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唇舌交融,溫柔而深,使人迷戀不已。 她手里的害羞熊,應景的捂著眼睛。 電梯上下了兩趟,除了電梯,還有走廊,梁霜影甚至覺得一整晚的時間,都可以花費在與他周旋,因為她挪一步,他就挨上來,吻了又吻。直到她嘴唇不自然的紅,和小嬸再一通電話打來。 入睡前,她想問問溫冬逸到家了沒,拿起手機,才幡然醒悟——不對,跪搓衣板是他理所應當,為什么變成打賭了?!果然,姜是老的辣,男人也是老的jian詐。 氣得她懶得發信息,把手機往床頭柜上一扔,回頭就看見萬思竹抹完了護膚品,掀被躺下。 記不清上一次和小嬸同床而眠的原因,仿佛回到了小時候,她會伸過手來,輕輕拍著自己的背,帶著沐浴露的芳香,令人深信,無論這個夜晚的窗外是否雷雨交加,都能安穩的度過。 蘿卜已經睡著了,萬思竹小聲的說,“你先和他談著,不要急著向你爸媽交代,你mama這個人……”她心知,不用贅述。 “其實,冬逸他父母不是什么難相處的人,可萬一你mama張口就管人要房要車,被他父母知道了,對你就有看法了,你要讓他們覺得,你是個好姑娘,跟社會上那些傍大款的不一樣?!?/br> 小姑娘乖巧的點頭,不知自己睡衣的領子寬松,柔黃的壁燈下,能瞧得幾塊暗色的血跡。小嬸憋不住的說,“你們倆……平時謹慎點兒,別什么都沒定下呢,就弄出個意外來?!?/br> 霜影懵了一下,明白是什么意思之后,羞臊的點頭。 不過,在她看來,要與溫冬逸定下什么,是遙不可及的事。 似要睡了,小嬸伸來胳膊,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肩膀,連壁燈都像極了小時候,那間臥室書桌上的一盞小臺燈,大伯坐在那兒,批改著學生的作業。 又忽然想到前段日子,小嬸說她長大了,不愛折那些小東西了。霜影哽咽著,說了那時不敢說的話,“開始是大伯教我折紙的,他走了以后,我再也不想折了……” 怕吵醒蘿卜,她用被子捂著臉哭了。 小嬸不像她提到梁少峰就嗷嗷大哭,反倒笑話她是個傻孩子,接著講起了他的糗事兒給她聽,“你大伯喝多了就上天臺唱歌,酒醒了就不記得了,硬說我瞎扯,破壞他形象,你說他一個小學老師還擺譜,有一次被他學生氣得回家直打嗝……” 梁霜影聽著笑,笑了又哭。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元宵佳節愉快。 ☆、c36 最終,alice拎上了行李,和他們一起回了珠江市,照顧她的一日三餐。 蘿卜只懂吃,爺爺不好糊弄,萬思竹望了眼掌握廚房要地的女人,說,“那是霜影的學姐,烹飪系,拿您做研究呢?!蹦挠邪蜒芯孔龅絼e人家里來的,小老頭滿不樂意的嘗了一口,之后甘心做美食的俘虜。霜影在心里鼓掌,還是小嬸睜眼說瞎話的本領,更勝一籌。 大伯出事之前,他們搬到新家不久,他擁有了屬于自己的書房,如今卻又沒人再用了。書房里有一張單人床,整理的干干凈凈,現在歸了她。梁霜影坐在床上,對面是衣柜,里頭仍掛著大伯的一些衣服,小嬸說是萬一以后用得上,她知道,她是舍不得。 不回家是因為她的房間給了外婆住,回了家只能睡沙發,所以她順理成章的留在了小嬸家。腿傷屬于排練事故,演出報酬抵了醫藥費,不用退還了。梁霜影如是對她的母親說。 即便如此,第二天還是被母親叫回家吃飯。霜影早就習慣了母親雷打不動的碎碎念,只是,馬上入夏,人人換單件衣服,覃燕脖子上那條項鏈完整的呈現,看得她愣了一秒鐘。 那條項鏈是很早以前,溫冬逸送給她的,后來他們斷了來往,也就被她藏到了角落里,想必是母親收拾她房間的時候,給搜出來了。 霜影記得自己專屬營養師的叮囑,拍了一張午餐全貌發了過去,緊接著收到來自alice的咆哮:「不要喝骨頭湯?。。?!」 可惜,這一排的感嘆號,不能亮在她mama眼前,因此,即使她說恢復初期不宜喝骨頭湯,也只會得到一句,“你小孩子懂什么!缺啥補啥知道嗎!”和一碗滿得快要溢出來的大骨頭湯。 此刻母親理直氣壯的模樣,與昨晚電話里哭著向她抱怨的那個母親,判若兩人。