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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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八小姐臉上一熱,噯,那可不太好,他和初芝訂過親,雖然沒成,總不太好。 過了幾天,徐仲九又讓人送來一份東西:那晚五少爺輸給別人的地契。 八小姐心里狂跳,還真是沖著她來的。話又說回來,他和初芝早就退親,彼此都有選擇的自由。 她想來想去,心神不定,只恨徐仲九不把話說個明白。 但要是他來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呢,八小姐多了樁心事。 第八十三章 船上呆久了,回到陸地仍晃蕩蕩的,明芝雖是累,迷迷登登的睡不踏實,窗邊才露曙光就醒了。她睜開眼,恍惚數秒后才定下神:回來了,這是家。 黑暗中只能看到家具的輪廓。自從徐仲九走后,明芝把他給添置的梳妝臺貴妃榻都給清了出去,房里空出許多地方,清爽疏落不少。 想到徐仲九,明芝心頭一熱,連帶著腮幫子耳根全燒了起來。她翻身起床,想他做甚,該干什么還干什么要不是自己有這份能耐,再想他,他也不會回來。 明芝洗漱過便到樓下活動筋骨,見寶生已經在扎馬步倒是一喜,小孩子是該勤謹些。寶生一無家世、二來已經半大不小,靜不下心讀書,能走的路不多;她愿意幫寶生,但也給不了世俗中的正途,而跟著她,不強是不行的。 她略轉了轉手腕和腳踝,把寶生叫進空房,讓他跟自己練練。 寶生說好,一邊擺開架勢。他倆一個師傅,但男女有別,師傅量材施教,明芝是輕巧功夫,以弱勝強、以柔克剛的路子,寶生年紀小身體好,可以慢慢朝銅筋鐵骨發展。 明芝見他準備好了,如同暴風驟雨一般攻過去。寶生初時應接得還算從容,幾下之后就有些氣喘,一不留神被明芝抓住手腕,如果這是真的動手,接下來便是肘擊關節?,F在么,明芝一笑,松開手笑道,“別想著讓我?!?/br> 寶生臉一紅,認真拿出力氣,不過第二回合還是明芝占了上風。她腿長,不輸一般男子,一腳踢出停住了寶生以為要躲不過了,眼瞪得圓圓的,呆住站在原地。 明芝收腳,“再來?!?/br> 練了一個多小時,出了一身大汗,明芝洗完澡出來,早飯已經放在桌上,屋里屋外也被收拾得干干凈凈。她端起碗,注意到寶生娘在給娘姨使眼色。 娘姨姓李,做得一手好菜,三十多歲年紀,每天把自己和廚房收拾得清爽利落,也不愛多嘴。明芝只知道她嫁過人有孩子,出來做工后跟家里男人分了,孩子跟男人留在老家。 跟娘姨比起來,寶生娘風里來雨里去拖著三個孩子獨自闖過的,又救過明芝,雖然也守本分,但膽子大得多。 明芝朝兩人一招手,“什么事?” 李嫂和寶生娘互看一眼,一前一后走到明芝跟前。李嫂低聲細氣說出一番話,原來她鄉下的男人又找了個女人,十年里生了好幾個孩子,倒把她生的那個大的擠得沒地方呆了。那孩子找到這里,想跟著親娘過。 李嫂跟男人分開時答應再也不進他家門,那會兒子才兩歲,十年里沒再見過面。她清凈了十年,驀地里被找上門,也是吃了一驚,然則吃驚歸吃驚,總歸是親生的兒子,養還是要養的。 明芝若有所思,“都說寧跟討飯的娘不跟做官的爹,當初干嗎不帶著他走?”