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
這對姐妹,幼時比美,大時比老公,老來比兒女,甚至比兒媳. 高太拉住賀喜手,笑,“聽講是港大才女.” 賀喜只作聽不出她語中譏諷,做足禮,謙遜欠身,“姨媽過獎.” 高太微噎,又道,“醒目小囡,明洞學歷是女孩最好嫁妝.” 也只有窮困人家的孩子把改變命運寄托在學歷上,富貴人家只作錦上添花. 這一局,高太勝. 客丁安妮惱怒,隨即轉笑,問高太,“家姐,明月結婚,怎么不見明贊?” 高家大少高明贊,讓老婆和港姐同時懷孕,正室生掌珠,外室生金孫那位.因為讓高家顏面大丟,被高老先生一怒之下趕出家門,揚言要媳不要子,怒罵港姐就是雞. 高太銀牙暗咬,幾欲撕破家妹的臉. 賀喜聞到硝煙,默默退出戰場.轉去給高明月送紅包. 嫁房里,高家姐妹姑嫂圍一圈,商量整治何孝澤對策. 賀喜逐個喊人,最后把紅包給高明月,“我和晉炎一點心意,祝你和何家二哥百年好合.” 高明月紅旗袍紅褙,面容甜蜜,“謝謝阿嫂.” 完成任務,賀喜安靜坐一旁,托腮看她們笑鬧.直到沙發微陷,身旁坐下一人. “大嫂.”賀喜喊人. 她笑,聲音溫醇,“我也不喜歡吵,也不太會講話.” 賀喜笑,視線落在她面上.剛出月子,湯湯水水并沒有將她養豐腴,臉色反倒蠟黃,與一干嬌美艷麗的姐妹比,她確實不出彩. “幾個月了?”她看賀喜寬松毛裙遮掩下的肚子. “剛滿四個月.”賀喜不覺摸肚. 她笑,極溫柔的一個,“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賀喜也笑,“媽咪和晉炎都喜歡囡囡.” “真好,沒有壓力.”她略垂眸,掩飾失落. 講話間,有馬姐匆匆過來,“小小姐一直哭鬧不停.” 大嫂起身,朝賀喜抱歉笑,“囡囡嬌氣,我去哄她.” 賀喜也站起,“大嫂,我隨你一起,還沒見過囡囡.” 高老先生正房姨太多,又加子女,分住兩棟大屋,賀喜還沒上三樓,就聽見嬰兒有些尖銳的啼哭聲. 大嫂尷尬,“她總是哭鬧.” “小孩是這樣啦.”賀喜寬慰她. 馬姐抱來小嬰兒,大嫂忙抱哄,賀喜在一旁,在見到嬰兒那刻,臉色泛沉. 大嫂發現異常,“不舒服?” 賀喜搖頭,視線落在嬰兒眉間,“大嫂,她這樣哭有多久了?” 大嫂微愣,“在醫院我見她次數不多,回來日日哭鬧不停.” 一旁馬姐補充,“夜里也哭.” 賀喜不瞞她,“大嫂,囡囡像被人下降頭.” 下降頭即是被人用降頭術施法.精通降頭術的巫師,可以千里之外害人,甚至神不知鬼不覺置人于死地. 降頭術有藥降,飛降和鬼降.藥降術和苗疆巫法相通,鬼降即是養小鬼,還有一種飛降在東南亞一帶盛行,最狠毒的是飛頭降. 顧名思義,飛頭降是巫師頭顱與身體分家,夜晚四處飛行,尋找嬰兒鮮血吮吸. 通常精通飛頭降的巫師,不會胡亂飛頭顱,只會緊盯幾個被下落飛降之后的嬰兒. 大嫂面有驚詫,將信將疑. 賀喜接過小嬰兒,抱她去內室,暖氣機開足,解開裹在她身上的襁褓,本該白嫩的嬰兒,身上散布數枚紅點. 