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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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是那人知道,卻由于龍眾的接應人在宮內,他不在長安或者根本無法入宮,想要聯系卻一直聯系不到?!币筅鰢@氣道:“中宗臨死前,恐怕誰也沒有說。我真的難相信先帝在十四年前連一點線索都沒留下在這大興城內,他倒是如此厭惡我,非要絕了我的路?!?/br> 崔式卻嘆了一口氣:“十四年了,你都如今孩子都那么大了,心里卻連當初的事情還放不下。龍眾幾十年沒人打理,如今不知道成了什么樣子,生銹的兵刃,你拿到手也只能丟棄?!?/br> 殷邛輕輕笑了:“我想要得到的根本不是龍眾,而是它背后的意義?!?/br> 崔式道:“你還是不要太執著于此,很多東西比所謂的龍眾重要?!?/br> “不提這個,我都快泡腫了,你先歇著吧,我進里頭批會兒折子再聊?!币筅鲇行╊^疼的揮了揮手,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他貿然站起來,崔式面前就出現了某人腿間的馬賽克。 崔式咬牙切齒,打了個水花:“說了多少次最起碼穿個褻褲再下水!鳥大了不起???!我泡的就跟你洗屁股水沒差了!” 殷邛面上這才有了幾分笑意,赤著身子往內殿大步走去,宮女們連忙拿著軟巾與單衣跟在他后頭,追著要給他套衣服。 這個遛鳥狂魔! 而在內宮的另一端,深夜中殷胥卻未躺下歇息,竹西與耐冬讓他驅趕到隔壁的隔間里去睡了。 殷胥望了一眼窗戶,忽然起身輕輕翻過窗戶,踏足在山池院側殿的小小園林中,一位猿臂寬肩男子立在拐角的陰影中,眸中滿是懷疑望向殷胥,過了半天才開口道:“中宗死去那年,九殿下應該才剛出生。龍眾不可能被你所知?!?/br> 眼前的少年是絕對沒有出過三清殿一步的,殷胥身材羸弱的仿佛是隨時可能隨風而去,與殷邛幾分相似的瘦削臉龐,寬大厚重的皇子常服裹在他肩上,如同披著一層將他釘在地上的束縛。 “然而我卻是知道,來源由不得你多問。我更是好奇,中宗去世是在十四年前,你也不過是個孩童,為何接應人會是你?!彼[了瞇眼睛輕聲道。 那男子緩步走出陰影,身材健碩,正是今日背著殷胥到山池院的那位黃門! 這位健碩的黃門王祿也幾乎可以確信,殷胥今日伏在他背上之時,寫下了龍眾二字。 殷邛死后,殷胥前世也在一直找尋龍眾,發現其資金來源完全不依靠任何預算割款,似乎是由皇帝自身出錢或者是本身就有運轉的體系。他賭的便是,這幾十年龍眾在無人管問的情況下,也快到了支撐的邊緣。 他只要放出了消息,龍眾一定會沉不住氣,主動來找他。 今日見到這黃門王祿時,殷胥更是驚喜。 前世他知曉龍眾的密言與接應人時已經登基幾年,他便找到過這位黃門,卻被告知龍眾早已被旁人啟動。 那時他心中驚駭,殷邛已經去世幾年,究竟是誰聯系的龍眾?! 而既有了今生,他卻在那人之前,能夠啟動龍眾。 王祿說出了前半段。 殷胥表情震動,緩緩說出那密言的后半段。 王祿面色掙扎了,俯身跪了下去。 兩三個時辰后,大興宮籠上淡淡的藍色天光,幾乎所有人都陷入即將蘇醒前的深眠中,太監住所的屋內,王祿從狹窄的床上驚醒,他戒備的從床上彈起身來,看著矮床床腳跪坐著一名黑衣遮面男子。 