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節
* 北國的風光和沙漠的風光還不相同,一晃多日之后,顧南城再次回到這個生養他的地方,總覺著陌生,那股子熟悉像是在夢境中,不現實了。 “現在到了何處?”顧南城在馬車之內,聽著外面熱鬧的聲響問。 “到了戈壁灘,現在正在鎮上,按照少東家給的路線,我們還要往前走,才能到顧家那處?!?/br> “停車,我下來走走?!?/br> 到了故鄉家門口,他想看看這幾十年不曾回來的地方。 顧南城鬧不清楚,他以為自己不曾回來過,其實,他一直生活在這里,只是腦海中沒有了那份記憶,腦子老年癡傻,忘的一干二凈。 下了馬車,他站在街口,手中按著一根拐杖,讓他支撐走道。 剛下馬車,腿腳一軟,差點就摔倒,只等站穩之后,開始往前走了兩步,才來了一些力氣。 瞧著手中的拐杖,像是提醒他的無能,“把這東西丟到馬車上去,我不用?!?/br> 像個固執的老頭子。 沿著街口走動,身體動作遲緩,頭發花白,但臉確實正常的年輕臉,之前臉上的皺紋,已經消失,只是舟車勞頓有些滄桑,其他還好,恢復到之前年輕時候顧南城的那張臉,只是身體機能有些遲緩,慢吞吞的像個老者。 周圍的人起初并未仔細看他,后來注意到他的與眾不同,有些指指點點的人投來異樣的光芒。 顧南城有些怕這樣的光芒,仿佛他就是個怪物。 若是認真來說,他就是怪物,明明老死的人還能重獲過來,豈不是怪物。 顧南城眼神閃爍不定,抓不到任何一個能定住的目標,眼前所有的東西都是混亂晃動,天旋地轉般。 只有前面那個輕紗纖細的身影,他抓的緊緊,絲毫不敢松懈。 “子墨、子墨……?!?/br> 過來鋪子查看的小娘子,更從商鋪出來,瞧見鋪子前面有一堆人再圍著什么,眼神往這邊瞧了下,完全是出于本能。 沒想到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張張合合的嘴,似是喊著她的名字。 那人和蒼老,頭發灰白,雖是梳起,依舊顯得蒼老,身形似是站不穩,瞧著有些可憐,嘴角發白,面色滄桑。 但那張臉是他十分熟悉的。 顧南城! 她剝開人群漸漸走近。 到了那人面前,眼神含著笑意,帶著神情,“你回來了,怎么頭發都白了,瞧你這臉色似是滄桑了好多?!?/br> ☆、007 老夫少妻,不配??! “子墨?”顧南城眼神疑惑,瞧著子墨還不確定。這個女子好年輕,年輕的不像是個少婦,何曾看的出來,是她生養了夏天。 顧南城眼神遲疑、呆滯,楞在遠處。 駕車小廝是夏天派來的人,之前也在顧家做工,自然認得子墨。 瞧見他們站在路道旁側,周圍有其他人觀望,輕聲提醒,“東家,夫人,先上車,我們回家再說?!?/br> “也好,上車吧,有什么事回去再說,我扶著你來?!弊幽婀?,顧南城這時的變化,但表現的比任何人都要溫柔淡定的多。 他那么一個精明的人,自然會主動去說。 子墨回去,忘了安然還在學堂,說要等著和她一起回去呢。 到了家中,瞧著四方整齊小院,顧南城低聲問了下身邊女子,“這里可是我們家?” “你不記得了?可還記得我是誰?”跟隨前來的人被安置去了瓜田,這小院中除了小娘子和顧南城也只剩下兩個婢女和一個廚房做飯嬤嬤。 洛塵被青梅帶著,在偏房呆著玩耍。 “你是子墨,我豈能忘記?!彼p笑,一如既往般笑的溫和有禮。 “你實話告訴我,可是失憶了?瞧你這般大的變化,定是在京城發生什么事了,你我本是夫妻,還能不說?”子墨語氣有些咄咄逼人,瞧著顧南城,越發想問出來。 “確實是出了點事,聽夏天說,我是被人刺殺才險些丟了性命,正是因為受傷,這身體才、恍惚之間成了這般老不老的鬼樣子?!?/br> “哪里是鬼樣子,誰嫌棄你了,不可妄自菲薄?!?/br> 恍然間變老?突然就一下次蒼老了,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過,現代有不少一夜之間白了頭,滄桑老了幾十歲的人,只是,她不能對顧南城解釋現代的事情。 自個心里明白就好。 她喜歡這個男人,或許之前是有顏值的關系,到現在不會因為他變老了就不要他了。 顧南城瞧她面色猶豫,時而蹙眉,似在想什么。 “你那么年輕漂亮,我蒼老成這個樣子,身無官職,一事無成,配不上你?!彼€是先說出來為好,這樣的女子,是他不可觸及的。 從他口中說出,總比讓小娘子出口說他配不上她好! “你蒼老也是顧南城,你一事無成也是顧南城,我何曾嫌棄過你,當初你辭官歸田,不帶分文,當官五年,不給家中郵過一分,我何曾嫌棄你?你若再這樣說的話,我怕聽的多了,就真嫌棄你了?!?/br> 小娘竟然變得話癆解釋了一番,這可時間不得了的事。 