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書迷正在閱讀:影帝大佬的小可愛聽說是修仙的、玫瑰色、穿越成媽、將瓷就瓷、今年冬天下雪嗎、商戶家的小嬌娘、蛛光寶氣、寵妃養成實錄(重生)、后宮上位手冊、不正經深情
蘭姑姑伸手捏了捏皇后的肩,輕笑道:“太子不過是逼急了才鬧一次脾氣,實際還是性格良善,他似乎對九殿下受傷一事有些歉意,修殿下動了手卻不肯去道歉,他便想帶著東西去登門?!?/br> 皇后輕道:“讓他壓著先別去,等胥有哪位妃嬪肯要了,他再去略表歉意?!?/br> 她說了一半卻笑起來:“不過若我不選,胥是個年紀大又癡傻的,還跟三清殿其它人不同,是個單字的,也沒有哪個人敢接這個燙手山芋?!?/br> “這倒是……”蘭姑姑嘆了口氣,因為之前皇后想選胥為三子,蘭姑姑自然要幫著將胥的情況都調查清楚了,心里是知道他日子不好過。 可既然事情已定,她心中不忍也不可以在皇后面前提起,只轉了話題道:“娘娘家里頭的人,都已經在宮外入府住下了,尊父林大人由于政績頗佳,圣人有意使他入門下的職位,過幾日應當會有消息。其他人自然會進宮來看望,給幾個家內夫人的見面禮,還是需要娘娘親自過眼?!?/br> 皇后從鏡子前站起身來,攏了攏裙擺:“恩,還是不要失了排場,叫人拿來我去看一眼吧?!?/br> 蘭姑姑退下去了,這邊卻又有宮人來報,說是俱泰來了。 皇后笑了笑:“我也是累了,叫他來吧,給演兩出小人兒戲,將屋內香點上?!?/br> 她說罷輕輕坐在矮榻上,手扶額頭倚在榻邊。 皇后是并州出身,家中甚至連官身都算不上,她顛沛流離多年,在殷邛還是為王爺的時候,成了他的妾,兜兜轉轉多少年,才有造化的后位,即使上天成全也是殷邛有意為之。 只是這幫親戚們入長安,想來有的是奇葩,她想想便是頭疼啊。 眼前兩個矮小黃門手拿著短劍,滑稽無比的打來打去,她也沒有什么心力去看了。 不過在見家中那幫奇葩親戚之前,宮中還有一事也如她所料。 三清殿內十歲以上的皇子,全都被挑走了。 只留下了胥一人。 皇后無法,只得去問過殷邛的意思。 殷邛卻招了招手,渾不在意:“她們不喜歡這個大個兒的兒子,我難不成還能給強塞過去?那個孩子沒這個命就讓他在三清殿呆著吧?!?/br> 反正是個腦殘 身殘。死不了就成。 第7章 家人 城門外。 清晨露重,晨光和煦。 崔季明騎在馬上,頗為矜持的給自己整了整衣領。 她沒有想到賀拔慶元也來了。 賀拔慶元無視著身邊十里長亭中一群人告別時的鬼哭狼嚎,轉臉看向崔季明:“今日清晨可有將早課做完了?” 問到課業,崔季明立刻繃緊:“做完了。這些日子雖然進了長安但沒耽擱過?!?/br> 賀拔慶元這才點了點頭。 她的早課可不是念書,而是去賀拔家的親兵營晨練。 內容與她上輩子時的武警訓練比可半點不少,日日訓練將她累的跟死狗一樣。 受完訓的她這條死狗,還要騎馬回家,走不到家門就餓的兩眼冒金星,一身汗味,隨便找個坊門口就吃了早餐,坐在人家攤上,累的手哆嗦半天都送不進嘴里一個餛飩。 前世她有過被訓練到捏不住筷子的時候。從七歲左右開始到賀拔慶元手底下教養后,崔季明以為訓練后捏不住筷子的事兒,兩三個月習慣了就不會這樣了。 卻不料那時候跟賀拔慶元一起吃飯,賀拔慶元只要是看她吃飯手不哆嗦了,就知道她適應了,立刻就會加大訓練量,讓她繼續手抖。 就這么樣,崔季明抖了六七年,也習慣了。 頭跟著筷子同步抖起來,運動都是相對的,她也算是能吃飽。 這個早晚訓練的習慣,已經堅持了許多年。