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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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季明眨眼:“別裝了,兩輩子加起來都一把年紀,這些玩意兒你不都快學爛了,還有什么意思?!?/br> 殷胥:“學無止境?!?/br> 崔季明剛要再開口,眼睜睜的就看見一柄折扇從何元白的方向擲出來,準確無比的砸在了殷胥的額角。 殷胥捂著額角,一瞬間表情懵了,他抬起頭來,估計是多少年沒有人這么打過他,崔季明滾在地上笑的上氣不接下氣。 何元白:“胥,不要交頭接耳!” 殷胥瞪了崔季明一眼,垂頭道:“是?!?/br> 崔季明打滾:“哈哈哈哈哈活該!誰叫你受不了誘惑哈哈哈哈哈!你說你交頭接耳都做不好,動作幅度這么大誰都能發現——??!別拽我衣領!” 何元白將崔季明連著她的小花毯一并從地上提起來,怒的給了她后腦兩錘:“你就是個禍害!連最老實的學生你都能去影響!胥,告訴她應該怎么做!” 殷胥瞥了一眼都快比何元白還高的崔季明,道:“堂內不許喧嘩、正背跪坐、目視書本?!?/br> 崔季明:“先生,我都說了,您直接把我扔出去多好?!?/br> 何元白笑:“我不能隨便放棄你這種苗子,放下屠刀都能立地成佛,萬一你能改過自新呢。不如午后將第十八章學記抄十遍,連著注解,或許你會有新的理解?!?/br> 崔季明聽到要抄東西,眉毛都擰了:“您放棄我吧,我這種學渣就是文章認識我,我不認識它,您有撈我一把的功夫,不如多去放幾把屠刀?!?/br> 何元白笑著搖頭:“我自沒有工夫去讓你改過自新,可總要給別人一次為師的機會?!彼抗鈷哌^同班,顯然是要找個監督的人,修把手舉得老高,就差蹦跶起來:“先生,我!我!” 何元白:“修,你指不定會偏袒你的伴讀。之前的旬考,胥名列前茅,那便是胥吧。這根戒尺給你,她若是下午再多言,你便可用這戒尺抽她。今日午后必須抄完十遍?!?/br> 崔季明:“……” 她一不要臉,二又武力值高,給九妹一根小戒尺能管屁用。 殷胥還沒來得及點頭,何元白就不容置喙的真的將她扔了出去。 午前的課結束后,殷胥拿著那沉甸甸的戒尺出去,剛拐了個彎,就看見了靠墻倒立,嘴里還悠閑叼了根草的崔季明。她見到殷胥一下子來精神了,吐了草葉,單手撐著,另一只手去摸索自己的琉璃鏡,帶上后道:“喲九妹,還真打算打我啊?!?/br> 第81章 殷胥:“你倒是聽話,在這里受罰?!?/br> 崔季明笑:“總要給何冬瓜一點面子,反正也不累,我就當是把早上沒跑步的份練出來了。一起吃飯?” 殷胥站在離他一步遠的位置:“你該去找修?!?/br> 崔季明從墻上翻身下來,伸展伸展胳膊,頗為不屑的彈了一下戒尺,笑道:“好,那我去了?!?/br> 她說罷便走,只留了個背影,殷胥半句話在嘴里竟也說不出來了。 然而吃飯的時候,崔季明還是在桌對面見到了殷胥。鄭翼極為熱情的靠了過來,修又好熱鬧,兩人正在驚奇崔季明拿了別人四五倍的飯量,崔季明笑了笑,吃的飛快。 生徒都是世家子弟和殿下,弘文館的午食種類也是相當豐富了。 