黑衣男子并不多言,甚至都沒有詢問王祿的身份。 他仿佛是無聲無息飄蕩進了宮殿里,仿佛一切如他所料。 他篤定的說出了那句密言的后半句。 王祿微微一笑:“如公所說,密言分毫不差?!?/br> 黑衣男子身子未動。 “然,龍眾已經有主?!?/br> “什么?!”那黑衣男子有些不可置信:“邛找到了你們?!” 王祿伸了個懶腰,不置可否。那黑衣男子緊皺眉頭,王祿卻勢如閃電,指縫間夾著一柄薄刃,毫不猶豫往那黑衣男子頸上劃去! “你!” 黑衣男子似乎也習武多年,連忙后退半步,衣領卻也被劃開半分。這狹窄潮濕的房間內,仿佛瞬間如拔劍弩張。 王祿站起身來,他高大的身材仿佛能撐開愛矮小的屋頂:“而龍眾接到主人的第一個命令,便是下一個來找接應人說出密言者,殺無赦!” 第12章 歷史 崔季明今日上午沒有做早課,冒著被賀拔慶元打斷腿的危險,在各坊晨鼓初響時,一騎快馬竄出坊門,往崔府而去。 “我阿耶還沒有回來么?”崔季明快步走入崔府,問著門口迎上來的仆人。 仆廝苦笑道:“三郎昨日臨著里坊關門前剛來問過,那時候崔公還沒回來,這會兒里坊剛開,怎么可能就回來了?!?/br> 崔季明面上笑容更深,心道:夜不歸宿,他來了長安可真是浪出花來來了!她倒是等著他,看他什么時候回來! 說罷她便大步走進崔府,崔夜用因要上朝,早早就離開了,幾位堂叔她還不用去特意跑一趟見禮,便進門先去看自己兩個meimei。 崔翕還在府上時,雖子嗣不豐,但屬于他的院落卻很大。舒窈與妙儀所住的地方,就趕上了崔夜用三個兒子還有十幾個孫子的住房面積。 然而門第之中管束極為嚴格,只要是崔翕這一支孩子們還在,崔夜用就不能去占第二房的院落。 崔季明走進去的時候,卻被通報說是早上起來,舒窈與妙儀便去給兩位堂嫂請安了,崔季明沒辦法只能也硬著頭皮往長房那邊去找兩個meimei,順便也去請安。 待繞過不知多少道回廊院門,穿過一道影壁,總算是聽見了一處精致閣樓里的歡笑聲。許多服飾精致低調的女子站在回廊下,或坐或站的逗著鸚哥,打著簾子,想來都是些丫鬟吧。 崔季明屏氣在姬妾丫鬟的問好聲中走過去,那些人臉上各個帶著讓人舒服而不諂媚的笑意,給崔季明俯身行禮,打起盛夏用的還未換掉的鮫紋紗薄紗帳,她邁進門口去,一進屋里去,就看著屋內比昨日進宮山池院的屋子還華美許多,各處用物都能閃花了崔季明這個土包子的眼。 臨著后窗瑩白窗紙下是秋香色長榻,鋪著黛色絨毯,兩邊便是擺著高腳插白鶴芋的青瓷瓶。屋內擺飾用色文雅,地上鋪著撒花短絨洋毯,幾副帶著腳踏的大椅隨意擺著,倒多了幾分閑適的意思。 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坐臥在主炕長榻上吃茶吃乳酪,穿著薄軟棉底的繡花履,剩下些丫頭容姿明麗,或坐或站,隨意的與她們說笑著。 幾個少年稚童坐在隔間紗屏后玩鬧著,依稀看著紗屏后擺著幾張長幾,長幾上既有文房四寶,也有些長安城內新奇的小玩具,屋里頭倒是熱鬧。 “咿!竟是二房三郎來了,可是來尋你兩個meimei的?”長榻上女子起身,圓臉杏眼,烏發如云,細眉溫柔,她穿著綰色對肩掛下頭是翡翠銀花群,手里還端著個巴掌大不過的鎏金小香爐,隨手塞給旁邊的丫鬟,笑著走過來:“當年三郎還是個襁褓里的娃娃,如今英姿勃發,看起來真是個俊武兒郎!” 崔季明認不得她,也不知道是哪個堂嫂,長房的親戚面前,她還要掛著“清河崔家”那層符篆,硬著頭皮笑著道:“堂嬸可莫要笑我,季明野地出身,哪里比得上家里頭幾個兄弟,讀書多見識廣,一比我都成了田舍漢?!?