了。只求你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大人大量饒了我吧?!?/br> 金鷹先生“呸”了一聲道:“虧你這賤人還有臉說夫妻一場!要不是想利用你完成計劃,我早就殺了你這人盡可夫的蕩婦!” 銀鷺夫人發抖道:“你……你想怎樣?” 金鷹先生獰笑不答,又點了她的啞xue,然后把燈火剔的更亮了些,轉身走了出去,只剩下銀鷺夫人一個人躺在地上。 他知道她很快就會死亡,因為那根蠟燭的燈芯,已經被他換成了劇毒的藥物,散發出來的氣體,吸入到一定份量就足以致命。 等她斷氣以后,自己再回房里布置好現場,然后也吸入少量毒氣,只要時間上算計好,就只會中毒而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樣等到天亮之后,別人就會發現這對號稱武林中最恩愛的夫妻,全都中了兇手的暗算,一死一昏迷的倒在屋里…… 金鷹先生想到這里,冷漠而殘酷的笑了,眼睛里閃動著野獸般的光芒,決然的掩上了房門。 “匡當”一聲,任東杰一腳踹開了門,大踏步闖進了屋里。 他是個浪子,不過也講究浪子的風度,很少這么粗魯無禮的,可是這一次心頭的憤怒卻著實不輕。 趙黑虎正在床上倒頭大睡,一下子被驚醒了,本能的翻身跳起叫道:“是誰……” 話音未落,任東杰已經搶了上來,雙目如電冷冷盯著他。 趙黑虎揉了揉眼睛,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因為對方不是空手而來的,居然還帶著一塊巨大的石礅。 這石礅是擺在院子里給人坐的,至少也有百來斤重。但是對練過上乘武功的人來說,要舉起它也并非難事,江湖中十個只怕有八個都能做到。 只不過,任東杰并不是用手掌托著這石礅。他只用三根指頭支撐著它,就像是玩雜耍似的,滴溜溜的在指尖旋個不停。 “趙老兄睡的可好?” 他再走上兩步,淡淡道,“我看你應該是餓了,送你一些宵夜解解乏如何?” 趙黑虎眼望著那石礅,只覺得它旋轉的越來越快,隨時都有可能飛離對方的控制砸向自己腦袋,不禁心驚rou跳,強笑道:“鄙人不需要什么宵夜……” 任東杰打斷了他道:“需要的,一定需要。你若不是餓壞了肚子,餓昏了腦袋,怎么會用些不盡不實的話來騙我呢?” 趙黑虎急道:“我幾時騙你了?關于‘修羅神功’的那些話全都是真的?!?/br> 任東杰點點頭道:“很好,我還沒說,你就知我是為‘修羅神功’而來的,老兄倒是未卜先知啊?!?/br> 趙黑虎無言可對,一張黑臉脹紅了,結結巴巴道:“這個……” 任東杰臉一沉,低沉著嗓子道:“你故意透露些半真半假的消息給我,害的我判斷錯誤,以至傷了女孩子的心,實在是罪大惡極!” 趙黑虎啼笑皆非道:“只是傷了個把女孩的心,怎能算罪大惡極呢?” 任東杰不答,手掌突然向下,石礅頓時掉了下來。 趙黑虎險些叫出聲來,但這石礅卻并不落地,仿彿有股無形的吸力似的,牢牢的貼在任東杰的掌心上。 他竟能以內力透過掌心,把這百來斤重的石塊吸??! 趙黑虎更是恐懼,想不到對方除了手上功夫冠絕天下之外,連內功都如此驚世駭俗,看樣子比已經逝世的玄靈子老道都高。 任東杰淡淡道:“趙老兄,若我把這石礅扔過來,你說會怎樣呢?” 趙黑虎怔了怔,遇到這種情況,只有兩種方法可以選擇。一種是硬接,一種是閃避。 但屋里的空間狹小,對方又逼到了咫尺之間,而且在擲出石礅的同時肯定還會向自己出招,無論是閃還是 接,都注定了討不了好去。 還沒有交手,他的信心就一下子崩潰了,苦笑道:“任公子有什么話就請吩咐,鄙人無不從命?!?/br> 任東杰冷冷道:“先告訴我‘修羅神功’還有什么秘密?你剛才一定對我有所隱瞞,現在必須一字不漏地全說出來!” 趙黑虎忙不迭的道:“是,是。