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陸歆從前就喜歡鉆她的窗戶, 如今還是鉆她窗戶, 若真是被人看見,豈不是丟盡了他左將軍的顏面? “那我要如何見你?” “傻瓜!”沈茹斜嗔了他一眼,臉上帶著幾絲羞怯的說,“如今,爹娘也不是不知道我們的關系,你還需要鉆窗嗎?登堂入室即可?!?/br> “當真?”陸歆雙目光芒熠熠。 “你忘記我爹當初跟你說的話了,他說他日你若出將入相,他便答應將我嫁給你?!?/br> 陸歆微微一笑,狡猾的說:“光登堂入室怎么夠?我還要抱得美人歸!” 沈茹笑了笑,輕輕推了他一下。 “你該回去了?!彼肫痍戩е八f的身世,有點擔心,“你叔父知道你回來了?” 陸歆冷笑一聲:“怎么可能不知道,明日我要去見陛下,他自然也在朝堂之上。 那信陽侯怕是也是個位高權重心狠手辣的角色,沈茹禁不住替他擔心。 陸歆拍拍她的肩膀:“今時不同往日,想殺我,可沒那么容易。何況姑父從南疆回來,親任南軍總指揮,那也不是玩的?!?/br> “那你小心?!彼p輕的說。 外頭天色漸暗,屋內無端的浮動著燥熱。 陸歆看著身邊的女子一眼,心里嘆了口氣,“我得走了,明日要上早朝?!?/br> 沈茹歪著腦袋看他:“早朝?” 這個詞對她來說可真是稀奇。想著當初的那個破落戶如今居然要上早朝,她仿佛覺得是做夢一般,幾乎不能感覺到這是真的。 “我明日也要上街看看鋪子去?!?/br> 陸歆嘴角微翹:“我就知道你是閑不下來的?!?/br> “好啦,該回去了?!鄙蛉阃浦?。 他下了榻,又不舍的走,回身抱著她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粗@女子,心中就覺得歡喜,不管前路還有多少坎坷,他只要她一路同行。 他身形一縱,又翻墻越院出去了。 沈茹看著沉沉的夜色,臉上浮起似有若無的笑意。 夏季的薔薇花開的正盛,一只花兒纏繞著一直爬到了窗前,沈茹伸手去輕輕撫摸著柔軟的花瓣,想起前世的一切,到如今仿佛做夢一般。 只希望,命運不要再捉弄她。 建南王府中,郡主瞿玉秀正在窗前梳妝打扮,身邊的丫鬟青菱打趣的說:“郡主今兒打扮的這么漂亮是要給誰看呢?” 瞿玉秀斜嗔了她一眼,嬌俏的笑道:“少胡說,小心我撕了你的嘴。本郡主天生麗質,哪里需要打扮?” “是是是,不過俗話說的好,女為悅己者容,難道今日郡主心中就沒有那么一個悅己的人嗎?”青菱知道郡主心情好,不會怪她,故意這么說。 瞿玉秀知道她說的是誰,腦海中浮現出那個人的影子。 當初他在上京時便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的小侯爺,她在上京的日子不多,每每都是跟在他身后玩耍。其他的世家子都老老實實呆呆愣愣的在家里讀書,他卻不,飛鷹走狗信馬由韁,一身的好武藝,她跟在他身后做小跟班的日子就是她最快樂的日子。當時她就發誓,長大以后一定要嫁給表哥,那樣日子才能多姿多彩日日新鮮。 如今她已經過了及笄年紀,父親也到了上京,前幾年聽聞他失蹤了,她是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現在再次見到他,看到他已經是身有軍功的英武男兒,更是開心的不得了。 瞿玉秀跟母親一樣,是個美人胚子,向建南王府提親的人能踩破門檻,不過父母疼愛她,只是任由她的性子推拒了。 但是如今,她覺得是好好打扮自己的時候了。 前院聽到人聲sao動,瞿玉秀撫著發髻的手一頓,青菱笑道:“是不是小王爺跟小侯爺他們回來了?” 瞿玉秀立即站起來,提著裙子就要往外去。 青菱不由得急道:“郡主!女兒家要矜持一點!” 瞿玉秀瞪了她一眼:“我看哥哥們去,怎的不行?” 她才管不得矜持不矜持,加快了腳步,走起來釵環叮當、裙尾飛揚。 