起因是她爸不吃蒜,而她媽晚上炒了一盤蒜苗,芝麻大點兒的事,吵得不可開交,甚至提到了離婚這個字眼。梁霜影卻忽然一凜,她很想提醒覃燕,有時候壓死駱駝,也只需要一根稻草。 一周之后,她換上了輕巧的肘拐出門,方便許多。 見面地點一定要是將冰淇淋經營成奢侈品,鮮有人光顧的甜品店,才符合小公主的人設。 梁霜影見她頭發剪到齊肩,幾年如一日的光彩照人,而她察覺到有人靠近,將粉底盒一扣,笑著打趣,“造型挺別致啊?!?/br> 若不是她膝蓋的石膏太顯眼,孟勝祎留意別人的衣著打扮,第一眼是鞋。梁霜影腳上那雙緞面的平底鞋,設計風格鮮明,一眼就看出牌子的同時,美得有新意。 可見挑鞋的人,是個老手。 梁霜影翻開菜單,看來看去,還是點了香草味的冰淇淋,薄荷氣泡水。她一貫的選擇。 以前孟勝祎總是揶揄她用情專一,不管是口味,或男人,這次卻沒有,因為——“告訴你個消息,我跟鄭京浩和好了?!?/br> “他……”剛從梁霜影嘴里蹦出一個音,被端著甜品過來的店員打斷,才讓孟勝祎得了空,“個渣男,我幫你說完了?!?/br> 小公主是別人給她起的外號,而梁霜影看來,她并非心直口快,高捧虛榮做派的公主,是坦蕩如砥,不愛循規蹈矩,像個俠女。 “他向我保證以后不會再犯,管他呢,戀愛嘛,又不是要托付終身,等我覺得沒意思了就跟他掰了唄?!?/br> “你問我圖他什么?不就是顏值高會撩妹,哄得我開心?我就是這么膚淺,膚淺使我快樂,我想膚淺一輩子?!?/br> 其實,孟勝祎也怕看到她投來同情的目光,快快地說完,故作瀟灑地挖了一勺冰淇淋,卻見她朝自己伸出了手。 孟勝祎不明所以地握上了她的手。 梁霜影認真的說,“共勉?!?/br> 孟勝祎笑了一聲,又瞥見她腕上的表,就握著她的手翻過來打量,眉毛一揚。那雙鞋算什么,這塊表,才不得了。 雖然兩人東南西北瞎話能聊徹夜,也要有間隔的休息,在冰淇淋快融化的時候,孟勝祎陡然道,“說起來,這么久了我還不知道,你男人是哪座廟里的神仙?” “他是……做生意的……” 這年頭做生意的海了去了,煤老板也是做生意的,開小超市的也能說自己是生意人,但是出手闊綽,還有品味,那就不多見了。 “報個名字來,興許我聽說過呢?!?/br> 霜影如實報出了他的名字,剛想問她是否知道,就見她一雙鳳眼愣愣的,似乎有點被嚇到了。 “老婆出軌張墨清的那個溫冬逸?”前段時間最熱門的話題,孟勝祎一臉聞著大八卦的興奮。 梁霜影替他辯解,“他倆沒結婚呢,而且也不算交往過?!?/br> 出軌事件持續發酵的那幾天,有不少娛樂營銷微博配上了溫冬逸的照片,評論里皆是稱他未婚妻想不開,究竟是瞎了還是腦子進水,就沖這個顏值,這個財力,那方面不行也能接受的女網友們。 孟勝祎點著頭說,“那你真的比我膚淺?!?/br> 梁霜影先是笑,又懊惱,“我也不曉得自己喜歡他什么,但就是喜歡,跟被下了降頭一樣?!?/br> “這個段位的男人,你招架不住很正常?!必敻豢梢宰屢粋€相貌平平的男人變得英俊,更何況是原本就英俊的男人。 不過,孟勝祎好奇,“你倆怎么開始的?” 開始是投石般激蕩,他吊兒郎當的說,他是認真的,后來是一點點的漣漪,慢慢波及了她的整片湖泊。 無論多遠,她都能認出來那輛車,停在她家小區附近,停在離學校大門有些距離的地方,等她打開車門,像一場地下約會,但他深諳曖昧的美,通常吃完一頓飯就送她回家。他展示給旁人的一面,是翹著二郎腿,不可一世,十指不沾陽春水,面朝她的時候,卻是自在地為她剔魚刺、剝蝦殼。 她是無辣不歡的食性,那天他們去了常常光顧的火鍋店,第一次點了九宮格,每格都浮著濃厚的辣油,他不怎么動筷,動了也是放進她的碗里。于是她問,今天胃口不好?他搖頭笑說吃不了辣的,容易胃疼。 這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她一顆心,在掩飾什么的慌張之間,就像被自己夾碎的土豆片,再也撈不上來了。 孟勝祎聽完理智的總結,“男人今天帶你去吃好吃的,以后就要吃養肥的你了?!?/br> 梁霜影說完就吸了一口汽水,聽了她的話直咳嗽。 許久未見這個浮夸的反應,孟勝祎調侃說,“又想打噴嚏?” “……真嗆到了?!?