其實‘修羅神功’有三大特點。第一是修練者不能再行房事。第二是一旦行房,功力就會流到對方身上去,這兩點我的確沒有撒謊?!?/br> 任東杰沉聲道:“還有第三呢?” 趙黑虎道:“第三是,如果修練者把功力灌注到他人體內,那情況就會相反,受益者就不再受行房的限制,反而可以從中受益良多?!?/br> 任東杰聽到這里,心中忽然冷了半截。他原本已經認定玉玲瓏不是真兇,因為她用獻身來證明瞭自己沒練過“修羅神功”可是聽了趙黑虎的話,他忽然想到事情可能不是這樣簡單。說不定是別人把功力灌輸給了玉玲瓏,所以她才不怕房事的限制。 天,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這個案子越來越復雜了,所有的線索都攪得一團糟。 任東杰苦惱的搖了搖頭,沉思片刻后又道:“你先前是受了誰的指使,故意把消息透露給我?” 趙黑虎猶豫了一下,把聲音放輕,說出了一個人的名字。 任東杰似乎并不吃驚,靜靜的道:“我已隱約猜到是此人,果然不錯?!?/br> 轉目望向趙黑虎道:“你把這人的秘密告訴我,不怕他找你算帳嗎?” 趙黑虎慨然道:“這人的確非??膳?,我本來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出賣他的。不過……剛才看到任公子如此神勇,那人絕不會是你對手,我又何必再害怕他的yin威呢?” 任東杰望著他,突然仰天大笑起來,似乎遇到什么最有趣的事,笑的險些彎下腰。 趙黑虎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在搞什么鬼,只得陪著呵呵傻笑。 好不容易任東杰笑完了,他清清嗓子,正色道:“你說的‘神勇’是指我能吸住這石礅嗎?其實那完全不靠內功,看著吧?!?/br> 說著半側過身子。 趙黑虎這才發現,石礅的中部被鉆了一個孔,有根堅硬的鐵棍插在里面,另一端則握在任東杰的左手中。 由于他的左手一直攏在外袍里,用石礅本身擋住了視線,再加上屋里黑黝黝的沒點燈,趙黑虎竟完全沒看出這個小小的機關。 任東杰看到他目瞪口呆的樣子,又忍不住放聲大笑道:“大丈夫斗智不斗力。趙老兄,多謝你的消息,請自己保重吧?!?/br> 說完將石礅重重的往地上一拋,“當”的一聲巨響,激起了灰塵無數,他則閃電般出了房屋。 金鷹先生掩上門,走到戶外靜靜的等待著時間過去。 四下里鴉雀無聲,冷風迎面吹來,涼颯颯的像是自地獄里颳來的陰風。 他打了個寒噤,覺得有些心神不寧,眼皮不住的跳動,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是因為要親手除掉相伴十多年的妻子,以至心中難過嗎?不,不是的,自己對她早就沒有了感情。所有那些相敬如賓的恩愛,夫唱婦隨的和諧,只不過是作給外人看的。 早在五年前,他就已發現銀鷺夫人潛藏在骨子里的yin賤和水性楊花,可是他卻一直沒有拆穿她,因為他知道自己中年之后就開始“不行”了。 一個“不行”的男人,想要自己正處于如狼似虎年齡的妻子不出軌,那就好像要貓兒不偷惺一樣,根本是在白費勁。 于是,他一方面出于“人道”和愧疚的立場,對銀鷺夫人的放蕩一直隱忍未發,一方面卻又不由自主的感到強烈的惱怒和嫉妒。 就在這種雙重的折磨之下,這對夫妻的婚姻逐漸名存實亡,可是為了一層面子,在外人面前卻又在拼命的偽裝──武林中“最恩愛,最幸?!钡姆蚱?,這個名聲幾乎已經成為了江湖中的典范,金鷹先生沒有勇氣去戳破這個如此美麗的肥皂泡。 可是現在好了,只要銀鷺夫人死在“兇手”的手上,那么一切就都能解脫了。 他再也不用整天面對著一個不想再面對的人。 今后,只要把得到手的“修羅神功”練成,稱霸武林指日可待,還愁找不到更好的佳偶嗎? 