青菱嘆了口氣,她家郡主真是個急性子。 前院之中,瞿傲跟陸歆剛剛從朝堂下來,正在亭中喝茶。 瞿傲笑道:“表哥,雖然陛下賞給你一個將軍府,但是好歹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可不能立馬就搬走了。再說那將軍府若是冷冷清清的就你一個人,你搬過去也沒什么意思?!?/br> 陸歆微笑不語,只是低頭喝茶。瞿傲是好意,但是他另有打算。 聽到不遠處傳來環佩叮當的聲音,瞿傲促狹道:“別說我娘不舍得,第一個不舍得的人可不就來了?” 陸歆微微蹙眉,轉頭一看,只見一個美麗的少女提著裙子就過來了。 “表哥!”那少女遠遠的就跟他打招呼。 “玉秀呀?!标戩昧艘恢槐?,給她也倒了一杯茶水,道:“過來坐吧,你急急的過來是有什么事嗎?” “沒有?!宾挠裥銚u搖頭,看到他體貼的為自己倒水,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紅云。 瞿傲是個促狹鬼,一瞧她那樣大笑起來:“她天天在家里閑著,就等著嫁人,你說她能有什么事?無非是趕著自己的郎君 ,等著自己的郎君罷了!” 瞿玉秀惱火的瞪了哥哥一眼:“就你嘴欠,信不信我讓爹來教訓你!” “別,我怕!”瞿傲裝出一副瑟縮的樣子,笑道:“你表哥得了大宅子,我正恭喜他呢?!?/br> 瞿玉秀一聽很高興,可是轉念一想又不對,表哥得了宅子,豈不是要搬出去? “表哥,你不要搬走嘛?!宾挠裥汔狡鹦∽?,可憐兮兮的去扯陸歆的袖子。 陸歆無奈,道:“我正為了這件事要同姑姑說呢?!?/br> 瞿玉秀皺起鼻子:“哼!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沒地方住咱們留你住著,你有了宅子轉眼就將咱們拋了?!?/br> 她這話就說的有些過了,陸歆只覺得面對這個小丫頭額頭發脹。 “秀兒,別胡說!你表哥豈是這樣的人?”兩個丫鬟扶著一個衣著華貴的夫人走了過來,正是建安王妃。 陸歆立即站了起來:“姑姑?!?/br> 建南王妃微微一笑:“客氣什么,坐下吧,你不是要找我說嗎?” 陸歆看看瞿玉秀,又看看瞿傲,道:“還是去里間單獨說的好?!?/br> “那好?!苯贤蹂黄疬M了花廳,卻沒讓其他人跟進來。 瞿玉秀這次是真的生氣了,雙手叉著腰:“哼!表哥太壞了,當我們是外人了!” 瞿傲搖頭,伸手指著她:“就你這脾氣,萬一他說的是不合你意的話,你又得當面擠兌人家了?!?/br> 瞿玉秀不甘心,烏黑的眼眸一轉,便提著裙子小心翼翼的跟到了花廳的門外,趴在門上偷聽里頭的人到底在講什么。 瞿傲好奇,也跟著過去偷聽。 廳內,陸歆撲通一聲跪在王妃跟前。 建南王妃嚇了一跳,急忙扶起他:“歆兒,你這是做什么?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哪里需要這樣做?” 她看著自己的親侄兒,想起他之前的遭遇就倍感自責。陸歆的父親是她同胞的兄長,信陽侯府的嫡長子,如今的信陽侯卻和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她原先在侯府時就只同大哥親,陸歆出生后,她都是跟瞿傲一樣對待的。 大哥出事之時,她正好隨著建南王奉了皇命一起前去南疆封地,南疆距離上京千里之外,京中的消息便不大靈通,她得到陸歆失蹤的消息已經是很久之后,也曾悄悄的讓王爺派人去找卻杳無音訊。大哥一家出事她自責甚深,一度日日念佛只為了祈禱侄子不要出事。如今忽然知道了他還幸存的消息更是如同找回了珠寶一般。 她伸手輕輕的撫著他臉上的那道疤痕,只覺得觸目驚心,當初他還是一個少年,若是這一刀刺的更深些,怕是已經沒了性命。想著,她就愈發的對現在的信陽侯府恨之入骨。