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嬪妾這不是長記性了嗎?今個兒郡王福晉和婉太妃來,嬪妾都沒動手?!蓖瓞幍吐曕洁熘骸斑€是在嬪妾宮里,被人這樣欺負,嬪妾也沒吱聲?!?/br> 宛瑤說完哀怨的瞧了颙琰一眼,本以為能得颙琰憐惜,哪知道又換來一個爆栗:“你那點兒小聰明也不知使哪兒去了,人在你宮里挑事,你還忍著?朕讓禮部早早的頒給你金冊,難道是讓你擺在供桌上好看的? 當初在景陽宮裝‘小產’的本事也不是哪兒去了?你就往床榻上一躺,在上頭打滾說肚子疼,反正是在你宮里,宮門一關,誰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你咬死了說伊爾根覺羅氏往死里抽你,誰還能給她作證不成?等朕回來,朕還能向著她?朕連小產都能給你兜著,還怕這個? 這里是皇宮,是朕的地界,她一個外命婦出現在這兒,便是探病,那也是不合禮數,你來一出苦rou計,就能倒打一耙,偏你傻,喂你喝酒,你就真的喝?!?/br> 颙琰氣得恨不能抽宛瑤屁股,給別人撐腰的時候,倒是機靈,什么胡話瞎話也敢編,到了自己身上,嘿,倒學會隱忍了! 宛瑤眼睛一亮:“皇上還知道苦rou計?” 颙琰橫了宛瑤一眼:“朕玩三十六計的時候,你還吃奶呢?!?/br> 颙琰不愿意跟宛瑤提那些個糟心事,自己開了壇子,拿了個空的茶盞就往里倒酒:“從今個兒開始,你就開始練酒量,不多說,一壺酒總得能吃了?!?/br> “酒……酒量還能練?”宛瑤完全不信。 “沒什么不能練的,朕當初才喝酒的時候,也沒少吃虧,吃多了,也就長記性了,后來朕的五哥便拉著朕,找背人的地方練……”颙琰想起前事來,俊朗的五官柔和了許多:“就是你頭回見朕的那個廂房,那邊尋常沒人去,喝著喝著,酒量也就起來了,朕還跟他們裝醉,醉了打了他們一個珍愛的琉璃擺件,再以后,再沒人灌朕酒了?!?/br> 宛瑤想了想,不知道灌颙琰酒的人是誰,但颙琰說的五哥,卻是已經死了的。 宛瑤正思量著,架不住颙琰已經一杯酒遞過來了,宛瑤聞著味就覺得辣嗓子,忙眉眼彎彎的擋了道:“要不……還是先用膳吧,肚子里什么都沒有,太傷身了?!?/br> 颙琰想想也是,他習慣了,宛瑤卻是不成,若是喝壞了身子,倒是得不償失了,他還指望著她早些懷育龍嗣呢。 宛瑤偷偷地松了口氣,這口氣還沒喘勻實,就聽得容嬤嬤在外詢問:“皇上,娘娘,現在要擺膳嗎?” 颙琰大喜,揮手道:“現在就端上來吧?!?/br> 宛瑤看著容嬤嬤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縫的,端膳進來,快給容嬤嬤跪下了,兩壇子酒啊,她一杯酒下肚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什么酒瘋都撒的出來,她會變成什么德性,她自己都不能預料的啊。 容嬤嬤卻不管那個,晌午沒動手,說是在御膳房點的,后來還聽說宛瑤幾個用的極好,容嬤嬤心里有點吃味,就跟自己家的閨女夸贊別人的額娘好一個樣,所以容嬤嬤晚膳的時候,好一番大手筆。 宛瑤定睛一瞧,見頭前一碟子薄餅,不由得問道:“晚膳是烤鴨?” 倒也不是烤鴨不好吃,只是她前陣子才吃過,還沒有一個月呢,這會兒要吃,就覺得沒什么新鮮的。 容嬤嬤露出個大大的笑容:“哪兒能讓娘娘吃重樣的東西?這個餅可比烤鴨的餅大得多了,原本這道膳食,該是立春吃的,只是那會兒娘娘身上不得勁,這才沒做了?!?/br> 宛瑤瞬間眼神一亮,高聲道:“是春餅?” “是,娘娘聰慧?!比輯邒哒f著,后頭的花嬤嬤,綠豆幾人又端了幾個大膳盒來,各種土豆絲,筍絲,黃豆芽,綠豆芽,菠菜,韭菜,攤雞蛋,醬肘子,豬頭rou,熏烤的rou絲,蔥絲,黃瓜絲,林林總總擺滿了膳桌,當然少不了容嬤嬤的獨家秘制醬料。 菜都是熟的,容嬤嬤知道宛瑤愛吃醬菜,各式各樣的醬菜也上了個攢盤,聞著香氣撲鼻的。 容嬤嬤要給宛瑤卷,宛瑤卻非要自己動手,挑揀著自己喜歡吃的土豆絲,熏rou絲,黃瓜絲,卷成了團,都要張嘴了,才看向颙琰,颙琰倒也沒閑著,容嬤嬤知道自己家娘娘的德性,早早的給颙琰卷好了,已經吃上了。 