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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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胥:“你想的太多了,你死不死對我來說并無意義?!?/br> 修:“此罪當誅。我知道我干了什么?!?/br> 殷胥:“你已經被貶為庶人。被圈禁在長安城內也罷,出去流蕩也罷,你可隨意。你對我來說從來不是威脅?!?/br> 修努力扯了扯嘴角:“我知道,是我不想活。人總要有個盼頭,我沒什么想活著的由頭了?!?/br> 殷胥看著一旁沒有說話的林憐手抖了抖,他開口道:“人早晚都要死,你何必急于一時,不如走出去看看也罷,或許做了庶民,你連洛陽都走不到,就死在了半道,到時候就當是天命了吧?!?/br> 修這才微微點頭:“也是,我長到這個年紀,還沒出過京畿,死在一個不知道的地方,也比還在這座城內好?!?/br> 殷胥起身,掃了一眼旁邊低著頭,似乎眼淚跌進碗中的林憐,沒有說什么。 他走到門口時,忽然回頭對修道:“我身邊有一能人,他是第一劍客聶末的師父,正巧要告老還鄉,可能他要去尋如今云游四海的聶末。你若能好得快一些,或許能跟著一路?!?/br> 修抬起頭來,他有些震驚。 事到如今幾年過去,殷胥還記得他曾幼稚的細數天下劍客英豪。修拉著幾個根本不感興趣的兄弟,講起聶末擲劍入云,以鞘接劍的故事。那時候澤還在溫柔的強裝出感興趣的樣子,他還拉著殷胥的衣袖逼他放下書來聽,而一旁的兆還對此沒少挖苦諷刺。 修當時說,死前若能見這如今無影無蹤的第一劍客一面,也就無悔了,還因此被澤一頓臭罵。 殷胥卻記得此事。 殷胥也沒多說什么,他微微點頭,似乎還要有許多事情要忙,轉身便離開了。 修在床上坐了許久,道:“阿娘,太醫說我多久能下地?” 林憐抬起臉來,兩手連忙將面上淚痕抹去,激動道:“說再歇四五日便可下地了?!?/br> 修點了點頭,在旁邊奴婢的攙扶下,又躺了下去,半晌道:“我想見見。不知道那些劍客英豪,都是怎么樣的活法呢?!?/br> ** 兆的叛軍攻打到曹州宋州的消息已經傳入長安,而終于在殷胥的強壓下,關于調兵的詔令得以通行,這算是殷胥手中第一個頒布下去立刻實行的詔令,來參加登基大典的幾位河南、山東的地方高官與朔方主將、兵部尚書侍郎都參與了關于這次行兵的討論。 崔季明也難免要幾次出席這兩三日的討論。 但這幾日的討論并不是真實的出兵結果,考慮到無處不在的行歸于周,這次具體的商議的更像是個幌子,實際的出兵計劃已經有了個雛形,賀拔公作為主帥還在和殷胥私下商議中。 崔季明真是懶得跟這些人虛與委蛇,恨不得早早出兵,每次去都要當個乖巧的看著地圖發呆的擺設。 當然對于這逢場作戲,殷胥也感覺到了無聊,他總期望崔季明能在十幾個大臣共同商議的時候,遞給他一個眼神,做個小表情也罷。 準確來說,就是跟偷情似的,巴不得有點小暗示能刺激他一下。 然而崔季明她有一年多沒進軍營,臨著出征被賀拔公拉著去訓練。她也要承認人一懶,想警戒起來就有點難,以她最近的狀態進軍營根本就是耽誤事,因此幾日的訓練也逼得她累的爬不起來。 她一發呆就是望著桌沿一兩個時辰,根本未能感覺到殷胥在冷靜的議事時,偶爾投來的……火辣眼神。 殷胥盯了她幾回,她都沒有半點反應,他頓時有種被騙了甩了的憤怒。 怎么提上褲子就不認人呢! 前兩天登基的時候還做鬼臉的人明明就是她! 