/br> 她笑了,看著已經快要比她還高的崔季明,扯過來笑道:“我是你大堂嫂。季明都這個年紀了,自然跟我這種婆子沒什么好聊的,不必見禮,快去后頭找你幾個兄弟姊妹吧,孩子們都在這里,你們有的玩?!?/br> 大堂嫂王氏出自太原王家,崔夜用年紀已經不輕,開始把權勢向長子轉移,王氏作為崔夜用長子媳,如今在府中地位如同主母了。 在崔家,沒有那么多妻妾什么的事兒,甚至說是在整個北地的高門大族里頭,妾都不是個什么值得說的。 納妾對于權貴之家甚少為之,一是因為高門大姓通婚,這家的正妻就是那家的掌心rou般的閨女,各家只要是互相娶了貴姓女的,為了不造成這種聯姻關系的矛盾,高門之家盡量選擇不納妾。 因為納妾造成的夫妻不睦,損了高門之間幾百年的關系,實在不值得。 二是,大鄴高官之妻多妒婦,女子妒悍蔚然成風。且不說長安還有什么妒女祠、妒女廟,長安女子皆善妒,誰也不好說妒婦為惡,反倒是各家女郎更覺不必收斂。 前代有崔氏女:一夕杖殺婦孺侍兒二人,埋之雪中。 后有盧氏不許丈夫納妾,飲毒酒寧妒而死,致二族交惡,其夫遭盧家報復陷害入獄。 后人面對這種整個天下女人的善妒,也漸漸不得不習以為常,妥協后稱“妒”為忠貞不二,患難珍重。 崔季明早些時候聽說這些,心里實在是感慨。說白了,大鄴女人的地位,是每一家里的妻子斗爭出來的,在大環境的不平等婚姻下,不但要爭家庭地位與財產權益,也要理所應當的占據愛欲。 胡風蔚然,女子剽悍,大鄴立國近百年,無數的“妒婦”用手中僅存的權利抗爭,張揚于社會,行程影響巨大的風氣,才有的長安如今女子不帶帷帽上街騎馬的景象。 “你兩個meimei也在后頭坐著,快去吧,瞧你見了個長輩慌得樣子!”王氏打趣道。 崔季明趕忙做出如蒙大赦的樣子,與王氏行了禮,轉身就往屏風后頭西邊房里去。果然里頭坐著好幾個年紀相仿的孩子,舒窈正捧著一本書坐在瑩白窗紙邊看書卷,誰也不理,妙儀澤被幾個孩子圍在其中。 她一出現吸引了好幾個孩子的目光,崔季明笑了笑往崔舒窈那邊去了,擠過去坐在她旁邊,舒窈斜眼看她:“你不是午后才來這邊讀書么?” 崔季明裝作跟她一起看字,大鄴是沒有裝訂成冊的線裝書,唯有折頁本與卷軸,折頁本價格昂貴多在宮中,他們這些貴家子便用卷軸,基本看書都要展開長長的一卷。 她伸手拿起卷軸另一半,湊過去低聲文她:“阿耶是不是昨天一天都沒回來,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他進宮去了?!笔骜阂性诖藜久魃砩?,垂著睫毛低聲道:“昨日宿在了宮內。怎的?言玉沒跟你過來?你又一個人亂跑?!?/br> “他有事兒被阿公派去莊子上了,這兩天回不來。倒是你說阿耶昨日宿在宮內?”崔季明嚇了一跳:“他不過就是個鴻臚寺少卿,有那么大的臉被圣人召見宿在宮內么?我倒是想問你,十三年前長安發生了什么大事么?” 正是那時候崔式帶她離開長安的。 舒窈抬起秀眉鄙視的瞥她一眼:“十四年前年前,中宗仙逝,今上登基??山裆系腔?,卻是被各個世家抬上去的,為的就是逼迫當年權傾朝野的太后讓步。太后僅剩今上這么一個兒子,自然也不好再逼迫,逐漸讓步。當今圣人便坐穩了位置,開始想要擺脫世家的鉗制。十三年前針對的便是有與太后、中宗關系親密的祖父。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這些年光練武腦子都練傻了吧?!?