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書迷正在閱讀:宮斗專用表情包、苦力女A穿越后、第三支玫瑰、貴圈套路深[娛樂圈]、我家娘子不安分、和情敵在戀綜雙向奔赴了、先婚后孕:通緝在逃未婚妻、帶著最強大腦征服娛樂圈、重生之賴上隱婚前夫、家有神秘嬌妻GL
白隱硯順他視線看過去,亦沉下臉色,快步跟上符柏楠。 ☆、第十六章 墳讓人刨了。 遠看還不甚清楚,愈往近處來愈見駭人。 漢白玉石制的墓碑斷為兩截,涼磚砌成的圓頂拱口被盡數扒開,下方仿古制的墓葬入口門洞開,墓道前躺著兩個提督的小太監,尸身已涼,守靈的太常寺官不知所蹤。 燒酒落地。 符柏楠跨過尸身,迅速走進墓道中。 白隱硯跟在他身后,借著長明燈一路前行,但見之處能毀之物盡被毀,燈油灑地,壁畫被劍痕劃花。 再往里行,地上斷續出現了些被撕爛的陪葬佛經,長卷,竹簡。 符柏楠一路走得極快,拐外抹角打消了所有機關,快至主墓時,地上開始出現大量散落的珠寶玉器。 二人過了個轉角,行至主墓室前,符柏楠猛然停了腳步。 白隱硯跟在他身后,猝不及防,險些撞上他。她側身前看,不禁停了呼吸。 地上是具白骨。 華服散亂,骨殖分離。 符柏楠腳下生根,定定的站在原地,渾身微抖。 空氣沉得壓人。 墻壁忽然發出幾聲刺耳的咯吱聲,白隱硯側目,借光見到他五指深插入墓墻,生生抓碎了涼磚。 沉默良久,符柏楠忽然笑了一下。 “……哈?!?/br> 他輕聲溫語:“干爹,你嫌這兒風水不好,兒子給你換,可你自己往外跑,這就不好了?!?/br> 符柏楠聲線本就雌雄難辨,平日言語他都是刻意壓著聲音,這幾句話語一時婉轉,語調極盡溫柔,微光中的眉眼陰冷,面目森然。 白隱硯吞咽一下,順著他道:“嗯,老先生,您這樣晾著要著涼的?!?/br> 符柏楠猛然轉頭緊盯住她。 白隱硯被他視線中那股陰鷙駭了一瞬,深吸口氣,繞過他走到白骨前,蹲下身斂起散亂的華服道:“老先生,躺在這總不是辦法,我先和您兒子一起把您送回去,您看行嗎?” 語落她停了停,仰頭迎上符柏楠的目光。 “……” 空氣又歸于岑寂。 默立許時,符柏楠緩緩走到她面前蹲下,亦垂下頭去。 墓中明暗,他隱在燈影與燈影間。 燈火來去,有一瞬映出他半邊面孔,白隱硯隱約看到三分悲戚,七分羅剎。 良久的黑暗中,她聽符柏楠低聲道: “干爹說好?!?/br> 白隱硯和符柏楠摸黑把符淵的尸身搬回了棺槨中,收斂好地上殘缺的財物,兩人合力將棺蓋合上,推回棺床。 待再出墓道時,天已近黃昏了。 金烏沉寰,符柏楠站在墓碑前靜靜看了很長時間。 將碑扶正,他轉身道:“走吧?!?/br> 二人順原路下山后,符柏楠繞去帝陵邊,強借了太常寺的馬。 那馬本是用來守靈通傳的,帝陵常年有太常寺的守陵官看著,常制還有從宮中撥去的六個督調少監。 守陵的不認識符柏楠,督調可認識,二話沒說就把馬給了。 符柏楠牽馬出來,白隱硯也不避諱,翻身上去,二人疾馳回城。 入城時天剛擦黑,兩人在城北岔路分手,白隱硯下馬時,看了眼符柏楠的后腰,忽然問道:“你何時再回東廠?” 符柏楠在馬上俯視她。 白隱硯一反常態地追問:“我知你一會兒定要進宮,回廠里的時辰不需要準,差不多就行?!?/br> 符柏楠沉默許時,言語從牙縫中擠出來。 “天明?!?/br> 白隱硯點點頭,未再多說什么,轉身走了。 符柏楠沒有細想,也沒有精力細想。 他拍馬而去,疾馳間差點直沖入玄武門,若不是紫禁黃門兒眼拙,遠遠兒只看見馬上的配飾沒認出符柏楠,他就沖進去了。 守靈馬入禁,是大不敬。 