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姑娘,姑娘……”連翹傻眼了,轉眼間,那馬蹄聲作響,她家姑娘就被人劫走不見了蹤影。 連翹急的跺腳,這到底是哪里來的匪徒呀! 馬到了死胡同,男人停了馬,將她掠下了馬,雙手攥著她到了自己的跟前。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白縈拼命的掙扎,墨離握著她的胳膊,緊緊皺著眉:“我不放,除非你承認你記得我!” 白縈掙扎不得,淚水嘩啦啦的流了下來,她抓住男人的手,在他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然而,他依舊沒有放開她,她能嘗到舌尖的咸腥氣味,剎那間,她幾近崩潰。 “為什么?你走了便走了?還什么還要出現在我面前?當初你不管我,你憑什么又一次這樣出現在我的眼前?!墨離,你知道嗎?我恨你!我恨你!”她大哭起來。 墨離想不到她的反應竟如此激烈,看到她滿臉的淚水,錯愕的放開了手。 她腳下發軟,蹲在地上不顧形象的大哭起來。 他怔忪了一下,低聲道:“我沒想過你這么恨我。既然如此,我走便是?!?/br> 他落寞的轉身,拔腿走了兩步,耳后傳來抽泣聲,她抽噎著說:“如果這一次你可以不走,那便留下。如果你還是要走,那你就再也不要出現?!?/br> 她呆呆的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臟仿佛抽搐般的疼痛,她恨他當初的離開,她恨他讓她活的更加艱難,可是她還是給自己留了一線希望,倘若他再也不走,那便留下吧。 他的腳步停住了,似乎在細細的思索她那句話的意思。 驀地,他轉了身向著白縈走了過來。 他彎下腰,從地上攥起她,驀地按在了他的心口:“我不走了。好不好?” 懷中的人哭的更加厲害,仿佛整個身子都在顫抖,可是她的雙手緊緊的攥著他的衣袖,又緊緊的環住了他的腰。 他說他不走,他竟然說他不走。 “別哭了?!彼p輕的撫摸著她的頭,想起這么久的日子,午夜夢回時夢見她的樣子,還是一年前那青澀的樣子,如今的她卻女大十八變,不過一年時間,便像青桃成熟了一般。 她再哭,眼淚都要哭干了。 他從前見她的時候,她常常笑,現在卻哭的不可抑制。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雨說下就下轉眼嘩啦啦的落下來。 他抱她在懷中,依舊擋不住兩個人都變成落湯雞。 “我家就在附近,我帶你過去?!?/br> 他騎著馬帶著她到了附近的一個府宅,這是他在京城置的宅子。 看門人驚訝的看到他帶著那姑娘長驅直入,徑直去了廂房。 到了房間,關了房門,他低著頭,捧著她的臉,她定定的看著他,雙眼雖然看不到卻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撲在了她的臉上。 她摸索著捧著他的臉,輕輕的踮起腳,貼上了他的唇。 “我知道我這樣做很愚蠢,可是我管不住我的心。過去的日夜,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念你?!彼难劭粼俅我绯隽司К摰臏I水。 從前,他說沒有人愿意為他流淚,而今日,她卻為他流了他一輩子都沒見過的那么多的眼淚,仿佛沒有止境一般。 他低著頭吻過她的眼,吻去她臉上咸咸的淚水,然后扶著她的臉,用了力吻住了她的唇,用力的吸吮。 她的腿發軟,從來沒有人如此熱烈如此用力的吻她,她仿佛是個泥娃娃,被火燃燒的渾身都要化掉了。 他將她按在門背上,熱烈的吻著她,身體相貼,仿佛熊熊的火焰將兩個人燃燒,燒的理智都不剩下一絲兒。 黑夜漸漸籠罩,外面雨聲嘩嘩,那濃重的雨幕仿佛將他們同外界隔絕,女子的柔軟男子的強悍熱烈的糾纏在一起,各色聲音夾仿佛化作了動人心魄的交響曲。 午夜,驀然醒來,白縈仿佛做夢一般,那些事情是怎樣發生的,她完全不知道了。 她身邊的人也沒有睡著,扶著她的肩膀,低頭輕吻著她的脖頸。 “你當初既然下得了狠心走,現在為何又回來?墨離,我不懂你的心,你喜歡我嗎?”她伸出手指滑過他勁實的胸膛,她對自己從來沒有自信。 “因為我想你?!彼卮?,“做夢的時候常常夢見你?!?/br> 事實證明,他過去是多么愚蠢。在過去的一年中,他時不時耳畔仿佛出現她銀鈴般的笑聲,午夜夢回之時,他依然會看到她的清淡如遠山的容顏。 那種隱約的思念和痛意漸漸的變成了一種刻骨的相思。讓他意識到他其實早已愛上了這個女孩。在過去的一年里,他都在為當初貿然的離開而后悔。 只是人海茫茫,他錯失了那個女子,再轉頭,卻是茫然而不可見。何況,當他意識到的時候,她可能已經嫁做人婦。 他連自己都想象不到當再次見到她看到她做少女裝扮時心里是多么的狂喜。他看著懷中的女子,將她攬在胸前,現在他的心終于平靜了。 白縈錯愕的望向他的方向。 “當我再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并不知道我是怎樣的狂喜。