/br> 孟勝祎思考狀地撇撇嘴,“有你們身家背景的差距在前頭,年齡差距反而不重要了?!?/br> 梁霜影沉默,就聽她問,“那你們將來結了婚,要跟他爸媽住一起?” “我們……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br> 輪到她沉默了。 孟勝祎有一個表哥,家境殷實,交了個小女朋友,女孩很懂事,一般情侶吵架鬧分手,她從來不敢,因為知道他無所謂,這個妞喜歡,但她不乖愛鬧,大不了換個類型差不多的。窮光蛋撩妹才靠套路,刷卡多簡單,一件件奢侈品砸下去,傻不愣登的女孩以為遇見了霸道總裁,有需求的女人就裝傻,逢場作戲誰不會呢。 最后,不還是找了各方面條件匹配的人結婚?;橐鲋皇撬松巹澲械囊豁椚蝿?,完成了打個勾,接著游戲人間。 孟勝祎心想說來有點殘酷,卻仍告誡她,你不是他的第一個,很有可能,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這個道理戳心窩子,不過,梁霜影從開始就有覺悟。 正如他那晚所說,她還年輕,可以盡情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時間。反正做好了隨時分手的準備,變相的輕松,而且她身邊不缺熱衷于婚介的長輩,聽說她家樓下一戶鄰居兒子身殘志堅,今年都找到對象了。 梁霜影心里提起這事兒沒有兩天,又被喊回家吃飯,就見到了熱衷婚介的長輩。 飯桌上,姨媽覃玫笑得像朵花,問她,“有沒有談對象?” 霜影礙于母親在旁,僵硬地搖了搖頭。 正中下懷,姨媽趕忙說著,“我最近打牌認識了個家里條件不錯的,有房有車,還在那個外企工作,哎呦真是,可遇不可求啊,要不你先跟人見個面……” 覃燕一聽眼睛倒亮了些,梁霜影從沒應付過這種事情,害怕說著說著真定下要見面,多虧表姐馮念出言相助,“媽,人家霜影不勞您張羅這些,況且她還沒畢業,早著呢?!?/br> “什么叫早?我二十出頭跟你爸結婚,沒兩年就有了你,哪有什么美玉無瑕,一輩子都保鮮,現在你挑人,再過幾年就是人挑你!” 馮念差點翻白眼,無奈的說,“您別總拿老一輩的思想捆綁年輕人?!?/br> 姨媽拉高了脖子,揮舞著筷子,“老思想怎么了?老人說的都是有道理的,你們這些沒經歷過,整天異想天開……” 家長里短的說教,仿佛下飯菜,少了都不對味。梁霜影開小差,偷偷摸出手機,是他發來的消息—— 一張照片,擺在地上的是一塊有一道道橫溝的木板,這么古樸的款式,虧他買得到。霜影忍俊回他:「你就發個搓衣板,我怎么知道你跪沒跪?」 馬上給她發來消息的,居然是小魏哥:「我親眼看著他跪的,我忘記拍全身了,真的,求你了,不然我要慘死!」 還求她呢……梁霜影很想吼一句,你知道我要付出什么代價嗎?! 反觀小魏,可是一點沒有即將慘死的跡象,期待地把聊天記錄截圖發給了備注是boss的人,而這位boss不走紅包形式,直接轉賬,干脆利落,數字扎眼。 「謝謝老板!」這么回復的同時,他一邊感嘆著男人都不是個好東西,一邊嘻嘻偷著樂。 ☆、c37 上午,梁霜影到醫院拍了片子,拆了石膏,步伐生韌且慢的挪到了一邊坐著,等小嬸從診室出來。許多人影在面前來回,她專注地盯著手機,不曾抬頭。 知道他遠赴海外出差,也知道這周人該回來了。然而,點住與他的微信聊天頁面,往上拉,沒有新的消息。 是不是在外面遇見了太多姹紫嫣紅,就把她給拋到腦后了? 護士推著治療車,輪子摩擦地面,與一陣陣咳嗽聲之間,響起了消息提示音,如此細微,她都沒有錯過,卻是alice發來的消息,說她是中午的航班,來不及做一頓豐盛的午餐,慶祝忌口結束。 梁霜影常常是平靜的,平靜的生氣,平靜的想——溫冬逸是不是死了? 另一座城市,在金融要地的高樓之上,早上的會議結束,打工的散得干干凈凈,老板被‘拖堂’。多半時間是汪磊在唾沫橫飛地夸夸其談,他的宏偉計劃,拉幾個技術員入伙,做什么app,一年盈利兩年擴張第三年敲鐘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