導致十三歲的崔季明,一身清瘦的肌rou,沒有半分少女的婀娜多姿! 別說什么小籠包小纖腰了,她都懷疑自己除了胸大肌以外,胸口還有沒有半分發展前途。更重要的是,這樣的訓練既然從小開始了,就估計是一輩子都沒法停下來了。 她依然記得當年從武警退役后,停止鍛煉一年內胖出來的rou??! 這么憂郁著,也遠遠的看到寬闊的官道上行來的聲勢浩蕩的馬隊。 前后幾十名護衛,里頭有三四輛坐人或放貨箱的馬車。由于這個時代馬車都是二輪的,顛簸狹窄,全民又尚騎術,所以基本除了嬌女兒,連仆廝丫鬟都會選擇騎馬。 小小馬車前頭的sao包白馬上坐著的不是她阿耶又是誰。 崔式已有三十四,容姿自然比不上當年崔季明剛穿越時見到的鮮嫩,也少了幾分輕浮華麗的感覺。 皮膚白皙,眉眼狹長,唇角含笑,行為舉止優雅的如清風,不論走在哪里,背影一看也知道是五姓出身,他臉上那種永遠笑瞇瞇的神情和崔季明幾乎一模一樣。 崔式下馬先跟賀拔慶元這位岳父大人見了禮,才轉眼看向崔季明。 當看到崔季明再度抽高的身長,曬得麥色肌膚,幾乎是兩只手捏在一起指節發白,強壓住痛心疾首,才維持住面上的笑意。 “季明,好啊……出落得愈發爺們了?!彼媸菑难揽p里摳出這幾個字。 他當年膝下那個活潑可愛(?)的大女兒已經連一點邊兒都找不到了??! 崔式的內心幾乎是在瘋狂嘶吼,南方老家里,給她小時候扎頭用的發帶、金角墜兒,點額頭的櫻花胭脂盒——還有那小粉裙,兔毛小馬甲,他全都跟癡狂一樣收集起來,每天一摸! 縱然是現在膝下還有兩個可愛閨女,可崔季明是第一個孩子啊,是第一個叫他阿耶的??! 當年嘴上嘲諷孩子長得丑,崔式卻不遺余力的要將她打扮成小天仙兒小公舉,滿柜子全都是找人定做的各種粉裙綠鞋。 而如今她卻越來越發展的像身邊那個鐵塔硬漢賀拔慶元。 崔季明感覺崔式再看她一眼都能抱頭痛哭。 這么大年紀一個爹了,能不能成熟一點啊。 崔季明偏過臉去,拍開崔式要上來捏她的手,哼了兩聲。 崔式不著痕跡把手收回去,兩只手捏的更緊了。 他閨女,現在連冷哼一聲,都這般攻氣十足,爺們萬分??! 簡單的寒暄之后,崔式對崔季明說道:“你兩個meimei在車上,我跟你阿公先去一聊?!?/br> 她點一點頭,巴不得早早躲開崔季明如鐳射光一樣的雙眼,小跑著往那輛微微掀開車簾的馬車走過去,果不其然走近了,便看見兩雙晶亮的眼睛,崔妙儀如同一只橫撲出來的小型犬一樣猛然蹦到她身上,盤腿熊抱,興奮的晃著她脖子:“大哥!大哥!” ……這是年八歲,犬屬性的幼妹。 等她長大開始記事,崔季明已經開始穿男裝,故這位幼妹一直不知道她的真實性別。 她將崔妙儀從身上薅下來,抱在手上掀開車簾。 里頭那個小小少女剛剛還在偷看,卻轉瞬間坐直了身子,崔舒窈溫柔的偏過頭來,從丫鬟手中接過一杯茶,波瀾不驚的轉過臉來,故作幾分矜持的吃驚:“大哥來了啊?!?/br> ……這是年十一歲,影帝屬性的二妹。 完美繼承了崔式的長相、智商以及內心,小小年紀好看的嚇人,心窩子也腹黑的嚇人啊。 崔式是長安這一支崔家的二房,生的三個全是女兒,由于排位要按著本家一大幫子人來,所以崔季明這個二房的長女,本家排第三,外面人叫她崔三。 崔季明這個年紀,不好在往有幼妹的車里坐,車里頭的丫鬟將車簾撐開,她邊坐在邊上和兩個meimei說話。 妙儀樣貌沒有舒窈那般優異,只是普通的清秀,卻相當粘人,抱著崔季明的脖子不撒手,下巴放在她肩膀上拱來拱去。 崔舒窈一副不太愿意跟崔季明說話的樣子,轉過臉去從車內小梳妝柜下頭拿了一盒面脂來,扯過崔季明的兩只手。 