四個少年坐在一處,三個少年聊的歡快,殷胥只專注跟碗里的飯粒交流,他似乎就一直身子清減,體質不好,崔季明看了他好幾眼,才發現他實在是艱難得戳著僅剩的一個蒸餅。 崔季明實在看不下去了,對他伸出了碗:“你這飯量跟貓吃飯似的,長個是不是全靠喝西北風啊看,吃不了下次就不要拿,我就看不慣別人浪費食物?!?/br> 殷胥眉梢松了一下,似乎在等她這樣做,十分不見外的將蒸餅給了她。 “跟個婆娘似的,吃飯磨磨唧唧的?!贝藜久餍÷暠г?。 殷胥筷子夾著的手僵了一下,她還以為他要生氣,殷胥眼里卻閃了閃奇異的光,并不反駁。 崔季明將蒸餅叼進了嘴里,旁邊的鄭翼一臉無語:“三郎,吃不完放在這里便是,何必這樣?!?/br> 崔季明笑了笑:“我看不慣桌上剩東西?!?/br> 修打了個飽嗝,十分貼心的將半碟咬過的咸菜,喝剩下的餛飩湯也放在了她面前:“那這個你要么?” 崔季明笑得如沐春風:“呵呵?!?/br> ** 弘文館藏書閣二層。 崔季明叼著筆,坐在桌邊疊著小蛤蟆,那小蛤蟆在她手指下戳的直蹦噠,殷胥坐在對桌,斜了一眼,冷聲道:“你這樣,抄到什么時候才抄的完?” 她毫不在意,叼著筆說話,沾了墨的筆尖亂抖,紅衣上全是墨點:“大不了今天就被關在藏書閣,住在這里得了。借床軟被,第二天還不用早起了?!?/br> 殷胥面前還擺著他自己的課業。 崔季明咧嘴笑了:“怎么,心疼我。你要是真心疼我,不如幫我抄兩遍?!?/br> 殷胥皺眉:“這就是你說的想讀書?弘文館的課業也不學?” 崔季明笑著用筆尖去戳硯臺:“弘文館的東西有什么好學的,我抄學記,還能學到什么?教人做老師的東西而已?!?/br> 殷胥看她又要亂動,將鎮紙狠狠拍在她面前的宣紙上:“永遠別瞧不起知識!你既然決定要好好讀書,就不要挑挑揀揀!” 崔季明伸手去扒拉殷胥的卷軸下面,一冊薄薄又陳舊的折頁本,看著好像都要有幾十年歷史了,頗為好奇:“這是什么,我上次看你從藏書閣拿出來的!給我看看唄?!?/br> 殷胥的戒尺打在了她手背上:“好好抄你的!” 崔季明沒想到他這么嚴肅,嬉皮笑臉只好歇了半分:“嘖,你真無趣。九妹九妹,我好好抄,你來跟我聊聊天唄~上次我忽然斷片了,你再跟我說說嘛?!?/br> 殷胥:“你有與我聊前世的心思,不如想一想賀拔慶元一事,可有什么解決辦法?!?/br> 崔季明頭也不抬:“有解決辦法也未必是我能決定的。前世阿公是因為什么死的?” 殷胥道:“他死于戰場。只是如今局勢變得很多,突厥圍攻三州一線都是幾年后才該有的事情?!?/br> 崔季明蹙眉:“若說是蝴蝶效應,也就是你一個人重生,怎么會連西北都……難道是……昭王?” 他這是頭一次在她看不見后,從她口中聽得言玉。殷胥心中也說不上是痛恨或是心疼,半晌道:“或許。前世他在突厥成名,都是我二十歲以后的事情了?!?/br> 崔季明面上顯露幾分茫然:“是因為什么,他才早早反叛。更何況,我想不明白,我不覺得外公會是因為什么承諾就保下他的命的人。而且若真是為了承諾,也不會早些年對他死活不問啊?!?/br> 殷胥也沒有想到她會跟他主動提起這件事,思忖道:“或許是他手中少了籌碼,不得不先去突厥。他是如何跟突厥聯系上的,你可有想法么?” 崔季明搖了搖頭,苦笑道:“若我真是能發現蹊蹺,或許真能狠下心,一刀殺了他?!?