說是不生氣,果然還是生氣了! 崔季明忙,她想著殷胥怕也是差不多同樣的忙,誰能料到他能見縫插針的不滿糾結起來。 看著兩天半的商議終于出了個結果,崔季明也松了一口氣,明日便能離開長安,各地調兵也能匯集,這事兒再拖下去非要完蛋不可。 卻不料最后一日議事后,眼見著天都快黑了,殷胥卻要她留步,商議些事情。 崔季明覺得這種境況下留宿宮內,估摸百官都能知曉,還不知道流言要怎么飛呢。但考慮著應當明日就離開長安,這場仗或許幾個月都結束不了,也想著至少該留下來在書房好好跟他告別。 她看著耐冬將書房的門合上,這才轉身癱在矮榻上,對殷胥伸手,要他來抱:“你這幾日睡好了么,甘露殿已經修好了吧,你回甘露殿了?!?/br> 殷胥捏住她的手,拽她起來,道:“你那日倒是走的利落?!?/br> 崔季明胳膊掛在他脖子上,渾不在意道:“那你還想讓我怎樣啊,現在你都快成供在大興宮里的大佛了,也不是隨便都能出門上街的。我官職又不是該常進宮的那種,老是來來往往的難道不引人注目么?” 殷胥總覺得那日對他而言,改變了太多,然而崔季明卻感覺不是多大的事兒。他兩只手攬過崔季明的后腰,將她佩刀扔到榻上去,道:“讓我摸摸?!?/br> 崔季明朝兩邊張開手臂:“摸啊,你要摸哪兒啊?!?/br> 殷胥伸手竟然去解她衣扣,她穿了個外頭翻領的寶藍色朝服,里頭一件小立領的上衣,見著殷胥現在居然膽子大到敢來解她衣裳了,瞪眼道:“你這才多大,就開始要白日宣yin了?!” 殷胥想反駁她這個刺耳的詞,卻半天想不出來能反駁的地方,拽著她擠到書房的墻邊,耳朵紅通通的道:“要不然你今天不要離宮了。當了圣人真不方便,我就不能隨便出去找你了?!?/br> 崔季明無奈:“九爺放過小的吧,明兒一大早就離開長安,我這一路上有的折騰,你想讓我騎不了馬么?” 殷胥讓她說的臉更紅:“可我要幾個月見不著你怎么辦?!?/br> 崔季明向下斜眼:“用手辦?!?/br> 殷胥反正就是不打算放過他,明明自家書房內,還偷偷摸摸找在了書架后頭,道:“我不管……” 殷胥知曉崔季明明日走的時候,他恰有朝會,這又不是從長安帶兵的出征,他怕是不會大張旗鼓的去送,可能再見不著面。于是他更覺得當了皇帝,實在是被太多人注目,連偷偷摸摸去送她都做不到了。 崔季明覺得他是間歇性老夫子和癡漢交替上身,他穿著如此板正的交領燕服,卻湊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么。 崔季明瞪他:“什么?你那天夜里到底摸了多少把!我不管,不行,那個皮甲脫了就不好穿了,勒不壞的,我都這么勒了好多年了,謝絕關心!” 書架后頭傳來兩個人的竊竊私語,崔季明一再掙扎:“這玩意兒長在我自己身上,你干嘛這么關心,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多么不要臉,我明兒就把你干的事兒寫成大字報貼到各個坊門口去!什么書房內圣人逼臣子袒胸露乳,今上無恥書架間白日宣yin?!?/br> 殷胥真恨不得捂住她那張嘴:“你真是……什么渾話都能往外冒!” 崔季明瞪眼:“我說錯了么?!” 殷胥轉頭:“你不愿意就算了!我看你根本就不在乎我,你也對我——”沒一點激情! 崔季明將某個還會欲擒故縱裝生氣的家伙扯了回來:“你讓我也摸摸你才成,憑什么要我一個人解扣子啊?!?/br> 待到倆人好一會兒窸窸窣窣的折騰,崔季明抱怨著在他協助下將皮甲穿回去,對著立鏡好好將衣領都給弄齊整了,殷胥才慢吞吞的從書架后走出來。崔季明拿了桌案邊的軟巾擦了擦指縫,斜眼:“你確定不用回去換個衣裳?” 