/br> 她本來就是懶,覺得這些東西用不著也沒有真動腦記過。該記得的東西,如當時救了她一命的崔家族譜,她真想背也能在腦子里刻的牢牢的。 輕狂懶散慣了,唯有賀拔慶元能治一治她。 再加上本來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沒有人跟她說過,她也懶得問。 穿越過來之后,一聽說國名為鄴,根本沒聽說過,也壓根就對這個朝代根本不抱希望了。 更何況,與崔季明印象中的電視劇不同,大鄴是個可以說有些落后的時代。 酒樓茶坊飯店雖然有,但規模較小,也不是很干凈,去的人大多數都是社會下層人,根本就不會有世家子、風流少年聚在一起推杯換盞。世家都是到各自的別莊,曲水流觴,賞花小聚。 客棧幾乎都是腳夫、奴仆的聚集地,進去拍銀子大喊來天字號上房更是純扯淡。世家都是自帶大帳篷,在野地里指揮奴仆搭出一座臨時堡壘來。 成衣店、首飾鋪子這樣的商業化店鋪也不多,戲曲、歌舞之類的表演在外面更是看不到,娛樂活動基本就是看花旅游,以及區寺廟聽大和尚深情并茂的表演“皈依我佛必能發財”的單口相聲。 崔季明雖然能享受到幾乎可以說是最上等的生活,但普通人想在外頭找個澡堂?想在坊門口找個人刮臉?想買到鮮花與最新鮮的蔬菜?想去買一雙定制的新鞋? 呵呵別做夢了。這里一切的人性化服務都只是上流社會由無數奴仆和金子供出來的。 要用崔季明的話說,這就是個生活水平天差地別,出身就決定后半輩子活法的時代。 大鄴雖是個崔季明沒有聽說過的朝代,但在大鄴建國之前,都是實打實的真歷史,崔季明上輩子是個學渣,這輩子也沒好多少,幼時學習時,翻開史書也是愣了一愣。 咦,這里也有春秋戰國秦始皇。 也有漢武大帝三國爭霸啊—— 她歷史知識淺薄的可憐,高考也是她人生知識水平的巔峰,憑借對高中歷史課本的那點淺薄認知,她也認出了這個時代竟然也有兩晉南北朝,有著名的孝文帝改革。 咦?孝文帝改革之后呢?! 孝文帝嗝屁的后兩年,大鄴高祖殷允安出生了。 他是劉宋時期建安縣侯殷孝祖的后人,祖先最顯赫也不過是曾經東晉光祿勛,在南朝這個世家遍地的時期,只算得上十八流寒門世家。 鄴高祖出生后,再過四五年,南朝蕭衍登基了。崔季明對于歷史就是半個文盲,她也不知道南北朝那么混亂的時候到底誰是誰,殷允安年輕時一躍成為蕭衍近臣。蕭衍開始一個勁兒想出家的時候,殷允安這個在重世家門第的南朝手握兵權的寒門武將,帶兵北伐。 北魏混亂,六鎮民變,殷允安北伐勝利,北魏勢弱。 殷允安北伐歸來后開始集結梁廷文武諸臣,殺陶弘景,入朝攝政,以蕭衍智昏剛愎,沉迷佛宗為名,囚禁蕭衍,扶持次子蕭綜登基,手握大權。 這一次政變,比崔季明前世歷史書上的"侯景之亂"還要早將近二十年,從此之后,南北形勢也發生了急轉直下的改變。 殷允安利用權勢籠絡南地各大世家支持,做了種種妥協,南地各族在蕭衍死后蠢蠢欲動,可殷允安手段狠辣,各個世家干脆想憑著殷允安這個潤滑油在中間相互磨合,順帶稍作休養生息,實力強大后再動手,才使得各家并沒有將這個不知道哪兒來的“殷家”推下位置。 卻不料傀儡皇帝出了點事兒。蕭綜自認為前朝南齊遺腹子,并非蕭衍之子。 登基前蕭綜知道自己叔父在北魏,早有想要出奔北魏之心,又因殷允安掌權,他不過是個傀儡,更是下定決心要去北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