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
賀喜喊菲傭送茶點,“阿姐,你瘦了,是學習太辛苦?” 陸利群搖頭,“是他們想要回囡囡撫養權,想為明贊留個后.” “囡囡跟著你,一樣是為表哥留后.” 陸利群嘆氣,“你我想法一樣,高太脾氣怎樣,你也清楚,她執意要帶囡囡回高家.” *** ☆、 95|14號一更 客晉炎由公司回來,不見賀喜人蹤. 喊住家中任何一個,“太太呢?” 菲傭道,“帶小少爺在花房.” 花房露天玻璃,設有暖氣機,既能讓禮仔曬太陽,又能望見大片維港和薄扶林水塘,賀喜在樓頂能坐半日. 禮仔一旁睡覺,她看書. 直到手中書被抽走,客晉炎西裝革履,一手松扯領帶. “客生.”賀喜騰地從靠椅上坐起,扯他衣袖央求“日日在家,我快瘋掉,明天讓我出去兜兜風.” 客晉炎挨在她身旁坐,直接拒絕,搬出粱美鳳,“即使我同意,阿媽也不會準許你出門.” 賀喜嘆氣,無限沮喪,“像蹲監倉.” 過一會,她又補充,“校舍圖書館密斯李,生產完第三天上班,何姐只休息半月便約我喝下午茶,還有我們鄰居陸姐,沒聽講坐月.” 客晉炎仰靠躺椅,拉她俯趴自己懷中,眼中全是笑意,“老婆仔乖,要聽阿媽的,月子坐不好,以后落下病根.” 粱美鳳規矩多多,不讓吹風,不許洗澡,還要在她腦袋上系一圈布,講是可以防風寒. “阿媽在大陸時,女人家哪個不坐月,只有你們,洋墨水沒喝幾日,將老祖宗東西忘一干二凈!”粱美鳳斥她. 在粱美鳳強烈要求下,賀喜只能頭上系一條布帶,度日如年. 也并非時時無趣,晚上禮仔被洗干凈,只穿一件紅肚兜,解除束縛的他極開心,手上的銀鐲隨他振臂,發出清脆搖鈴聲. 偷偷洗了澡,賀喜趴在床上逗他,學他振臂歡呼. 客晉炎隨后洗澡出來,陪她一起看. “客生,媽咪給我看你小時照片,禮仔和你一模一樣.”賀喜把食指塞進禮仔rou呼呼的小手中,感受他抓握自己的力道. “看不見我阿喜任何影子.”客晉炎無不遺憾,“老婆仔,以后我們一定要生個囡囡.” 賀喜乜他,“想太遠.”她缺少何瓊蓮一胎接一胎生產的勇氣. 才八點,馬姐來抱禮仔,“太太,該帶小少爺去睡覺了.” 賀喜算幸運,只負責生,禮仔的飲食起居都有上了年紀的馬姐照看,她只需要和禮仔玩,不讓他忘記誰是媽咪即可. 煎熬月余,她重獲天日,分外珍惜. 約何瓊蓮利士丹街喝下午茶,何瓊蓮又拉她家嫂高明月.三個女人,一間雅座. 賀喜搖鈴招服務生,問她二人喝什么. 待弄清,對服務生道,“錫蘭紅茶,紅豆姜撞奶,蘇芙哩.” 高明月和上次見面相比,瘦了許多,賀喜細看她,隨即笑,“明月,你也懷孕?” 她抿嘴笑,“表嫂眼厲,什么瞞不過你.” 何瓊蓮道,“日日晨吐,瘦到只剩一把骨頭.” 又唾她二哥,“節骨眼上還去三藩,也不在家陪你.” 似想到什么,高明月不覺捏緊骨瓷杯壁,垂眸替他開解,“不怪孝澤,爹哋讓他去打理生意,我怕他擔心,還沒和他講.” 何瓊蓮心大,并未發現異常,賀喜注意到她垂眸時,眼底失落. 何孝澤和高明月愛巢筑在淺水灣,與何瓊蓮鄰近,她們相攜離開后,賀喜又去一趟附近花墟. 適逢客丁安妮生辰,家中婆母不缺珠寶,不缺靚衫,不缺大屋,思來想去,賀喜還是決定送她一束鮮花. 察覺到有人盯她看,賀喜若無其事,捧大束茶花付老板錢. 跟在她身后的保鏢毫無察覺,機械挪動腳步,行似木偶. 平治房車停在街旁等候,保鏢為她拉開車門,賀喜一只腳已經踩上去,又下來. “太太?”其中一個保鏢猛打寒顫,似才回過神,條件反射四下環顧,眼含警惕. 他只記得剛才見到一個作尋常打扮的黑皮男人,疙瘩滿臉,樣貌丑陋,看人時,眼神極詭異. 只一眼,保鏢便忘記之后的事. 賀喜沒講話,茶花塞到保鏢手中,繞平治房車走. 她忽然停下,視線落在汽車前輪上,上面畫有令人看不懂的圖文,像頑劣孩童隨手所畫. 街旁有餅鋪,賀喜進去向老板討一杯鹽水,盡數潑向汽車前輪. 