當然,前提是老天保祐這段時間順利過去,這個計劃不出任何岔子…… 可惜的是天不隨人愿,在門外等了小半個時辰,就遇到了鐵木蘭。 這女捕快好像剛在哪里勞累了一晚上似的,氣喘吁吁的,滿身香汗淋漓,白嫩的臉蛋上還帶著幾道烏黑,在夜色下疾馳著,看樣子是要返回她的居所去,正好經過門前。 “咦,金鷹先生?” 鐵木蘭頓住腳步,詫異的打著招呼道,“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覺,還在外面做什么?” 金鷹先生心中一跳,裝作若無其事的道:“天都快亮了,怎么還說‘晚’呢? 我睡不著,起來散散心?!罢f著打量著鐵木蘭道:“鐵捕頭呢?也是出來觀賞夜景的嗎?” 鐵木蘭沒好氣的道:“我哪有這樣的閑情逸致?兇手又出來作案了,把我搞的焦頭爛額……” 說著將胡仙兒被兇手擄走,到現在也不知下落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金鷹先生吃驚道:“這么說胡夫人現在還未脫險?出了這么大的事,為何江神捕沒有召集大家一起尋找呢?” 鐵木蘭道:“江前輩自己也受了傷,而且他說兇手一定把胡仙兒藏在隱秘之處,絕非一日半日能找到,反而會逼的兇手狗急跳墻?!?/br> 金鷹先生皺眉道:“這話不對吧。身為捕快,應該盡量抓緊時間營救受害者才是,就算是一線 希望也好過沒有。江神捕他怎能如此草率?” 鐵木蘭氣呼呼的道:“是啊,我也覺得救人第一要緊??珊奕嗽苣莻€混蛋又不肯幫忙,搞的我獨自忙了半夜都一無所獲……” 兩人就在屋外交談著,金鷹先生表面上鎮靜,內心卻十分緊張,生怕這女捕快說要進自己屋內看看,那就全完了。 但即使她不進屋,自己嫁禍于人的陰謀也要破產了,天亮后鐵木蘭回想起此時此刻的情景,肯定會懷疑是自己殺了銀鷺夫人……這該怎么辦? 金鷹先生在焦急之中,突然惡向膽邊生,眼光斜睨著鐵木蘭,心中動起了殺機! ──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這女捕快也一起除掉,那就什么后患也沒有了! 雖然原定的計劃需要調整,但怎樣都好過束手待斃…… 金鷹先生殺機既動,竟是再也不能遏制,臉上突然露出驚訝之色,目視著鐵木蘭后方道:“咦,那是誰過來了?” 鐵木蘭果然上了當,聞聲回過頭去,隨口道:“哪里?” 金鷹先生正要暴起發難,突然身形一震,整個人都僵住了。 只見在不遠處的小徑上,竟真的有條白色的人影在緩緩飄來。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人,螓首低垂,一身寬大的白袍在星光下已變成淡碧色,猶如一團煙霧。 她的秀發打散著,一半披在肩頭,一半遮住了臉龐,使她的面容無法看的清。 她腳下移動的不快,長裙下的雙腿似乎并不是在走動,就像是飄浮在空氣之中。 四周突然變的出奇的安靜,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到處瀰漫著種強烈的死亡氣息。 金鷹先生望著那女人,內心深處驀地冒出一股寒意,因為她全身上下,簡直沒有半點人氣。 ──她究竟是人,還是鬼? 鐵木蘭顯然也有這種感覺,不由自主的拉緊了衣襟,瞪圓了一雙美目。 兩個人仿彿都中了定身法,在剎那間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應該怎樣做,就這么盯著那女人一步步接近…… 終于,女人來到了他倆身前五尺處,停了下來,一張臉緩緩抬起。 她赫然是胡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