幫工雖然苦,也不是真的養不起一個孩子。 李嫂苦笑,“那也得他家答應,孫子怎么可能讓我帶走?!闭l想得到后來生那么多,大孫子成了不要錢的小幫工,拖弟帶妹,做得不好就是一頓打。她吞吞吐吐地說,“他活是會做的,在這里也可以搭把手做點事,過兩三年可以出去當學徒,……” 寶生娘寵兒子,不送去學手藝,反而學什么武術,李嫂嘴上不說心里暗暗看不慣,她見多了,游手好閑、打打殺殺,最后沒有好結果的多了。 “既然來了就留身邊吧?!泵髦ゴ驍嗨?,“現在他人呢?” 李嫂一喜,她和寶生娘商量,估計以明芝的性格不會不同意,但得到答允還是高興的?!八陂T外?!泵髦ソo的報酬豐厚,李嫂愿意長久做下去,不肯輕易得罪她,“前幾天就來了,我讓他住在我的一個小姐妹那里,沒得到您的同意不敢讓他進來?!?/br> 明芝光是笑笑,看得出李嫂的用心良苦,不過用不著,一個孩子而已。 李嫂當即讓兒子進來給明芝行禮。那是個瘦骨伶仃的半大小子,又黃又黑,褲子太短,露出來的兩截小腿盡是傷疤,有蟲咬的,更多打出來的。 “他老子喝多了就拿他出氣,抓到什么就用什么打,背上也有傷?!崩钌┱f著動氣,眼睛紅紅的,“我在外頭怎么知道,總想好歹是親爹?!睂毶镆哺ㄑ蹨I,“作孽?!?/br> 明芝沉默不語,還是寶生打破僵局,“jiejie你今天要上學,快吃了早飯出門吧?!睂毶锫犚娝缓疤衘iejie,悄然伸手在他腰上擰了一把,寶生忍住痛,眉也不皺,不動聲色繼續說,“車子已經等在外頭?!眏iejie動了憐憫之心,他看得出,他不喜歡這個李阿冬。 到學校是另一種熱鬧,同學家境不同,有錢人家的女兒在這里讀書無非是多個消遣的去處,頗多中途退學嫁人的。因此明芝請假多天不來,眾人不以為異,只當她好事將近,完全沒有想到竟出了這么一趟遠門。倒是校長找明芝談了一回心,怕她在壓力之下隨便嫁給顧國桓顧家雖然有錢有勢,畢竟不是正道。 校長早年就讀體cao學校,有感于“強身健種,繁榮我中華民族”的主張,靠做體育老師的薪水辦了這所體專,十幾年里從十數個學生發展到現在,算得自強自健的女子楷模。明芝老老實實接受了這番關心,答應若有困難就開口求助。 從校長那里出來已近放學時間,顧國桓和他那輛锃亮的雪佛蘭等在門外,招來不少注目。明芝若無其事,收拾了書包校長關心得真切,她也跟校長說真話。顧國桓的父親是地方上的大流氓,他本人卻不錯,除了時常唧唧呱呱說八卦、花錢大手大腳了些外,沒什么不好的地方。 要論到兇惡,只怕自己是他的無數倍,明芝想著,坦坦然上了顧國桓的車。 顧國桓也是cao勞一天。貨輪沒有空走回程的道理,這一天跟著管事學習其中門道,他作為大少爺累得腰酸背痛,不過晚上還有精神陪明芝去看場電影。 明芝婉拒了,也沒留顧國桓吃飯。 家里有客。 寶生娘小心翼翼,“她說是您的老朋友,非要進來等?!?/br> 明芝看過去,客廳那頭陸芹朝她一笑,遙遙問道,“下課了?” 好一個老朋友。明芝的視線從陸芹的紅唇鉆戒上滑過,停在后面墻上的一片空白上。那里徐仲九曾掛過一幅山水,取掉后顯得格外空曠,但那正是她喜歡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 明芝唇角浮起一個笑。 來得好。 見明芝沒趕客,娘姨上來換了道茶,又添兩份時鮮水果。杏子澄黃,楊梅墨紫,俏生生的甚是好看。陸芹拿了顆杏子,慢條斯理地剝果皮,“你這里不錯,收拾得很整齊?!