宛瑤便心安理得的吃起來,一張才開了胃,又吃了個攤雞蛋加臘腸、生菜的,美得快冒泡泡了。 颙琰吃了兩個,就讓容嬤嬤開了酒,容嬤嬤連瞧都沒瞧宛瑤一眼:“老奴這就溫了酒來,皇上與娘娘稍待?!?/br> 容嬤嬤的手腳麻利那是出了名的,宛瑤這還沒來得及埋怨上,只是吃了另一個卷餅的功夫,容嬤嬤就回來了,而且極其有眼色的將暖閣里的帷帳都撂下來了。 豌豆怯怯的揣著手問:“嬤嬤,咱們娘娘不能喝酒???” 容嬤嬤睨了豌豆一眼:“你懂什么?咱們娘娘在別人面前不能喝,在皇上面前,就是喝幾壇子也沒事,酒啊,能助性!” 第66章 城 暖閣里的宛瑤,看著自己眼前清澈透亮的酒盅,咬著竹筷不說話。 颙琰中指關節敲了敲膳桌,掃了那酒盅一眼,用眼神示意宛瑤,宛瑤死死的咬了咬牙,說道:“皇上,喝了酒的話,都是胡言亂語,您知道吧?” 颙琰勾唇一笑,端起酒盅來,一口干了,他所知的,卻不是這句,而是酒后吐真言,宛瑤這么怕喝酒,莫不是怕說出什么真話來,惹他不高興? 颙琰突然間來了興致,想要聽聽宛瑤喝多了酒,到底會說些什么,口中卻是笑呵呵的說道:“是,醉酒的話,都不能當真,你喝,朕不跟你計較?!?/br> 有了颙琰的保證,宛瑤才算是松了口氣,跟上戰場似的,兩根圓乎乎的手指捏住了酒盅,眼睛一閉,心一橫,“咕咚”灌了進去,辣的她,立馬塞了一大口生菜,“咯吱咯吱”的嚼。 颙琰看著宛瑤跟兔子一樣的吃生菜,唇畔漸漸染了笑意,方才鄂羅哩打聽出來的消息,說太上皇認為宛瑤是兔子,還真是那么回事,不過…… 颙琰的笑意漸漸暗淡了下來,寧壽宮的消息如今愈發的不好打聽了,婉太妃在的時候,靠著婉太妃那邊露出來的消息,還能猜測幾分,如今婉太妃也去了壽康宮,胡世杰是愚忠,半點打聽不出來…… 颙琰自斟自飲,給自己斟酒,自嘲一笑,他這樣的皇帝,怕也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了,連當太子的時候也不如了,太上皇愈發的防備著他,后宮里頭也是熱鬧的很,去圍獵,皇后便幾次三番的暗示,要立綿寧為太子…… 這種時候立太子,太上皇怕是愈發的覺得他的心大了。 颙琰喝了一盅酒,見宛瑤吃完生菜,又去卷春餅,看著宛瑤跟白面團子似的,軟綿綿的模樣,颙琰忍不住笑著說道:“等你給朕生個阿哥,等他七歲,朕立他為太子得了?!?/br> 再等個七八年,皇阿瑪該是不那么忌諱他了吧。 宛瑤剛要把春餅送到嘴里,就聽得這么一句,當即炸了毛:“誰想做太子,你想做太子,你全家都想做太子!” 颙琰一聽,“啪”的一聲將竹著撂下了:“嘿,這就醉了!你蒙朕呢是不是?敢趁著喝酒,罵朕?膽肥了你?!?/br> 宛瑤完全無動于衷,若無其事的將卷好的春餅塞進嘴里,大口大口的吃著,嘴里還嘰里咕嚕的說話,不閑著:“上頭有皇后嫡出的二阿哥,下頭有貴妃嫡出的三阿哥,我肚子里都沒揣著貨,就說什么太子不太子的,我嫌命長嗎?活著不好嗎?” 宛瑤上輩子怎么死的,不就死在得瑟上?她那會兒懷了身孕,一心要長臉面,在皇后與貴妃幾人面前得瑟,最后把自己得瑟死了。 重活一世,宛瑤恨不能替前世的自己點個蠟,傻了吧唧的,長的哪門子的臉面,臉面值幾分銀子?要臉干嘛?不要臉,才活的自在。 颙琰也不知宛瑤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卻也覺得宛瑤說的有理,這句話但凡傳出去,皇后與貴妃豁出命去,也得弄死了宛瑤。 颙琰閉了嘴,當自己沒說過這話,自己拿了個春餅在手里,裹了個片醬肘子,還沒再下筷子呢,宛瑤的筷子已經伸過來了,夾著老么長一根大蔥,放颙琰春餅上,嬉皮笑臉的說道:“吃rou,吃rou,光吃菜不好吃?!?/br> 宛瑤說完,又繼續跟自己的春餅奮戰去了,颙琰打眼一瞧,好么,宛瑤的春餅里頭裹了個擺盤的大白菜幫子,宛瑤“咯吱咯吱”的咬著,扯的白菜絲老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