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過一次，再難忘懷。

    可是，唐余壓下了這樣的念頭，只是一手撐著頭，說：“宋冷竹，我覺得我下次不會認錯你了?！?/br>
    “嗯？為什么？”

    “說不上來，就是感覺?！?/br>
    “那說好了，如果我們在游戲外見面，希望你能認出我?！?/br>
    宋冷竹多有魔力，一句話就將唐余的內心輕易撫平。這還不夠，她空出的手環過唐余的后腰，給了對方一個止乎于禮的虛空擁抱。

    也不知道這個擁抱是慰藉了誰。

    唐余眉眼彎彎，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她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么，這是一個邀約，一個美好的祈愿，或者說期待，宋冷竹期望在游戲外也能與自己相遇，而且，她親自說出口了。

    “好！”唐余笑容燦爛，朗聲許諾。

    ……

    在她倆談話的這段時間里，簡澈啪啪敲鍵盤的聲音一直沒停。唐余側過身去看了一眼。屏幕上依舊是黑屏白字的代碼，和之前在松明城、簡澈和卡俄斯對決時一樣。

    “小簡，在做什么？”

    “在侵入錨點，卡俄斯還沒露面?！?/br>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卡俄斯并沒有主動現身。自從和簡澈對決過一次之后，它便選擇了隱藏，在錨點里也不例外，現在只有簡澈能找到它的蹤跡。

    “有頭緒嗎？”

    “沒有。不過，我發現了另一件事?！?/br>
    簡澈停下摧毀鍵盤的手，正襟危坐，使得唐余和宋冷竹神色也變得嚴肅。

    “我剛剛發現，這個錨點內部存在一種形似監視器的程序，這個設置在松明城也有，你的物資搜尋可能定位的就是這段程序?！?/br>
    也就是說，有人在監視這里發生的一切。

    唐余和宋冷竹同時仰頭去看冰洞的頂端，無數的冰棱依舊懸掛上空，沒有一點多余的東西。

    簡澈說：“我們看不到，它是一段程序，并非實體?！?/br>
    宋冷竹說：“游戲可能存在直播，這個監視器類似于直播的攝像機位嗎？”

    簡澈：“雖然不清楚你們的直播是怎樣的設置，但這個不是直播，這是一段高級加密的非公開程序，管理員位置只有三個。我嘗試過侵入，但是這個監視器的權限非常高級，我無法攻克?！?/br>
    唐余頓時警覺：“是卡俄斯設置的嗎？”

    “不是，恰恰相反，卡俄斯是被監控的目標，而且，運作時間早于游戲開服?！?/br>
    唐余吃了一驚，卡俄斯被監控著？它是游戲地圖和腳本的創建者，能夠監視它的行為的，只能是更上一層的游戲開發者了。

    ai作為一種工具代替人力工作，監視ai的工作路徑倒也無可厚非，萬一它出了差錯……

    等等，萬一它出了差錯。

    唐余腦海中的念頭一閃而過，她突然想起，在圖書館時宋冷竹提到過“安全屋”這個概念。

    唐余扭頭看向宋冷竹：“你之前說過，早期游戲內會設置安全屋，確保某種故障發生時，開發者能夠進行數據重置，對吧？”

    宋冷竹點頭，她很快跟上了唐余的思路：“你是指，這個游戲重新設置安全屋，不是針對玩家，而是針對卡俄斯？”

    “對，有沒有這種可能，它的存在就是某種游戲隱患？為了修正它的某些行為，開發者設置了這樣的監控程序?！?/br>
    簡澈接了話：“普通的修正并不需要這樣大費周章，在運行過程中外部的開發者就能發現bug?！焙喅侯D了頓，“除非有特殊的外部不能解決的問題?！?/br>
    宋冷竹和唐余相視一眼，目光落到簡澈身上。

    “產生意識并且干擾游戲、集火玩家，這樣的問題算嗎？”唐余往前傾了身子，一字一句地問。

    簡澈沉默兩秒：“算?！?/br>
    “而且?！彼卫渲窕叵胫喅旱脑挘骸澳阒罢f監視程序早于游戲開服的時間，這么說來，開發者早就知道卡俄斯會出問題，但他們依舊使用了這個ai來構建游戲，作為保障，開發者設置了安全屋來修正？”

    “啊?！碧朴喟l出了一個短促的音節，“不是沒有可能?！?/br>
    宋冷竹：“游戲啟動的半年時間里，從沒出現過卡俄斯現身的消息，說明此前安全屋是在工作的?！?/br>
    “你們的假設，我可以驗證一下?！焙喅喊涯抗庵匦路呕氐狡聊簧?，“如果這里曾經存在修正行為，我應該能夠查詢到記錄?！?/br>
    簡澈不再說話，她把注意力全放在了電腦上，整個屏幕像花屏一樣不斷閃現著綠色的數字，熒光倒映簡澈的眼睛里，看上去就像她的眼睛也在閃爍一般。

    果然，專業的事情要交給專業的人來做。

    唐余和宋冷竹也安靜下來，整個冰洞只有黑獒和雪豹跑動的聲音。

    沒想到，這一忙活，簡澈就忙活了一個小時。

    唐余坐在一側，她看不懂屏幕上的數字和代碼，便仰頭去看冰洞的天頂。她的目光凜冽，凝望著穹頂，企圖看出點什么來。

    這里被監控著，有三個人能看到她們的一舉一動，這三個人是誰，會針對她們嗎？

    唐余不知道，但仔細想想，這些人應該不會對她抱有善意。

    電腦上方的浮空屏出現了好幾次，但很快又像卡幀一般消失。如此重復數次之后，一直沉默的簡澈突然說了一句：“找到了?！?/br>
    唐余和宋冷竹雙雙伸頭去看屏幕，屏幕上出現了一份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