彼讣饧?,姿勢極其美觀,把杏子送到明芝手邊,“讀了一天書,累了吧?” 明芝不動聲色拿起杯子喝了口茶,“還好?!?/br> 陸芹把杏子收回去,慢吞吞地握在手里啃,“也是,季家的人怎么會怕讀書?!?/br> 明芝垂眼看著杯中的茶水。除了自說自話的顧國桓外,家里幾乎沒有外客,拿來待客的茶葉也是顧家送來的明前,芽尖細嫩,泡出來一汪碧清。她突然就沒了耐心,不想再跟對方兜圈子,秀眉一揚直截了當問道,“什么事?” 陸芹心頭一跳,拿手巾抹過手,識相地說了來意。她現在跟的男人剛死了老子,家里不服他拿了家產的大頭,鬧得不可開交,有心想請顧先生幫忙“說話”,“勸勸”鬧得最兇的幾個。然則顧先生豈是輕易能請動的,有道是請客容易送客難,只怕付不起請動之后的代價,所以陸芹想從明芝這里走顧國桓的路子。雖說顧國桓不理外務,但畢竟是顧家的獨子,說話總有點份量。 “事成之后必有重酬?!标懬奂又卣Z氣。 好一個必有重酬,明芝笑了起來,拿什么去酬顧國桓?顧國桓短了吃還是少了穿,要在外頭找錢? 她想了一想,“三十萬,加一成股份?!?/br> “啊喲”陸芹剛要坐地還價,被明芝的眼神嚇住,訕訕地說,“一時之間沒有三十萬現金,最多拿得出二十萬?!?/br> “那就二十萬,股份要正式立契?!泵髦ヒ布又卣Z氣,“早完早歇?!?/br> 說定了價,陸芹匆匆告辭。 起身的一瞬,她縱是穿的松身旗袍,仍被明芝看出端倪:小腹微隆,分明已有四五個月身孕。 一時間明芝真不知作何感受。 陸芹避過明芝的目光,掠了掠發絲,“幫完這個忙,以后不來煩你?!?/br> 到晚飯時分,娘姨仍不見明芝下樓,不由得看向寶生。寶生娘會意,使個眼色給寶生,示意他去叫明芝。倒不是她們嘴饞或是怕餓,下午那個女客走后,明芝顯然心情不好,關在房里已有一段時間。他們幾個如今都在明芝手下吃飯,替主解憂也是應該做的。 正在這時,樓上傳來開門聲,明芝在樓梯口探了半身,“寶生,上來?!?/br> 寶生跳起來,三步兩步趕緊上去。 陸芹說的時候明芝已經有了決斷,她打算自己拿下這注生意;至于怎么拿,一時之間尚無具體方案,但也不急,反正陸芹也要回去和男人籌措相關事宜,總有個三五天的時間。 不過靜心一想,明芝覺得此事不難。她叫上寶生,兩人關起門來商量了半小時,更是有了七八成把握。人手,寶生那里認得一幫師兄,那些人出師門后高不成低不就,平時也會做些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事。俗話說窮文富武,雖然精武那里規矩多,但也管不了那么多。再有就是上下打點,顧先生那里,巡捕房那里,都少不得。 只是還缺一個領頭人。寶生想來想去,非得有個狠角色才壓得住陣,不是心腹使不上勁,雖說自己年紀小了點,但蜀中無大將,廖化充先鋒。 想到這里他呸了一聲,都說自古英雄出少年,他倒好,自己先瞧不上自己。 寶生拍胸脯,“jiejie,這事包在我身上?!?/br> 明芝郁郁寡歡了整個傍晚,被他這樣子給逗樂了。她彎起手指在他額頭上輕輕一彈,“你?再過十年?!?/br> 寶生不服氣,又怕誤事,耐心勸道,“jiejie,動手時沒輕沒重,沒人壓住一打就散了?!?/br> 明芝抬起手做了個砍的樣子,“有我,你不用擔心?!?/br> 寶生一愣,急道,“混戰時沒個準頭,你不能去!” “我說了算?!