殷胥赤著臉坐在一邊:“晚點就回去更衣?!?/br> 崔季明淡定的簡直如同提上褲子來根煙的黑社會老大,道:“幸好我不身居要職,不會經常來宮內和你議事,否則你倆月之后怕是要虛到讓人抬著上朝?!?/br> 殷胥沒臉瞧她,又看崔季明如常的臉色,忍不住抱怨道:“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還是會臉紅的,還是會有點不好意思的?!?/br> 崔季明:“讓你這么磨著,我臉皮早就厚如泰山挑夫的腳底板了,你還想讓我掐著蘭花指,喊‘不要,好羞,不要摸奴家那里’么?” 殷胥:“我就不喜歡你這么無所謂,好像就我一個人干了壞事似的?!?/br> 崔季明攤了攤手:“哎喲剛剛是誰勾引我的。我頂多是從犯,被今上逼迫的屈辱從犯?!?/br> 殷胥拿起旁邊的軟巾,朝她扔過去:“哪有你這種上下其手的從犯!” 殷胥心里有一種恨不得溺死在她身上的沖動,他根本舍不得她離開,哪天見不到都覺得不安心,反觀崔季明卻并不像他這樣耽溺其中。他想一想,雖然也知道是崔季明表面幼稚,但很多事情上比他成熟,但總覺得是她愛的不夠深。 崔季明簡直是一抬眼就知道他想什么,只得臨走時,膩在屋內又將他脖子上那塊玉佩扯出來,說了一大堆忽悠平康坊小娘子們才用的rou麻情話。又說自己會帶上他給的小弩,就算遇到了危險,小弩也會保她一命之類的話。 現實證明,這些酸倒牙的話,對付殷胥還是有效的,他很吃“在你的心上自由地飛翔”這一套情話,還感動的不行,抱著她的手貼在心口半天不撒開。崔季明就怕唱到“遼遠的邊疆隨我去遠方”的時候,殷胥真能兩眼含淚,發誓有一天要跟她一起去打仗了。 崔季明知道自己口頭上只擅長說葷話,這些情啊愛啊的實在是說不出口,她更寧愿去做。 想著以后這樣的經歷也不會少,她倒也釋然,希望殷胥也能夠習慣。 然而就在崔季明往汴州而去,四處接到圣旨的調兵也開始往曹州宋州的方向紛紛涌去。身在兗州看似領幾萬大軍盤踞一方的兆,日子卻過得并不順利。 第183章 兆一身騎裝,腰間兩把金玉佩刀,他在屋內強壓著怒火道:“憑什么要我滯留在兗州!成武和豐縣不都已經打下來了么?!下一步拿取曹州和宋州,這是硬仗,為何我不能參與!” 長桌那頭,一個手持短杖的中年男子道:“永王乃是我方王牌,怎可隨意出征前線。今年開春太晚,聽聞有些縣鎮開始有傷寒的征兆,您貿然到死傷人數眾多的前線去,易感時疾?!彼种械闹穸陶人坪踅柫送┯?,在夜里的燈火下好似有油光在竹面上流動,頭戴黑色武弁,身著寬袖深衣,一把細密且修剪整齊的胡子,垂著眼睛好似道觀門內靜默的泥胚太君。 兆怒道:“不就是認為我之前一次決策錯誤么?裴森,之前不是你代裴家來暗示我,要我在商議只是那么說,結果當場倒打我一耙,你覺得這事兒我會忘了跟你算!” 裴森兩手秉著袖道:“我裴森歸行歸于周不過兩三年,永王殿下該知我無能,怎可輕信我的話呢。更何況向殷姓呈上建議之人何其多,永王為何當時非要信我呢?!?/br> 兆咬牙,他與裴姓走得很近,也可說是被裴家捏在手中的。 在長安時是裴祁和裴敬羽,到了兗州,來監視他的就變成了裴祁口中“死了”多年的生父裴森。裴森是個表面看起來相當懦弱的人,然而做事卻粘粘糊糊,就像是甩不脫的牛皮糖,雖然行事遭人詬病,但他絕大多數時候都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而兆更相信自己是被軟禁在了兗州。 萬貴妃自殺,他被貶作庶人的消息傳來,兆就覺得自己對行歸于周而言已經無用了。 