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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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思緲張了張口,看符柏楠,“哦,是讓我回錦衣衛???”見符柏楠點頭,她一臉不情愿地撇嘴,“謝了姐夫?!?/br> 符柏楠挑眉,“怎么,不愿再為朝廷效力?” 白思緲勉強道:“倒不是這個,主要是領頭那個叫沈宬的,實在是太……”她想了半天,最后爆出一個詞,符柏楠沒聽懂。 他扭頭看白隱硯,白隱硯不接茬,但看表情恐怕不是什么好詞。 他道:“他現已不是統領了?!?/br> 白思緲眼一亮:“喲!那敢情好,姐夫你是不把他干翻了?” 白隱硯無奈嘆了口氣,符柏楠邊低笑邊點頭,抽帕拭了拭鼻下,“是?!?/br> 白思緲爽朗地咧開嘴,沖他舉舉小瓶又喝了口酒,道:“不過還是算啦,過一陣再麻煩你?!?/br> 符柏楠沒再追言。 屋中氣氛很不錯,白思緲說了些她在邊關的見聞,白隱硯起身叫人上了晚膳。掌起燈后幾人邊吃邊聊,白思緲天南海北地一通胡侃,符柏楠興起也喝了兩盅,兩人劃了幾拳,有勝有敗。 餐近尾時,白隱硯問她見沒見到白岐,白思緲搖頭不知。 “三師兄也來了么?我只在客棧見了一次二哥,他好像有點奇怪。師姐你是不是又欺負他了?” “……” 白隱硯垂下眼,沒有反駁也未接話,只道:“三師兄早先便來了信,說會進京,怎地比你還晚到?” 白思緲半趴在桌上,一手撐頭,“那誰知道,他不總是這樣么,行蹤飄忽的?!?/br> 白隱硯給符柏楠轉轉盤子,把菜滿的一面朝著他,沖白思緲道:“思緲,你不去看他么?!?/br> 白思緲敷衍一聲:“嗯?!?/br> 白隱硯嘆口氣:“思緲——” “知道了?!卑姿季槻荒蜔?。 白隱硯還欲再勸,白思緲有些微醺,話不遮攔便出,一張口堵了回去:“我又不是不給他寫信!他這人有甚么也不明白講,每次回曳就那幾句多穿衣注意安全別跟野男人鬼混,不看落款還當是我爹寫來的!他自己融了臉日子過的有一天沒一天,卻非得巴巴地把人都往甚么正道上扯,他當全天下人的正道都是娶妻生子落一腚的娃嗎?” “……” “……” “好,那我不——” “師姐對不起?!?/br> 話撞在一塊。 白思緲語速明顯快,坐直抹了把臉,吸口氣又道一遍歉,“對不起?!?/br> 白隱硯摸了摸她的臉。 符柏楠筷子敲了敲碗沿,二人一下扭頭看他。 “魚要涼腥了?!彼麚P揚下巴,“你們不吃我叫人撤下去了?!?/br> 白隱硯一下笑出來,望著他的目光很溫和。 白岐的事再沒被提起。 白思緲在京中住下幾日,去看了兩回白修涼。 年歲愈長他們難得一聚,尤難得見白思緲,白修涼也未表現出甚么。幾人商定好等白岐來了,毋論其他,拉上符柏楠在白記中吃一次飯,白隱硯回去同他說了此事,符柏楠沒有反駁。 誰知謀劃剛到,轉十二月初還未見著白岐,隨著隆冬第一場暴雪,白隱硯也失去了蹤跡。 ☆、第五十三章 白隱硯睜開雙目。 眼前一片黑暗,她轉轉頭,隨即意識到眼被蒙住了。 白隱硯下意識活動了下四肢,她雙手被縛在身后,展開的五指觸到身下的木板地,摸過去指腹上滿是余灰。 