/br> 殷胥想起前世她在戰場上的那份拼命,是不是也知道對手是陪自己長大的人。 崔季明忽地想起了什么,殷胥看向她,她心中猶豫了一下說道:“我七八歲的時候,我阿娘出了船難,你知道這件事么?我是自己走回來的?!?/br> 殷胥在前世的后幾年聽她說起過這件事,點頭:“嗯?!?/br> 崔季明眉頭緊緊皺起:“其實那時候,阿耶派人在附近找過我,除了崔家人以外,還有一幫人自稱是崔家人也在找過我。他們說是找我,卻也問過言玉是不是在我身邊,我那時候一身破爛衣服,跟個流民似的,誰也沒認出來我?!?/br> 殷胥一驚。 崔季明:“我那時候還不是很明白,以為他們是崔家本宅的親戚或者是阿耶的朋友,但卻發現他們四處盤問流民,也如草芥般殺人,當時便有些覺得不對勁。我只是打算再混在流民中幾天,再去找他們,就聽到他們說,如果找到了我就能找到言玉。而那時候,言玉從祖父身邊不知名的老宅調出來,到我身邊也不過半年左右?!?/br> 崔季明沒有說,她如今想來,船難發生之后附近立刻有人在找言玉,或許船難跟言玉也有關系,那豈不是阿娘的死也跟…… 殷胥皺眉:“那時候誰會知道他活著的消息?” 崔季明搖頭:“我不知道。在那之后我便擔驚受怕,覺得他們也會想殺我,誰也不敢相信,等我兩個月后回到家中,言玉已經回去了。說是有人在下游撈到了他。我將有人在找我和言玉一事告訴阿耶,阿耶卻只是表示他知道了,也沒有告訴我是誰?;蛟S是那時候覺得我太小了,不肯說吧?!?/br> 殷胥沉思:“會不會有可能,那時候那批人,已經找到了言玉。是他們將言玉送回了崔家?會不會他受人指使,潛伏在了崔家?!?/br> 崔季明垂眼:“本來我也這樣想。但阿耶是警惕性很強的那種人,他知道了有別人還在找言玉,若真是提防,怎么可能還將言玉留在崔家,甚至在我身邊?!?/br> 殷胥心中卻想的是。會不會找言玉的那批人,崔式其實是認識的。 以殷胥對崔式的了解,他不認為崔式會是養虎為患的那種人,他一張笑面,朝堂上也沒什么重要官職,但殷邛似乎很信任他,崔式似乎也八面玲瓏。 他肯將言玉帶在身邊,總要有個理由。 言玉在南方如果是養在崔家,那他是如何聯系上龍眾的南千的。據陸雙所言,南千發展的似乎已成規模,他真的是瞞著崔家培養的南千么? 殷胥并不懷疑崔季明,但他怕的是崔季明也不知崔家那幾位長輩的深淺。 看殷胥沒有回答,崔季明問道:“這事我琢磨了很久也沒琢磨出來,甚至后來跟言玉熟了以后也問過他,他卻說并不知道有人在找他。往事不是那么容易想明白的,我只想問,你有沒有能保住阿公性命的辦法?!?/br> 殷胥抽回心神來,道:“也未必沒有。只是那位如今在突厥,畢竟他也曾幾次出入過涼州大營,謀殺太子這件事,未必跟他沒關系。若這個局是他立下的,那倒棘手了?!?/br> 崔季明眼睛亮了亮:“棘手也是有辦法!” 殷胥道:“我這里得了些消息,說是頡利可汗身體已經不大好了,入春后幾次昏迷,如今半邊身子癱瘓,幾乎是臥床不起了。頡利可汗下頭有幾位皇子,各有權勢,突厥不像大鄴,腥風血雨也會表面和氣,他們爭起皇位來根本不會掩飾野心?!?/br> “比如說年紀最小卻這幾年風頭正勁的賀邏鶻,許多年跟突厥牙帳的權臣關系都極為親密的皇長子夷咄,還有兵權在握卻委信西域諸胡商人、疏遠突厥貴族的伺犴。