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涼亭戲雨
秋葵一路上仔細著馬車顛簸,讓允福多囑咐車夫看著些路。 靈谷寺山腳下遍地丑菊盛開,往來香客絡繹不絕,裴元卿便在這其中。 妘姝無暇觀賞景色,推開秋葵的攙扶,一路小跑著上了山。 她等這一刻太久了,久到肝腸寸斷。 “公子,那不是郡主嗎?” 裴元卿順著侍從所指之處,瞧見了那一抹山茶色身影,剛想開口,便又想及了何事,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總見她形單影只,衛煜從不曾陪在她身邊,她對那男人心如秤砣,對他卻是百般拒絕。裴元卿囑咐侍從莫要聲張,眼神卻是隨著那山茶花游移。 她沒看到他…… 她不主動,那他便也緘默,男人要矜持才是。 對,矜持! 妘姝從住持口中得知那正是在后院打水做齋飯的女人便是靜惠皇后,如今她叫“念空”。 妘姝就站在長廊里,隔著院子,穿過陽光,看到她青絲已然半白,單薄身子套在寬大衣袍中,仿佛一陣風便能將人吹走。 她也看到了她。 一瞬間,四目相對,如光陰蹉跎了半世。 “施主可是前來用齋?” 她沒有將妘姝認出。 妘姝強忍淚水,走近看她,仔仔細細,不忍錯過:“師父可有齋飯?” “母親,是我……” 她已等不到她仔細回憶了。 “你是……姝兒?” 母女兩有太多的話要講,卻都是只撿好的告訴對方。 “姝兒如今已是成了親,如此,娘便放心?!?/br> “母親在此受苦,我不放心” 妘姝看著她,淚水總是止不住的往下落,她知道皇帝的殘忍,定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母親。 “姝兒,東山有再起之日,便要后繼有人,也更得保住這條命,忘了前朝的那些事你才會走出來,才能活下來,娘并不想出這靈谷寺,你只管走好你自己的路,與衛將軍生個一兒半女,如此,你的路才會好走?!?/br> 她知道她在想什么,從來都知道,但是這代價太大,她承受不起。 妘姝凝了雙眉,她沒有告訴母親,她是無法生育的,皇帝不會允許前朝遺孤有任何翻盤的籌碼,她不過是把安插在將軍府的一把利刃,僅此而已。 沒有活路的,前后早已被堵死。 “母親不想看看山腳下的風景?”妘姝回頭,對上她差異目光,“母親該是信我?!?/br> 鳥兒終有逃出牢籠的那一日,只要她還活著,便能做到! 下了山,秋葵看向天邊漸落的夕陽,感嘆這時光當真是消快。 “主子,裴公子也來了靈谷寺?!鼻锟聪蛏砼缘膴u姝,“有些事總該落得明白,若是主子用不上此人,也總比多個仇人要好?!?/br> 妘姝看向天邊一抹紅陽:“現下不早了?!?/br> “郡主,馬吃多了那花花草草,拉肚子了……”允福沾了滿手的馬糞,只道那馬拉稀當真是可怕。 “他在何處?”妘姝看向身旁的秋葵。 “山下的歇亭里?!?/br> 妘姝恨不得自己是從天上砸進這涼亭里的,對面男人問她怎會在此時她都答不上來,還是秋葵應了話,回道:“主子走累了,來這里歇腳,不成想碰上了裴公子?!?/br> 涼亭里只留下了心不在焉的兩人,裴元卿看向她,見人不甚回神,便道:“累了便讓下人服侍著早些回去?!?/br> “裴公子累嗎?” 突然的問聲,讓裴元卿有些不知所措,他聽不出她話中的情緒,但卻知道她問的,不止是身體上的羸弱。 “世人皆背負業力,怎會不累?!迸嵩淇聪驈d外的瀑布,“但這才是活在這世上的有趣之處,山非山,水非水,有的只是人心中的業障,放不下,逃不開,追根揭底不過都是欲望?!?/br> 這話好似入進了妘姝的心里,沒人能懂此刻的她,只有面前的男人。 “裴公子身為相國之子還能有什么業障?!?/br> 妘姝笑了一聲,她并非嘲諷他,只是不明白。 “太多?!迸嵩鋺?,“世族宗親,兒女情長,都是業障?!?/br> 妘姝看向他:“聽聞裴公子與長孫小姐定了婚約?” 聞言,裴元卿不再言語,只神色凝重呆坐了良久,淡淡道:“退親了,非我心喜?!?/br> 兩人相望著對方,隔著石桌,橫著世俗,裴元卿還記得兒時她那句“封你為本公主的駙馬”! 那時,他不過是一介侍郎之子,如今,她已不是公主,她的眼中有太多他看不穿的深邃,就像今天,她從頭到尾沒有喚過他一句“裴哥哥”,與往日判若兩人。 但他從不會拆穿對面的女子,這是她活下去的手段。 就像他沒能矜持到拒絕她攀附上他的臂膀,衣衫半褪旖旎著親吻。 他將自己交給了身上的女人,任由她引著,弄香撫雨,顛倒乾坤。 他人只道他“裴公子”為人正派,謙卑中距,卻不知他恨透了這束縛。什么離經叛道,循規蹈矩,他親眼看著自己的父親寵幸了府里的丫鬟,卻硬生生逼著那女人墜了胎,當真是有辱這一世對他的教導。 他將她放在石桌上,弄xue作歡,將下體埋進她體內感受顫動。 瀑布的水流聲很大,將呻吟之聲掩蓋其中。 他已是內射過一次,卻仍是未有抽出,只道:“再來?!?/br> 頭一次,他不得要領,但這一次,他不再急急抽送,冠頭抵著緊致rou壁深淺不一廝磨。 妘姝知道,破了身的男人不知輕重,但他卻很是沉穩,隱忍著快意,額頭汗水滴落在她胸前,合著風,有些清涼? “裴公子……” “喚我元卿?!?/br> 他起身看向她,兩人身子還相連著,他不想她與他生疏,他也知道過了今日,他想再見她,太難。 云雨不過叁次,夕陽便盡落。 裴元卿仔細為她穿好衣裙。 最后他說“合離吧,妘姝,離開將軍府,到我身邊來?!?/br> 妘姝卻是沒有應他,只道來日方長。 她給了他希望,又好像沒給。 但他卻并未強求她,只面色痛苦與她看向經流不息瀑布。 他與衛煜不同,妘姝知道,衛煜從不理會她的感受,即便今日她來靈谷寺,他也能去陪司刑坊的女人快活。 “天涼了,我送你上馬車?!迸嵩浣庀嘛L衣為她披上。 見人出了涼亭,秋葵朝人行了禮,兀自扶過妘姝。 “坐我的馬車吧?!迸嵩鋮s是沒有松手,只看向一旁顛顛跑來的侍從,指了指不遠處妘姝他們的馬車:“你去上那輛?!?/br> 他知道妘姝他們的馬車生了故障,侍從雖說不愿,卻仍是依言照做。 妘姝也不愿,她還沒辦法做到如此相安無事,當著秋葵的面,她做不到。 但她仍是被秋葵架上了馬車。 裴元卿毫不避諱挨著她坐下,妘姝縮在車廂里,只覺下體不甚舒暢,有東西正一股一股往外冒,連著身下的裙擺都打濕了。 她知道那是何物,裴元卿將披風蓋在她腿上。 秋葵只看向車窗外黑漆漆夜路,即便身后兩人做何,她都充耳不聞,車里的男人,比將軍府里的那個男人對她家主子好,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