泵髦ゴ蜷_門,把他往外一推,自己也跟著下樓,“現在吃飯!” 要么不做,做就做到底,她冷冷地想。 第八十四章 月黑風高。 明芝和寶生帶了三個青年,在黑暗里等待。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三個青年是明芝和寶生商量后定下的人選,都是二十啷當的年紀,身邊無親無眷,偏于“好人”與“壞人”之間沒嗜好,沒少過惹事生非,可也沒認真見過“血”。 明芝在右手仔細地纏上布條,防止砍刀沾了血會手滑。顧先生聽說她要插手這些事務,驚訝之后又覺得可笑:一個小女子能做什么。不過他還是答應了,到時會幫她擺平幾個老頭子。 “我喜歡錢?!泵髦ブ蓖ㄍǖ卣f。 顧先生調查過明芝的背景,聞言自然一笑,不知明芝是異數,還是畢竟外室生的,再熏陶教養也脫不了俗不可耐的本質。顧先生反而喜歡她這樣,無欲無求的最難控制,人總要有點喜好,錢算是容易解決的。到他現在的地位,每天金山銀海的進進出出,不介意出錢養一把好兵器明芝是他的“暗兵”,磨一磨也好,用的時候才鋒利。 說到差不多的時候,顧國桓恰好在外頭經過,興頭頭進來一把拉走,“你怎么過來了?來來來,今天夏先生在唱描金鳳?!?/br> 顧先生并不罵顧國桓,但心里知道兒子不行。小的時候沒管他,等半大不小已經改不掉了,顧國桓在女人堆里長大,心腸太軟,吃不了苦。嚴格地說,顧國桓跟別家的孩子比起來已經算是很好了,對父母仍保持著該有的尊敬。 至于顧國桓圍著明芝轉,顧先生也不反對,女人只有比男人更心軟。他正愁兒子沒個得力的幫手,如果勾得明芝動了心,剛好多個護得住的人。 明芝不知道顧先生的小算盤,知道了也不放在心上,她覺得自己心腸壞掉了,連對著生母都能講價錢,將來恐怕還能做出更可怕的事。念及于此,她經常生出一身冷汗,仿佛處身體飛速下墜,在恐懼的同時又有說不出的爽快。 帶著一點冷笑,明芝看向遠處。那又怎么樣,未見得她不能闖出名堂。等有了錢又了勢,她朝想要做的就近了些。 遠遠的燈光漸近。 來了。 明芝暗暗運了口氣,輕描淡寫地叮囑寶生,“跟在我后面?!?/br> 寶生犟頭犟腦非要干,她總得護著他,不然可憐的是寶生娘,生了三個兒子變一場空。 他們擋在路中間,兩輛車停下來。車門一開,幾個壯漢沉著臉過來。 沒等對方走近,明芝提起刀,遙遙地一指,“上?!彼龥_在第一個。 砍翻了兩個,明芝被身后一聲巨響嚇了一跳寶生用鋼管砸碎了車窗玻璃。他也被嚇了一跳,愣在原地,差點被對方的斧頭砍個正著。明芝眼明手快,一刀橫劈,血噴得到處都是。 寶生回過神,又是一鋼管下去,砸得車里的人再也躲不下去。 誰也不是善類。 明芝累得出了一身大汗,隱約的膩煩。這完全是個體力活,她習慣一擊中的,中的即退,不是這樣你死我活的纏斗。還有一些復雜的東西,她對自己生了氣。幸好對方發家的過程中雙手也曾沾滿過血,讓明芝僅存的良心不再苛責:怎么來的怎么去,誰也別怨誰。 午夜時分明芝回到家,泡在整缸的水里她失了神。 換過一缸水了,鼻端仍然有甜膩膩的血腥味,她羨慕寶生。他已經睡著了,樓下悄無聲息,靜謐得和以往每一個夜晚一樣,繁花夜來香,久久的才有一聲蟈蟈的顫鳴寶生娘興致高,剛入夏就買了只叫蟈蟈,掛在門廊下,每天用飯粒去喂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