砰一聲巨響.前輪爆胎. 司機傻眼. “太太,出門前我有檢查過,輪胎剛換新.”他惴惴不安,幸好發現早,如果半路出事故傷到太太,他無法向家主交代. “不怪你.”她也看不懂對方到底畫的是什么符咒,唯一能確定,絕不會是好事. 賀喜坐保鏢車離開,留司機善后. 直到平治房車消失在街尾,隱在花墟的阿南法師才出來,他扯嘴笑,滿臉疙瘩卻極顯丑惡,嚇壞花販,只敢偷眼打量. 平治房車駛向老宅,禮仔已經被接過來,他剛吃下馬姐的母乳,搖籃里呼呼大睡. “媽咪生辰愉快.”賀喜送上大束茶花. 客丁安妮歡喜接過,與賀喜親昵貼面,又問,“晉炎呢?” 賀喜笑,“晉炎講他晚點來.” 菲傭進進出出上菜,快八點,客晉炎才趕過來,察覺他神色有異,賀喜低問,“怎么了?” 對家中家中幾位長輩,客晉炎神色如常,私下里才道,“老婆仔,回來時車輪爆胎,差點翻車.” 賀喜臉色發沉,晚上回薄扶林山道之后,她不急睡,讓客晉炎也陪她到子時. “客生,我有種不安預感.”賀喜將紫色符紙取出,緩研朱砂墨. 她道,“我也遇到和你一樣的事.” “也爆了輪胎?” 賀喜點頭,“只是發現早,沒有事.我最擔心的是禮仔,他小小一團,那樣可愛,如果被盯上...” 客晉炎摟住她,“老婆仔,不要多想,也許只是巧合.” “是有人針對.”割破客晉炎手指,滴到朱砂墨中,賀喜又握住他手畫一張平安符. 子時是陽消陰長,陰陽交接之時,靈氣最重,也是與天地溝通的最佳時辰. 賀喜以紫色符紙作底,純陽血畫符,又有她誦咒加持,戴在禮仔身上,可保百煞不侵. 修道之人,畫符即是受冊封,有神職.自身精神與天地氣機相合,畫出的符咒才具有靈力. 符紙有黃,白,紅,黑,紫,畫黃符僅是入門,隨修為越高,符紙的顏色也可以隨意掌控,并且賦予它靈力.能畫出紫符,通常已經修到知微境界. 以賀喜目前的修為,僅能勉強畫出幾張紫符. “客生,你給爹哋媽咪還有晉年送去.”賀喜指下飛折,“最好和玉掛在一起隨身攜帶.” 玉又稱美石,石頭的精華,佛家更稱它為大地舍利子,常被密門宗派用作法器.有法器加持,平安符靈力會更盛. “老婆仔,還有阿媽.”他提醒. 賀喜笑,“客生安心,阿媽平安符日日戴在身,我早已為她畫過.” 其他人賀喜以朱砂墨畫黃符相贈. 轉天,電話打去郭宅,讓何瓊蓮來取平安符. 何瓊蓮道,“要去二哥那里啦,醫生講二嫂孕胎不穩,怕要流產.二哥不在,我去看看.” 賀喜約她一起,帶補品禮盒去看望. 高明月已經兩次見紅,平躺在床上不敢亂動,廚房彌漫中藥味,不幾時菲傭送湯藥上來. 她捏鼻喝下,眉眼皺縮到一起,嫌棄萬分,“好苦.” “良藥苦口啦.”何瓊蓮安撫她,轉遞白水給她漱口. 又問,“二哥有講什么時候回來?” 高明月口中泛澀,“沒打他電話.” 何瓊蓮乜她,“二嫂,你太獨立,喜歡自己扛事,你不講,二哥怎么會知道,哪會心疼你?” 這方面她極有經驗,“我身上有一處疼,必須先讓木頭塊知道.他不關心,就擰他撓他,讓他感受一下我有多疼.” 賀喜原本站窗口凝神向外四處看,聽見何瓊蓮這樣講,再沒法聚精會神,笑到肚痛,“阿姐,郭生可憐,既要掙錢養家,還受你虐待.” 這話換來何瓊蓮偌大白眼,“不是所有男人像客生,哪是把你當老婆仔,分明是當囡囡養.” “阿姐.”賀喜臉紅. 高明月竟贊成,“小時候去姨媽家做客,不敢和表哥玩,到現在我還怕他.表哥唯獨見到你,愛笑,話變多,像變一個人.” 她嘆氣,“阿蓮講的對,不是所有男人都像表哥.” 賀喜笑,轉開話題,有心問高明月,“你最近有沒有去過不該去的地方,比如墳場?” 剛才進來時,賀喜就察覺到了不對,整個屋里彌漫著死氣,高明月便是死氣來源. 她家中賀喜已經看過,沒有任何異常,傭人也沒事,若是死氣只出在她身上,只能講有人要釘死她,讓她一尸兩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