他以為他做的神不知鬼不覺,可是大哥死了,侄子死了,她那陰險刻毒的二哥就能順理成章的成為新任信陽侯,得了這么大的便宜除了他還能有誰? “是信陽侯為難你了嗎?”她擔心的問。 陸歆搖頭,道:“姑姑放心,當年的事情我自己定能查個水落石出。今天不是為別的,因為陛下賞賜了將軍府宅,我打算搬過去?!?/br> “王府很大,住在這里不是很好?”王妃驚訝的說。 陸歆再拜,道:“侄兒不為別的,是想姑姑替侄兒做主,允了一門婚事?!?/br> “婚事?”王妃十分的意外,他失蹤之時定然流落民間,哪里來的婚事? “侄兒之前在春陵住了五年,認識了當地商戶的女兒,想請姑姑做主向她家提親?!?/br> 商戶家的女兒?! 建南王妃一聽這六個字,整個人頓時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收藏作者專欄的小天使們求收藏一下哦!收藏作者專欄,冬天瘦十斤哦! 今天只更三千哦。 周末了,日一更走起。 ☆、56 “不許!我第一個不許!” 門一下子被踹開,從外頭跳進來一個丫頭,提著裙子叫嚷。 建南王妃摁著額頭,無奈的看著丫頭:“秀兒, 我跟你表哥說話, 你來搗什么亂?快點出去!” “不要!”瞿玉秀嗔道:“表哥是將軍, 哪里能娶一個商戶女子?豈不是辱沒了表哥?” 她雖然任性,但是王妃覺得女兒這話說的有理,不由自主的看向了陸歆?! ?nbsp; 陸歆唇角微勾,他知道王妃會心存疑慮。 “姑姑有所不知, 當初我母親帶著我到春陵時,母親體弱,我也受了傷,那姑娘照顧我們十分細心,相當于救了我和母親兩個人的性命。母親病逝之時, 將她的祥云象牙佩交給那姑娘,叮囑那姑娘一定要嫁給我。這是母親的遺命,陸歆不敢不從?!?/br> “哦,原來是這樣?!蓖蹂鷩@道, “我大隨最講孝道, 你母親的遺命倒是要遵守的?!?/br> 陸歆淺淺一笑,他早知道姑姑會反對已經準備好了說辭。 瞿玉秀卻急了:“表哥,雖然說是嬸嬸的遺命,可是你也不需要一定同她成親啊,你可以給她大把的金銀,我們再送她一座宅子,這樣,你就不必娶她了!” 王妃點點頭,也是這個理。商戶家的女子想必鄙俗不堪,渾身銅臭,他們將相王侯之家,要是娶進了這樣的女子豈不是叫人笑話? 陸歆忙說:“姑姑,那姑娘不是你們想的那般淺薄之人,她家雖然經商,但是春陵的大戶人家,從小熟讀詩書,知書達理,同大家閨秀相比不遑多讓。我是愿意娶她的,還請姑姑成全?!薄 芭??”王妃看他這樣子,倒是對那女子頗為傾心,甘愿跪地求她成全,想必是兩情相悅了。 “也罷,你把她說的那樣好,我倒要見見。我們陸家娶妻子可不是隨便的,若是我看不中意,那可不行哦?!?/br> 瞿玉秀緊緊的皺著眉頭,一臉的不高興。她暗地里磨著牙,想著怎么能攪黃了這樁事情。 “娘,不如明日就請她到我們府里做客,我想,那丫頭肯定沒見過大世面,說不定一來王府嚇得再也不敢妄想了?!?/br> 陸歆看了瞿玉秀一眼,也是無奈,這丫頭一肚子鬼點子,莫非是要讓人為難? “也好,歆兒,明日一早請那位姑娘到府中做客,只說我府上蓮花盛開,請她來賞花的?!?/br> 瞿傲站在一邊,想起在戰地所見的那位貌美如花的姑娘,頓時心里明白了幾分,伸手在他meimei的肩頭一拍,戲謔笑道:“秀秀,你可遇上勁敵了?!薄 ?nbsp; 瞿玉秀回頭瞪他一眼,狠狠一腳踩在她哥的腳趾頭上,痛的瞿傲叫著跳起來。 建南王妃冷眼旁觀,哪里看不出這里頭的貓膩。只是畢竟是自己的女兒,她還能不了解,被她爹寵著長大了,稍有不好就能鬧翻天的。陸歆如今心有所屬,強求不是什么好事,只白白的讓好好的表兄妹成了怨偶,何必?因此,她心底是不愿意瞿玉秀對陸歆抱太高期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