她手還在動作著,左前方忽然傳來個聲音。 “老實點?!?/br> 白隱硯渾身一停,低眉順目地應聲。 “是?!?/br> 對方沒再說什么。 白隱硯垂下頭背靠著身后的墻,冷風從后腰的板隙間吹進來。外間隱隱有車馬聲,但不頻繁,也不怎么近。 靜了良久,白隱硯直腰前探,輕聲道:“大娘,您還在么?” “……” “我有些渴,能給我喝點水么?” “……” “若是渴久了品相下降,您賣我時銀子不是也會少拿么?!?/br> “……” “若不是為這個,我那相公勢大又小肚雞腸,您給我口水,他贖我回去時我也能給您說兩句好話?!?/br> “……” 沉寂片刻,那人似終于被說動了,白隱硯聽到不遠處傳來椅子挪動聲。 腳步漸漸走近。 白隱硯正側頭聽著動靜,不妨臉上猛地一疼,她被兩巴掌狠狠扇倒在地,口中立刻破了,血混著津液。 “夠你喝了吧?” 耳蝸鳴響,面上火熱,白隱硯沉默地吞咽一下。 過了一陣,白隱硯摸索著坐起來,靠回壁前時她反著手偷摸了下綁住雙腕的繩結,動作一頓又很快恢復。 屋中很冷。 白隱硯記得臨被綁前剛下了場初雪,她閉店往宅邸行時夜雪沒靴,當時白記還有收尾的廠衛,甚至暖轎就在一條街外的轉角停著,可她幾乎沒反應過來便失去了意識。 她低著頭,心里竄過一股悶感,這感覺促使她整理思緒,再度開口。 “您能告訴我何時殺我么?” “……” 那人終于開口。 “問了干甚么?!?/br> 白隱硯嘆道:“我信佛,臨死前想給自己念兩遍超度,念不完就走,怕佛祖降罪?!?/br> 那人冷笑一聲:“跟了符柏楠那條閹狗,你還指望菩薩能饒了你?” 白隱硯一愣,腦中迅速走馬,片刻有些委屈地低道:“……也是,畢竟做了就是做了,何事都是論跡不論心?!?/br> 那人停了停,幾息后道:“論心怕你也得不了甚么寬恕,不過一貪圖榮華的市井雅娼罷了,裝什么相?!?/br> 外間遠遠一聲馬嘶,她起身開了門,片刻回來粗暴拽起白隱硯。 “走?!?/br> 臂膀瞬間被大力拉扯,白隱硯咬牙不吭聲,踉踉蹌蹌跟著婦人前行。被扔上車銬牢后,她聽那婦人轉到前方高聲一駕,車輪滾滾。 白隱硯不知自己在何處,甚至不知此處是否仍是京畿。車行得很快,車板顛簸,她數度被拋起,摔得生疼。 衡量許時她干脆躺倒,在幾次撞到頭后蹭開了一點眼上的布。 入眼一片昏暗,車廂四方棺材一樣,周圍垛滿茅草。白隱硯接著草塊邊沿將眼罩徹底蹭下來,又四處尋試,找到了個能遞出掌去的縫隙。 她兩腳互相使力動作,蹬下一只鞋,貼著那續了出去,木板粗糙,刮住了她鞋面上一縷布面。 做完這些,白隱硯喘著氣側靠著草垛,手腕試著掙解繩結,但是徒勞。 身上有些發冷。 她蜷起身,想起舊年時些許寒苦,它們在腦中停了停,很快便過去了。 白隱硯打了個哈欠,覺得很困倦。 視野暗了暗。 她支撐開眼皮。 視野又暗了。 片刻。 更暗了些。 沉落。 “……” “……” “哎?!?/br> “……” “哎,起來?!?/br> 白隱硯猛地睜開眼,接著便瞇起雙眸。 面前逆光站著個胖婦人,面目浮腫,眼小厚唇,手里拿這個水囊要遞給她。白隱硯坐起身,發間茅草紛紛而落。 婦人道:“你鞋呢?!?/br> 白隱硯方醒,一貫迷糊著,條件反射嗯了一聲。 婦人皺眉:“裝甚么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