被攔駕下馬時,符柏楠腳一軟,險些跪在朝謁的漢白玉長階前。 “督主!督主仔細您身子?!?/br> 黃門兒趕著過來扶住他,手搭在后腰上,再拿開沾了一手的血,嚇得趕緊跪了下去。 符柏楠掃了他一眼,蒼白面孔映在宮燈下。 “你是涼鈺遷的人,”他聲音有些虛弱,語氣卻極厲,“傳話去,叫他去司禮監等本督?!?/br> 黃門兒領命跪去。 涼鈺遷到司禮監時,推門看見符柏楠手虛撐頭,執著煙桿兒倚在春榻上,邊上躬身立了個正低語的廠衛。 見他進來,那廠衛停話施禮,符柏楠動了動指尖。 待他下去,涼鈺遷闔上門道:“聽人說你差點駕靈馬入大內?!?/br> 符柏楠沒有接話。 涼鈺遷轉過身來,“現下錦衣衛必然也知道了,明后日言官那估計又要給你添一筆?!彼聯蹞叟劢?,“把煙熄了罷,當人聞不出你身上那血味兒?!?/br> 半晌,符柏隔著綽綽煙縷睜開眼。 “涼鈺遷?!?/br> 他輕飄飄道。 “徐賢派人掘了我祖墳?!?/br> 涼鈺遷渾身動作全停了。 他愣了半天,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雙手成拳。 他松開指尖,聲音有些急:“何時的事?你不是早知會生事端,這種大事為何不防?” 發墓剖棺,曝尸于眾。 符柏楠道:“昨日。我今日才知,若不是祭祖知道的還晚?!彼痔摀沃^,輕聲道:“我本在廠里備足了冰水涼煙,若無此事,他原是該縱火燒我東廠的?!?/br> 紅塵之輪滾滾而碾,記憶線索縱橫交錯,牽了這根,動了那根,變之又變。 防?怎么防。 他拿開手,看著涼鈺遷,淡淡語聲聽不出情緒。 “我要他死?!?/br> 涼鈺遷立時道:“符柏楠?!?/br> 符柏楠眼風不動。 涼鈺遷道:“他徐賢和內閣磐嵩是姻親世家,他兒子又在宮中宮位不低,那六個老頭兒本就是鐵板一塊,你這么干了,內閣也不會袖手旁觀?!?/br> 符柏楠語氣不變。 “我要他死?!?/br> 涼鈺遷揉揉額角,有些激進道:“徐賢門生眾多,翰林那一批太學更是直硬,平衡本就岌岌可危,你這么干六部必反?!?/br> “……哼?!狈亻p笑一聲,“你說的不錯?!?/br> “那你——” “但我要他死?!?/br> 涼鈺遷忍不住道:“符柏楠你失心瘋了嗎?本就站在崖上,還上趕著推自己!再說你若按制,規規矩矩葬了你干爹,哪還有——” “涼鈺遷!” 符柏楠猛將煙桿兒拍在桌上,翠玉的嘴兒碎成幾段。 涼鈺遷自知話過了頭,迅速停嘴。 符柏楠微瞇著眼,一字一句道:“涼鈺遷,我要他徐賢死,你幫與不幫,都改不了這決定?!?/br> 涼鈺遷迎著他視線,二人對視良久,他轉開視線。 “先擬詔吧?!?/br> 一切發展的極為迅速。 清晨,符柏楠引司禮監東廠內行廠,各處司刑、少監、提督校尉,在椒房殿外跪了一地,一個時辰后,薛沽等閹黨亦趕來幫腔,夏邑年終于擺駕御書房。 御駕前涼鈺遷與符柏楠爭執一番后,“勉強”替他說了兩句,大殿里期期艾艾哭聲一片,眾宦官俱哭訴今日大賢帶頭剖棺發墓,明日便敢當街揮刀殺官,若此以往,世事大亂。 宦臣哭得如喪家之犬,姿態委屈又低俯,加之掘墳曝尸實是極重的侮辱,夏邑年心中本就有傾偏,誰知此時有太學生聞訊,未經通報便直闖入殿,替徐賢喊冤。 連日來夏邑年早煩透了士大夫的這副做派,此刻火上一澆油,旨意沒過腦子,立時命禁衛帶徐賢下獄,又撥了人手重修符淵的陵墓。 “后續之事交你處置,余下四日莫再來煩朕!” “陛下圣明!” “恭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