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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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戚棲桐沒有繼續,因為他在葉清弋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這讓他發覺自己的心思沒有那么小心翼翼,卻是陰暗如地鼠。 戚棲桐為自己畫地為牢,不敢邁出一步。 他什么都沒做,卻把自己視作偷兒,心虛、恐慌,他下床的時候甚至忘了自己還坐輪椅,用腳踮地。 他離開時像真的竊什么,但落了東西的其實是他自己。 在戚棲桐身后,葉清弋漸入夢鄉,他缺席一場行竊失敗的戲碼,好運地保持了平穩的心跳,他正沉浸在真實的夢境之中。 夢中,戚棲桐坐在床上,眼帶笑,撐著手支在他耳邊,緩慢地伏身下去。 他記得齒間冷冽的酒香,也記得戚棲桐柔軟的唇。 葉清弋真正醒來是在午后,正好,墨陽帶回一個消息——墨陽如今已經得了葉瑾的授意,他和他所帶的人全部直接聽令于葉清弋。 墨陽進來的時候,戚棲桐正坐在桌前看書,葉清弋沒有避著戚棲桐,讓墨陽進來說話,但墨陽顧忌著戚棲桐,自主主張地在葉清弋耳邊低語。 “潘盛死了?!?/br> 怎么會?葉清弋下意識不信,但看到墨陽斬釘截鐵的樣子,又猶疑起來,他跟潘盛一起回京,眼看著潘盛離開。 已經入了上京的地界,潘盛又是這么一個牽系著軍情泄露真相的關鍵人物,誰這么大膽敢在天子腳下動手? 葉清弋看了戚棲桐,他看書很是專注,旁若無人。 葉清弋讓墨陽繼續去查,等他走了,葉清弋扯了扯身上的被褥,拍平身邊的褶皺,很是平靜地喚了聲君上,用他睡醒后干澀沙啞的聲音。 戚棲桐頭也不抬,嗯了聲。 “君上,”葉清弋緊緊盯著他的反應,說:“潘盛被人殺了?!?/br> 戚棲桐愣了一下,思索片刻,看了葉清弋一眼,又繼續翻動書頁,不甚在意地說道:“就是那個監軍?那對葉家來說不是個好消息了?!?/br> 自古陣前將軍最恨指手畫腳、權利又頗大的監軍,潘盛的立場可以說一開始就跟葉家對立,如今又發生一件驚動朝野的軍報泄露案,就指著潘盛來協助破案,他一死,耽誤不少事。 也不一定,葉清弋笑了一下,仍然盯著戚棲桐,道:“如今知道戰前部署的,只剩我葉家了?!?/br> 戚棲桐哼笑一聲,仍是盯著書冊:“葉家可是嫌疑最大的?!?/br> “是嗎?”葉清弋支起腿,歪著腦袋,悶聲笑著,“盜取情報的人才是嫌疑最大的?!?/br> “不是嗎?” 葉清弋到現在還是想不通,戚棲桐一個沒什么勢力的地方封君,使喚了什么人去幫他在軍報上動手腳呢? 不是自己動手,那就不會留下破綻,戚棲桐不怕試探,但葉清弋的笑似乎別有深意,他緩慢地合上了書,看向了葉清弋:“什么意思?” 兩人視線撞在一起,戚棲桐的目光坦蕩得葉清弋都開始懷疑自己了,最先敗下陣的也是他,他低頭咳了一聲,道:“沒什么,只是聽說事發時,君上并不在府里?!?/br> “我回了煙瀾園,怎么了?” “怎么了?”葉清弋突然坐起來,不太高興地看著戚棲桐,高聲抱怨:“軍報被盜,天大的禍事,我都要急死了,你卻在煙瀾園里舒舒服服地住著,倒是瀟灑……” 戚棲桐沒想到他這么說,一時無言,想了一會,搖著輪椅過來了,到了床邊,有些無奈地說:“軍報被盜是大事,如果不是皇上喚我進宮,我確實不知情?!?/br> 他生怕葉清弋再糾著不放,又道:“在我進宮之后,便有人帶著皇上口諭進府搜查了書房,兵部容侍郎似乎懷疑軍報不是被盜,而是被換,兇手可能從書房盜獲了你爹的印章?!?/br> 他以為葉清弋會很驚訝,沒想到葉清弋根本不意外,冷笑一聲道:“隨他們折騰,有本事就編織罪名抄了葉家?!痹幱嫈÷?,還想著將計就計治葉瑾一個保管不善的失職之罪,真是好笑。 葉清弋還沒氣夠,向戚棲桐抱怨:“我都快死在戰場上了,你也不關心關心我,抓著個管不著的案子說個沒完,你到底是不是我葉家人?” 戚棲桐為“葉家人”三個字怔了片刻,低聲道:“……明明是你一直在說?!?/br> 葉清弋往床邊挪了挪,手塞進枕下摸索著,又說:“這案子我葉家是受害者,離得越遠越好,不說了,我有樣東西要給你看?!?/br> “這是什么?” 戚棲桐一抬頭便看到了懸在葉清弋手中的同心佩,他沒法再若無其事下去,怔怔地看著洗凈血跡的同心佩,喉嚨有些干。 他很快想到了那封和離書,什么話都說不出,他不坦蕩,又將心底的情意藏得更深了些。 葉清弋將他眼中的閃躲看在眼里,心中一片酸澀。 上一世戚棲桐入獄前能從身上搜出來的就只有一枚同心佩,他孑然一身,沉默而痛苦承受了葉清弋所有的怒火,當時他就是這般,目光閃躲,不敢將眼中的深情示人。 這一世,葉清弋再一次嚴厲地逼問了他:“為什么把同心佩留給我?” 戚棲桐答不出來,不安起來,手扶著車輪要走了,葉清弋不讓,伸手扣住了輪椅,語氣越發兇狠:“說??!同心佩當生辰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情急,葉清弋扯住了戚棲桐的胳膊,戚棲桐吃痛,心更痛,嘴角扯出一絲的笑意,“是你娘硬塞給我,我只是物歸原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