平日里人人見到的便是沉默少言,多是安靜不說話的小娘子,現在卻為了讓眼前這個男人放心,而超越底線說了好多言語。 顧南城對她真的很重要,她心如明鏡般明白。 安撫好他,她覺著會很重要。 偏生,現在的顧南城,早就失去了他們共同生活的那部分記憶,他腦海里的全部都是上一世剛死那時的記憶。 對于小娘子,他是有印象,卻不多,大部分都是從夏天那邊聽來的。 顧南城瞧著眼前小娘子,明明很年輕,卻努力的想說服他,他很好,她不嫌棄他。 心中柔軟溫暖,看著她,面色自然輕笑。 “你別不相信,我說的話可都是真的?!毙∧镒釉谌f道。 顧南城腿腳不好使,走的不問,子墨在跟前扶著,到了屋內,她指著所有的位置對他說,“這是我們的房間,里面是臥室,窗邊是書桌,瞧著那些字畫,有你畫的也有我作的,你還說,等有了時間和功夫置辦一間屋子,專門放我們的字畫?!?/br> “我當真如此說過?怎生沒有印象了?”顧南城皺眉,想走到跟前。 子墨扶著他,“你過去看看便知?!?/br> 到了書桌前面,他坐在椅子上,熟悉的感覺鋪面而來,真的是這處,他有熟悉的感覺。 他相信,一些東西肯定能記起來。 “子墨,我有印象,我在這處要過你,那個場面的情形鮮明?!?/br> “我道你不是記不起來,是記得事情不對。罷了,不語你說了?!毙∧镒雍π?,這個男人上來就說的這般勁爆。 剛才她還一直擔心,他會永遠想不前來,現在看,是她想多了。 “我真的想起你了,你過來做到我身邊,我抱著你肯定能想起更多?!彼焓掷∽幽母觳?。 子墨擔心他力氣不夠,不敢吃力,任由他拽著她入了懷中,還是和之前一般一樣。 顧南城側目瞧著小娘子,面容白皙透亮,身段妖嬈,眼神閃過一絲傷感,他竟然沒有力氣再抱小娘子,這是何等的悲哀,身下毫無反應。 剛被抱在懷中,又被推開,小娘子冷眼瞧著顧南城,不知他想做什么。 卻聽他道,“子墨還是嫌棄我吧,今后我們分房睡,你在這處,我去旁邊的房間?!?/br> “為何?”子墨冷冷的問他。 “不為何,分房對我們都好?!彼膊辉?,只是若是今后不能抱小娘子,他還算是個男人么?這等年輕貌美的小娘子,跟著他,真是可惜了。 但卻又不舍得放手,很想抱在懷中,親吻她的淡紅粉嫩的唇瓣,但,又怕她嫌棄、惡心,畢竟這個身體蒼老成不能辦床事的地步,一個糟老頭子,誰會喜歡。 子墨不懂他突來的情緒是為何,起身從他身上離開,“聽你的便是?!?/br> 她還不信,他能堅持到到多長時間。 子墨離開要走,顧南城伸出去的手,帶著不舍,他是真的不舍得。 出門關上門,她走到樓下,清脆的聲音似是吩咐著廚房的人要做什么飯菜。 “今后的飯菜要滋補清淡些的,不鹵rou之類的飯食就不要做了?!?/br> “是,夫人,我這邊記下來了,今兒東家回來,咱們可是要多做一些飯菜?”龐嬤嬤瞧著小娘子謹慎的問道。 要滋補又要清淡,好在她廚藝足夠,這個不是問題。 只是,東家瞧著模樣不對,夫妻兩人剛上二樓,夫人就下來,剛才二樓上的聲音,似是有些重,她聽的清楚,心中還以為是東家和夫人吵架了。 作為下人她得二耳聽八面,洞曉主人家的事,嘴上不說,心里明白,切勿出錯了。 子墨低首想了下,二樓上的男人肯定不愿意多見人,罷了,“不用多做,照正常的來,記得食物做的滋補一些,去瓜田那邊抓只雞熬湯來?!?/br> “是,我這就去準備,晚飯定是要準備的滋補些?!辈皇秦S盛而是滋補。龐嬤嬤這說話也是有技巧的。 子墨轉身,洛塵和青梅站在偏房門前,洛塵看向子墨小聲的喊,“娘,剛才是誰來了?” “洛塵過來吧,是你爹爹回來了,你跟我上去見見他?!?/br> 子墨也不生氣,犯不著和那個鉆牛角尖的男人較勁,伸手牽著洛塵,上了二樓。 而那樓上之人,在書房之內找出好多東西,字畫自然為多,還有夏天和安然寫的大字,全都收藏的好好,擺放在書架之上。 經過他得一番亂找,他是著急了,渴望找到更多關于小娘子的痕跡,這才,在房間里一直找個不停。 房間里面都是關于小娘子和孩子們的足跡,很容易找的到。 聽到外面有聲響,顧南城起身,抓著手中那些有臉、沒臉的春宮圖畫冊,正想對子墨說。 門被打開,先露出一個虎頭換腦,嬌憨可愛的奶娃娃,瞪著大眼睛正看著他。 而此刻,顧南城手中拿著的竟然是一副春宮圖。 “你拿著這個作何?他是個小孩子看不得?!毙∧镒幼哌M,奪過放到一邊。 洛塵眼睛瞧著那畫冊,笑嘻嘻的道,“爹爹在看畫冊,我也要看,上面的人衣服都沒穿好,快掉了?!?/br> “你眼睛倒是厲害了,這才看了一眼就記住了?!弊幽珨德渎鍓m。 顧南城站在旁邊,聽她數落。 說了洛塵,瞧著顧南城她又道,“這是洛塵,你兒子,莫非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