還有許許多多想撿漏的皇子,頡利可汗病重,幾位都已經開始撕破臉皮。對他們而言,賀拔慶元囚禁長安,或許是個能逆轉戰局的機會,他們很可能會沖動的大肆出兵西北。對賀拔慶元來說,突厥出兵西北,就是他最大的轉機?!?/br> 崔季明一臉震驚。 殷胥:“怎么了么?” 崔季明:“……我以為我對突厥人算是了解了,但你居然能對牙帳的幾位皇子如數家珍,你真的從來沒離開過長安么?” 殷胥抿了抿唇:“人不能離開長安,眼卻不能只放在巴掌大的地方?!?/br> 崔季明:“你真是,重活一世怎么差距就這么大。照你這么說,阿公只要等就可以了,圣人如今治不了他的罪,只要能磨得夠久,西北一旦突厥入侵,三軍少了主帥,尉遲毅死后代北軍中又早有怨言,指不定西北會敗成什么樣呢。到時候圣人手足無措,只能將賀拔慶元請出來了吧?!?/br> 殷胥點頭:“理想的狀況是這樣的。但若這局是言玉設下的,他對突厥又有足夠的影響力,或者說頡利可汗還能鎮得住場面,一定會阻止皇子出兵。只要突厥不出兵,圣人被和平的假象蒙蔽,突厥再派細作挑撥,賀拔慶元很可能就死在長安或者卸甲歸田了。這對突厥來說,才是清除了長遠的障礙,或許從此之后直入北地也不是夢?!?/br> 崔季明沉默:“他就這么想覆滅了這個國家,將百姓疆土拱手送給突厥奴么!” 殷胥則很冷靜:“不是恨這個的時候?;蛟S我們也可以主動出擊,如果言玉并沒有完全被突厥人信任,或許我們也有機可乘……” 崔季明側耳過去,聽后蹙眉道:“突厥牙帳也不是那么能插入細作的地方,你確定可行?” 殷胥搖頭:“不確定,如你所說的,總要大膽些,我們要有賭的勇氣?;蛟S我們什么都不做,圣人也未必會殺賀拔慶元,只是想磋磨他,可萬一有人在賀拔慶元幾次提審的路上,向突襲太子一般暗殺賀拔慶元,局勢就到了我們無法控制的地步了。賀拔慶元若是一死,大鄴絕對會更快的走上下坡路?!?/br> 崔季明深深望了他一眼。殷胥目光很堅定,他很明白自己是想要什么,為了什么而重生的,這種堅定是很能感染人的,崔季明覺得殷胥雖然沒有說,但他前世一定也是個非常優秀的人,他生來具有一種讓人愿意為他前行的力量。 崔季明蕩了幾天的心,仿佛也覺得安定了幾分。 只要是有轉機就好。 殷胥說完這個,又挺直脊背,挽袖坐回了原位:“此事重大,但你眼前的罰抄也很重要?!?/br> 崔季明無奈的撫眉:“好好?!?/br> 崔季明攤開紙,倒是真的老老實實抄起來了。她手指倒是比前世捏筆的姿勢好多了,筆尖游走其中竟隱含了幾分刀光劍影,寫出來的字也遒勁大氣,殷胥愣了愣,這跟她前世狗爬的字大不相同啊…… 他忍不住走到崔季明背后去看。 這字的確是很拿得出手了,崔季明也不介意他站在后頭,殷胥目光從她的字上挪到她的手上,順著胳膊攀到她的肩上,掃過她衣領包裹的后頸。 他自覺這種行為是不大對的,殷胥也極為正人君子想挪回來目光,卻忽然看到崔季明松垮的外衣和里頭的紅衣里夾了一桿笛。 被她放在靠近胸口的位置,上頭好像刻了些字,紅纓幾乎融進她紅衣的顏色里。 殷胥沒有見過這桿笛,可他知道崔太妃送走的那桿黑玉笛。他幾乎很輕易的就能想象到這竹笛曾屬于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