曾經錯失一次的機會再次降臨,我甚至懷疑是不是老天在故意捉弄我?!?/br> 白縈濕了眼眶,臉兒貼著他的胸膛:“我是盲女,你難道就不怕?” “你是眼盲,卻不是心盲,我從未見過比你更加聰慧,更加蕙質蘭心的女子?!?/br> 白縈唇角彎起:“你可知道我是太醫令家的女兒,你趕去跟我爹提親?” “太醫令乃朝廷五品,我是從四品金吾衛中郎將,你覺得我會不敢?” “金吾衛?!”她乍然想起那日在太和殿前,總是感覺有人盯著她,原來那不是錯覺。 “那日在太和殿原來是你?!彼龂@息道。 她慶幸,如果她不是懇求爹讓她去醫治太后,便不能跟他重逢。 她此時此刻,太開心了。 她伏在他的胸前:“不管將來發生什么,有了今晚,我此生便無憾了?!?/br> “傻瓜,”他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將來,還會有很多很多的幸福等著你?!?/br> ** 太醫令家出了大事,他家的姑娘被人擄走了。 這可不是什么好聽的事情,連翹跪在白太醫的跟前,只顧著垂淚。 太醫大人怒不可遏,不斷的罵道:“你這狗奴才,那人是誰你不知道?那人長什么樣子你又說不清?我白府養你這些無用的東西有什么用?!” 那奴才罵也罵了打也打了,可是女兒卻是沒了蹤影,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他想報官,只是這事情報官太丟人,萬一傳出去他豈不是成了朝中的笑柄? 那個女兒是個麻煩,若不是她替太后治好了頭風,他才懶得管她死活。 他正在發愁,卻聽到門房來報。 “姑娘回來了!” 白大人大喜,立即出來看,一個高大的玄衣男子牽著馬,正扶著自己女兒從馬上下來。 他的臉立即陰沉下來,這……這出去了一日一夜,這個時候這樣子回來是什么意思? “孽畜!”白大人一聲怒喝,“給我來人打出去!” 他這話是對白縈說的,墨離一聽大怒,攔在白縈跟前喝道:“誰敢?” “莫非你擄走了我女兒?!” 墨離睨了他一眼,這樣淡漠的父親,怕是沒少給白縈臉色看。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金令,道:“我是金吾衛中郎將墨離?!?/br> 白大人一愣,暗自納悶,墨離?他曾經在宮中碰到過,他怎會認得女兒? 墨離突然半跪在地上:“墨離懇求大人將女兒白縈嫁給我為妻子?!?/br> 白縈驚呆,白大人亦是驚呆。 他本是生氣,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景驚呆了,“你是說做正妻?” “自然?!蹦x肯定的說。 可他女兒是個瞎子啊,他難以置信一個四品的中郎將會娶一個瞎子做正妻,而且他女兒素有克夫的名聲。 這墨離不怕死??? “這個……”他搞不清事情到底為何會發展成這樣子。 已經沒有心思追究他為何會擄走他女兒,也來不及追究昨晚發生什么,他拉著墨離進了書房,必須好好的就這個婚事商討一下。 半個小時后,白縈在客廳焦急的等著,白大人笑瞇瞇的跟墨離一前一后出了書房。 “縈縈,爹曾經答應過你,將你的婚事交到你自己的手里,如今這位墨離公子向我求娶你,一旦你答應,月內便成親,做正妻的。你意下如何?”對于正妻這件事,他尤為滿意。他本以為自己這個庶女頂多也就做個偏房,偏生有送上來的四品金吾衛愿意娶她做正妻,他求之不得。 他也曾聽聞這個金吾衛是有淮南王做靠山的,后臺很硬。將來他若是做了自己的女婿,必能讓白家在宮廷的地位更加穩固。 對于這樁婚事,他挺滿意。 白縈臉帶羞澀,低頭道:“這件事,我就請爹爹做主吧?!?/br> 白大人一笑,“好,那邊開始籌備婚事吧!” 白縈臉上更熱,“是?!?/br> 白大人哈哈一笑:“好,喜事,喜事??!” 白縈的婚事可是他多年的心結,如今他算是徹底解放了,還得了個如虎添翼的女婿,怎能不快哉? ** 婚事如火如荼的舉行著,白縈因為治好了太后的頭風,作為一個女子入宮成了太醫,深得后宮各娘娘的看重。 金吾衛娶了女太醫,一時之間也成了佳話,皇上得知消息賜了許多禮物,淮南王親自出席了墨離的婚禮,一時之間婚禮也是辦的熱鬧非常。 后花園中,滿池青蓮開的美麗。 玄衣男子坐在欄邊,懷中抱著一個素衣女子。 墨離奇怪了:“縈縈,你為何喜歡穿素衣?你我新婚大喜,不是應該穿紅色嗎?” 女子靠在他的胸前輕輕一笑:“那你告訴我你為何喜歡穿玄衣?難道你不也該穿點喜慶的嗎?” “玄衣,習慣而已,好洗,臟了看不出來,流血也看不出來?!?/br> 白縈心疼他,抱著他的腰柔聲說:“那可不行,若是你真的流血了,我第一眼要知道。我穿素衣,只是因為母親喜歡素衣,我便學著她了?!?/br> 墨離抱緊了她:“以后有我照顧你,什么都不怕?!?/br> 她望著池中的清荷,無聲的笑了。 嫁給他的那一日,她便再也什么都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