崔舒窈道:“我估計現在問你,長安本家里的人名你也說不上來幾個!到了本家里,可別丟臉?!?/br> 崔舒窈嘴上訓著她,伸手卻將那玉屑面脂摳出一坨,毫不吝嗇的抹在崔季明的手背上,將面脂推開,涂在她那雙粗糙生繭的手上。 “不用這樣?!贝藜久髦浪莻€刀子嘴死傲嬌,便想收回手來。 崔舒窈那白皙玉筍尖般的小手將她扯住,強硬的給她涂好了“護手霜”,憤憤道:“你瞧瞧你——現在都成什么樣了,這個面脂沒有香料,別人不會發現的?!?/br> 崔季明莞爾一笑:“舒窈倒是細心,也不知道你這特意不加香料的面脂,是不是特意給我備下的呢?” 崔舒窈仿佛被戳穿了心事,耳朵都紅了,將那沒有花紋的青色瓷盒朝崔季明砸過去,惱羞成怒斥道:“是下人們忘了加香料的殘次品,收著吧你!” 崔季明歡喜的應了一聲,塞進衣領里藏好。 說句實在話,崔季明對著穿越后的這一家人,很有歸屬感。 當年她還在襁褓里,便被帶著離開了長安。 只不過那時候,她看不見任何外面的狀況,只聽得見急促的馬蹄聲。 當初同行的還有崔季明的祖父崔翕,雖然說是就幾個人同行,但由于崔式這一支人丁稀少,整個崔家第二房就全都一夜之間離開了長安。 那時候的崔季明心里涼了大半截—— 這是要出生就要經歷身世變故,馬上就會苦大情深的節奏??!什么高門嫡女慘遭販賣,什么異國公主流落民間…… 然而并沒有。 崔式和賀拔明珠順利離開了長安之后,將宅子定在僅次于長安洛陽繁華的建康,生活的簡直太有滋有味了。 崔式是貶官到建康,一個閑職,他每天連上班打卡都懶得。 賀拔明珠也是個愛玩愛鬧騰的不安分性子,夫妻倆將崔季明扔給老爺子的崔翕,就四處游山玩水,在大好河山的游歷路上不遺余力的啪啪啪,連接又產出了兩個閨女。 這倆人一邊游玩一邊生娃子的剽悍作風,直接導致了崔家三姑娘出生地千差萬別。 可自生了年紀最小的崔妙儀,賀拔明珠這身子就不大好了。 崔式便小心的在建康給賀拔明珠養身子。 過了年關,在妙儀一歲多的時候,她身子總算是見好了些,夫妻倆為了慶祝重回生龍活虎,便決定再出去瘋玩一把。 這次選擇去從荊州坐船往下游覽長江,帶上了死纏爛打強插在夫妻蜜月之間的崔季明,崔季明又拉上了那時候跟她玩的不錯的言玉。 那一年崔季明有七歲了,她卻也在這正兒八經的第一次出游中,失去了讓她她打心眼里喜歡的、樂觀開朗的賀拔明珠。 兩層大船是因為什么傾覆,她是如何被崔式推出船外,打著漩渦的江水如何將船只卷入兩側懸崖中的水洞,她是如何漂到岸上——崔季明已經記不得了。 她記得比那更讓她印象深刻的事情。 沖上岸的她,因為種種原因,不敢在當時在江岸尋找她的“崔家人”面前露面,她誰也不能相信,自己找回家的那條路才是太過艱辛。 一個沒有任何公文、沒有錢的七歲女孩身子,躲在洪災后流民東遷的人潮中,若不是因為內里有個做過武警又死不要臉的靈魂,她怎么可能活得下去。 靠著偷搶拐騙、忍耐饑餓,也靠著旁人的善意與點點幫助,她一路順著長江順著官道,想要回到建康去。 她那時候才知道,原來高門以外的大鄴,是個怎樣的世界。 縱然是歷史上的盛唐,說的最多的也是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她才知道大鄴也并不夸張。 或許是惦記著回了崔家會有的好生活好吃食,或許是她實在是沒法留下兩個年幼的meimei,她走到了宣州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