行歸于周雖然沒有當場翻臉,卻要他留在兗州不得行動。 兆不禁恐慌起來,他忽然覺得身邊沒有一個可信之人,被殺也只是隨隨便便的事情。雖然行歸于周用和藹的樣子安撫了他,但兆仍然覺得自己被移出了權力的中心。 他必須要證明自己是有能力的,證明自己就算失去了永王的位置,也是可以掌權可以發揮自己的能力的。 抱著這樣的幻想,兆幾次想去前線,就算是爭軍功也罷,妄圖去對行歸于周證明他的能力。莫名的轉變間,他也漸漸發現自己的位置變得卑微被動起來,他以為自己是來統帥地方的,借著行歸于周的力量攻至長安,去坐穩那個皇位;而如今卻變成了他對行歸于周而言可有可無,他竟然要像當年向父皇證明自己那樣,向行歸于周證明自己不是個廢人,甚至去看他們的臉色行事。 前頭有阿娘突如其來的死訊、被強行扣在身上的毒害圣人之名;后有這樣巨大的落差和處境,兆也很難再保持心境,他本性就有些暴躁沖動,如今更是變本加厲,甚至經常做出讓自己后悔的行為來。 他此刻一掌拍在桌案上:“你被裴家扔到西域去,不也就是這兩三年才歸的行歸于周,倒是裴家像無人可用,把你都提拔上來了。我就該記得你的出身和做過的事兒,當時怎么會信了你的建議!這會兒你也不用想攔著我,從兗州到豐縣是咱們的地了,我這就直接帶人往豐縣去,與前線兵馬匯合!” 裴森也不反對也不說同意,道:“如今正在打仗,兗州城門不會輕易打開,永王要是獨自離開,未免路上太過危險?!?/br> 兆朝他逼近:“那就打開城門,永王府有自己的護衛,我會帶著護衛離開!” 裴森道:“如今誰也不能私自打開兗州城門,還望殿下冷靜?!?/br> 兆不論怎么發脾氣,自然不可能從裴森口中得出什么結果。他也想過要直接帶人沖上兗州城墻,打開城門,然而本來分封至兗州城時帶來的兵力,幾乎在他與行歸于周接觸的個把月內,以各種名頭被瓜分,他如今手頭真的能聽他使喚的,不過是護衛的十幾人。 他什么也做不了。 又是一次沒能爭取到結果,以他氣到發抖為結尾的爭論。裴森這種雷打不動的脾氣對付他實在是游刃有余,兆今日顯然無力來抗爭了,他帶著護衛憤而離開,回到了兗州城內的永王府。 兗州是一座相當發達的大城,這是在戰線的內側,雖然城內百姓知道城中的永王已經是反賊了,但畢竟戰爭沒有波及到他們,他們也對此不甚關心,各處仍然燈火通明。 兆幾乎要覺得整座城內,最冷清的莫過于永王府了。 他隨著幾個打燈的下人邁入府內,除了內院居住的一小片地方,其余院落幾乎都未點燈,兆覺得既然無人,也沒有浪費燈燭的必要。 內院內有點吵吵鬧鬧的歡樂,兆繞過影壁,就看著院內搭了個簡單的戲臺子,一個粉白裙衫的妙齡少女,正坐在足有半丈多高的高椅上,拍著手看戲。 幾個家奴護衛站在下頭,頭頂都不如她坐的那椅面高。 兆看著臺上的人咿咿呀呀的唱著俗套的《踏謠娘》,一個男子濃妝艷抹扮作女子,坐著丑相哭訴,另一個搖搖擺擺喝醉般的男子,沖上來作毆斗之狀,形容夸張以作笑樂。這都是民間挺俗的鬧劇了,偏生坐在高椅上的少女笑得仰天,眼見著高椅都在亂晃,驚得一幫下人扶住椅子腿,生怕她跌下來。 兆嘆了一口氣,走過去對她抬手無奈道:“下來?!?/br> 那少女低頭,驚叫一聲:“呀,郎君你回來了呀!” 兆開口道:“你怎么又在聽這等鬧劇了?” 那少女居然徑直從高高椅子上跳下來了,裙擺翻飛,連兆也嚇了一跳,就看她穩穩當當落在地上,抬頭對兆一笑:“看我厲害不厲害!你用過飯了么?怎么,與表叔商議的不愉快么?看你好像又生氣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