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慕予希神色一緊，當即也顧不得身后的人，小步走到李小然身邊：“然然，我們該走了?！?/br>
    “可是恩人jiejie在?！崩钚∪皇种笍澢?，指了下面前的時亦。

    與世隔絕的地方，百姓更多了幾分淳樸，也更念及他人的情誼。

    慕予希怔愣片刻，她抬眸望向對面的時亦，半晌后：“宗主若是想一同前來，我們自當歡迎?！?/br>
    她將宗主二字咬得偏重，言下之意，便是宗主一人來就好，不要帶無關緊要的人。

    風寧扯了下唇角，慢吞吞地半彎下腰，視線和李小然保持平齊，女人溫柔道：“請問我可以一起去你家坐坐嗎？”

    慕予希側臉鼓動著，抿住唇，手掌搭在李小然的肩膀上，提醒道：“然然，慕jiejie教過你，不要讓陌生人進家門，會出事的?！?/br>
    陌生人。

    原來她們的關系已經可以用這三個字代替了嗎？

    分不清是什么情感，風寧每一根神經都在被用力地拉扯，像是活生生的要從身體內拽出來。

    可這些，甚至不如慕予希風清云談的一句話來的難受。

    她壓住舌尖，妥協地放開手：“時亦，算了吧?！?/br>
    時亦眉心跳動，她感知著風寧生命力在逐漸的衰減，以及話語中，壓抑的悲傷。

    手掌護住風寧的身子，她對著滿懷希望的女孩笑了下：“jiejie還有點事，下次，好嗎？”

    李小然臉上劃過失望，但很快又揚起陽光的笑臉：“可以的，我會等恩人jiejie過來的?！?/br>
    “還有這位jiejie?！崩钚∪坏囊暰€落在風寧的臉上，被女人的虛弱驚到了，她弱弱地抬起手，“jiejie要去醫館看一下嗎？”

    “不用，謝謝你?！憋L寧真誠道。

    說罷，女人起身腰，修長的手指微微點動，輕柔的如同飛吹過羽毛的聲音繚繞在面前人的耳畔，“予希?！?/br>
    慕予希眼底閃過煩躁。

    很明顯，甚至不愿做掩飾。

    風寧抿了下唇：“本尊暫時不打擾你了?！?/br>
    “小然，再見?！憋L寧溫和地和女孩道別，然后，她道，“予希，再見?！?/br>
    “再也不見?！蹦接柘堖^李小然的肩膀，將其帶到自己身前，隨后緩和了表情，“宗主，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br>
    “小然，走啦?！蹦接柘孔⌒∨⒌氖?，繞過面前的兩人，朝著回去的路線行走。

    風寧挺直的腰身在慕予希離開的瞬間垂了下去，強撐著的表面被掏空，只留下空蕩蕩的軀殼。

    “時亦?！憋L寧孤寂啟唇，“我好疼?！?/br>
    “我知道?！睍r亦掌心攤開，扶著風寧的手臂。

    “她恨我?！憋L寧繼續。

    “有愛才有恨?！睍r亦道。

    “有愛才有恨？”風寧掀起眼皮，還不等反應過來，揚起的唇角再次落了下去，“我已經感受不到了?！?/br>
    感受不到慕予希曾經對她的愛了。

    原先唾手可得的東西，現今，求而不得。

    *

    在集市上耽誤了太多時間，慕予希唯恐遲遲沒能回去，讓李嬸擔心，索性召喚出混元劍，抱著李小然跳上劍身，御劍而行。

    第一次高空飛行，李小然顯得很興奮，時不時在慕予希懷中動彈兩下，然后捂住雙眼，小心翼翼地從指間露出一條小縫，膽戰心驚地看向下面。

    “啊，好高?！崩钚∪惑@呼。

    慕予希揉了揉女孩的頭：“別往下看就沒事了?！?/br>
    “慕jiejie第一次御劍飛行不怕嗎？”李小然好奇。

    “怕啊?！蹦接柘Ｏ氲搅耸裁?，低笑道，“我還記得剛學御劍飛行的時候，連劍身都下不去，最后還是……”

    慕予希話語頓住，臉色沉了些。

    不好的記憶涌了出來。

    李小然沒察覺到，只知道慕jiejie突然沒了聲，她不解地回過頭：“那慕jiejie最后怎么下去的？”

    “忘了?！蹦接柘５?。

    “哦?！崩钚∪徽０椭劬?，捂住眼睛時，一根長長的竹簽抵在臉上，是先前去給慕予希買的糖葫蘆。

    女孩將手背到身后，手中的東西向上竄了下。

    腹部被抵住，慕予希低下頭。

    兩串顏色鮮艷的糖葫蘆出現在眼前。

    “慕jiejie，給你糖葫蘆吃?！崩钚∪恢赡鄣穆暰€中夾雜著對美好事務的喜悅。

    慕予希彎了唇，接過一支捏在拇指和食指間，隨后身子后仰，剝去外層的一層白色糯米紙。

    “李嬸說，你要少吃糖?！蹦接柘５?。

    “所以要在回家前吃完?！崩钚∪贿厔冞叺?，“慕jiejie速度慢點，不然還沒吃完就到家了，娘親又要說我?！?/br>
    “你還小，糖吃多了對牙齒不好?！蹦接柘Ｐ那楹昧诵?。

    “慕jiejie怎么跟娘親一樣，說我?！崩钚∪灰乱活w山楂球，含在口中，模糊不清地控訴慕予希。

    “不說你?！蹦接柘：眯?，隨即降低了飛行速度。

    纖細手指捏著糖葫蘆的尾端，慕予希目光幽深地盯著上面散亂的類似芝麻一樣的東西。

    腦海中緩而慢地浮現出第一次去隨國皇宮，加固完聚靈陣法后，她和那人在皇城夜景下，也是這般，吃著這種糖葫蘆。

    眉目冷淡下來，慕予希面無表情地咬住山楂球，泄憤似的用力咀嚼著。

    轉瞬間，又切換到了混元劍貫穿女人身體的一幕，消散的血腥氣隨著意念凝聚在鼻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