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很顧念感情?！憋L寧道。

    “那尊上呢？”齊靈問，“也顧念感情嗎？”

    時亦伸手制止不及。

    “本尊不知?！憋L寧盯著那壇靈酒。

    她好像沒有資格回答這個問題。

    悲涼感和被拋棄感都太過濃重了。

    “恭送二位?！憋L寧不知是怎么走出竹林的，只在踏出竹林的那刻，聽見身后的恭送聲。

    時亦去拿身邊人手中的那壇靈酒，被風寧避開。

    “你身體剛恢復不久?！睍r亦道。

    “一壇酒，本尊拿得動?！鼻謇涞穆暰€與剛才的無措截然不同。

    回到啟寧殿前，風寧拎著那壇靈酒走到亭子邊上，她坐下，酒壇放在石桌上。

    時亦坐在了她的對面。

    “阿寧，你現在不適宜飲酒?！睍r亦。

    “無礙?！憋L寧掀開酒壇上的封口，瞳孔中蕩漾著一圈圈的漣漪，掏出兩只酒杯，分別倒上。

    其中一杯推到了時亦面前：“陪我喝點?！?/br>
    “阿寧?！睍r亦再度勸阻，手掌捂住杯口，“你內傷還沒好全，喝酒傷身?！?/br>
    “我有點想她了?！憋L寧居高臨下地看著坐在石凳上的人，眼眶泛起一絲紅，淚光在眼圈中打轉。

    時亦指骨繃得死死的，指節青白。

    “少喝點?！憋L寧退了一步。

    時亦不應她。

    “半杯?！憋L寧繼續后退。

    “四分之一?！憋L寧垂眸看著面前的手背，繼續道。

    “不能再少了?！憋L寧移開時亦的手。

    終究是妥協了。

    “你知道嗎？她當時從齊靈那帶回來的便是這種靈酒?！憋L寧幾根手指虛虛搭在酒杯上，細長的手指被映襯的很好看。

    骨感分明的美。

    “她也會喝酒嗎？”時亦詫異。

    “不會?！憋L寧眉眼中增添了幾許溫柔，她視線偏移，落在了空蕩蕩的靈田上，回憶如潮水涌來，“一杯，她就倒了?！?/br>
    “她的酒量怎么會這么差呢？”風寧說著說著，聲音混上了哽咽。

    拿著酒杯的手不穩，酒水灑落幾滴，打濕了石桌的一方。

    “本尊甚至趁她喝醉的時候，強行從她身體里取血?！憋L寧頭搭在石桌上，掩蓋了面部表情。

    身影悲傷，萎靡。

    “我怎么可以這么過分？”風寧訴說著過往的事情，垂落的手重重落在腿上，指甲嵌入掌心，亦是毫無知覺。

    時亦放下酒杯，半蹲在風寧面前，輕輕拍打她的背部：“都過去了，不要再去想了?！?/br>
    “過不去?！憋L寧卻過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嗓子被刺激的快要說不出話來。

    斷斷續續的字一個個的往外蹦：“但凡我當時多點耐心，予希也不會走得那么決絕?！?/br>
    午夜夢回之時，每每想到慕予希得知獻祭后的神情，她都恨不得回去給那時的自己一劍。

    “當時，若是讓她逃出去，她會不會也不會這么不愿意見本尊，會不會仍對本尊抱有希望?！憋L寧似乎是在透過時空詢問兩年前的慕予希，又像是在詢問就在身邊的時亦。

    “她明明說過喜歡本尊的?！憋L景唇貼著酒杯，唇瓣沾染酒水。

    “她不會怪你的?！睍r亦道。

    一個甚至不會想到你的人，又怎么會怪罪于你呢？又或者說，一個提到你都會覺得惡心的人，又怎么會自虐的去想你呢？

    時亦只能這般，學著風寧，自欺欺人的安慰她。

    “不會怪罪嗎？”風寧苦笑。

    “她應該只會覺得本尊這樣的人惡心吧?！憋L寧自嘲地仰頭，將杯中酒水飲盡，在口中含了會才咽下。

    同樣的話再次聽到，時亦敏感的神經觸動了下。

    她記得慕予希說的是“提到她，只會讓我覺得惡心?！?/br>
    果然是師徒，連想的都差不多。

    “呵?！憋L寧手掌扶住酒壇，又給自己倒了杯，“她最后和本尊說的最長的一句話，便是這個?！?/br>
    “……”時亦。

    瞧見女人又要給倒酒，時亦連忙起身按住那壇酒：“阿寧，你不能再喝了?！?/br>
    “最后一點?！憋L寧懇求道。

    “不可以?！睍r亦見勸不動，牙一咬，“慕予希若是在，知道了，定會不高興的?！?/br>
    “她會不高興？”風寧語氣急促。

    “她會的?！睍r亦。

    “那……既然如此，”風寧松開酒壇，怯怯地掃了眼石桌上的酒壇，舔了下唇，“我便不喝了?！?/br>
    見可以壓住風寧的勢頭，時亦勉強放下心來，她坐回到對面。

    “你那杯酒喝嗎？”風寧眼巴巴地看過去吧，邊說邊抿了下唇。

    時亦以為她要喝自己的：“喝?！?/br>
    說罷，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靈酒過烈，入喉的瞬間便是像火燒了起來。

    時亦眉心微擰在一起，半晌后，才放下酒杯，眉頭慢慢松解開。

    “時亦?！眲偡畔戮票?，就聽見面前的人的聲音，時亦循著看過去。

    風寧手指敲擊在石桌上，發出有節奏的敲擊音，另一只手捂住眼睛，一副難受的模樣：“我的眼睛好疼?！?/br>
    “怎么會疼？我看看?！睍r亦湊近。

    應該是這幾日哭多了，傷到了眼睛。她在心底猜測。

    “好?！憋L寧感知到時亦的氣息，手掌慢慢從眼睛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