馬姐哆嗦,“大少奶奶,我以為小小姐是被蚊蟲叮咬,有給她涂藥.” *** ☆、 88|10號一更 不怪馬姐難發現.練飛頭降的巫師極為小心,頭顱飛出身體那刻,他們嘴中會咬一根類似針管的物體,扎入嬰孩身體中,神不知鬼不覺,方便長久吸食鮮血. 古書中有記載,練飛頭降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在這期間,巫師每逢子時便出門吸血,缺一天就會前功盡棄. 如果賀喜沒猜錯,吸嬰孩鮮血只是第一步,等對方修煉成功不再需要嬰孩血時,還要吸食孕婦腹中的胎兒. 胎兒由陰陽精血組成,食用之后益壽延年,更會增強法力,修煉法門是每隔四十九天食用一個胎兒. 賀喜沒辦法推算對方已經修煉到哪一步,唯一確定的是,再不救眼前這個無辜嬰孩,她性命堪憂. 大嫂既害怕,又心疼,眼淚流不停,她方寸大亂,“阿喜,我報警,報警怎么樣?” “大嫂,你先安靜下來,請差人過來沒用,只會招更多禍.” 給囡囡裹上襁褓,賀喜抱起她,指訣打散她眉間黑氣,笑瞇瞇逗,“等我們囡囡過了這一劫,必有后福.” 原本哭鬧不止的小嬰兒抽抽噎噎止住淚,睜開圓圓大眼,視線逐漸凝聚在賀喜身上,嘴微張,呆呆小模樣可愛至極. 大嫂擦淚,“不求多福,只希望她平平安安.” “大嫂,如果你信我,把囡囡交給我帶一夜.”賀喜看她. 大嫂微愣,隨后點頭,眼中有堅定,“我信你.” 鞭炮聲響,是何孝澤來接親,場面哄亂,賀喜沒靠前,只和大嫂站在三樓遠觀. “大少.”馬姐喊. 賀喜扭頭,是高明贊.高家的人得天獨后,具都一張好面皮,高明贊是同輩之最,一雙桃花眼分外勾人,只是英俊臉龐微微浮腫,想來是與高老先生一樣,風流成性. “表哥.”賀喜禮貌喊人. 高明贊朝賀喜點頭,他回來是有事與老婆商量,見賀喜在,也不好再多講,接過女兒抱片刻,又離開. “我知道,他要離婚,好讓那女人名正言順進高家門.”大嫂略迷茫,他們有幸福過,只是在她懷囡囡之后,他先背叛了當初許下的誓言. 別人家事,賀喜不好多講.坊間傳言紛紛,賀喜有聽過那位港姐名號,也是風流人物. 何家包下文華酒店,兩家賓客齊聚,客晉炎踩點趕來. “這么晚?”賀喜拿手帕給他擦汗. 客晉炎很受用,俯臉任由她擦,“本可以早來,半路車被撞,耽擱了.” “有沒有受傷?”賀喜看他前后. “老婆仔.”他定住她亂動的身子,示意她看左右. 察覺到失態,賀喜忙坐好,低頭作害羞狀,一句話再不講. 明知道她嬌羞模樣是裝出來給別人看,客晉炎還是心癢難耐,靠近她耳邊,低語,“等回去,脫光了給老婆仔查看.” 賀喜唾他,“沒正形,要被你氣死.” 旁人眼中,客晉炎卻仍是那副生人勿近模樣,反觀賀喜,看起倒是更可親. 不知道當他們聽見客晉炎一本正經講不正經的話,會不會大跌眼鏡. 沒幾時,何孝澤與高明月過來敬酒,好似一對璧人佳偶. 客晉炎把賀喜的酒一并喝掉,又講祝福話.賀喜一旁注意到,高明月神思恍惚,不像在娘家時那樣開心. “不知二哥怎么想,難道還對唐菲菲念念不忘?”賀喜嘀咕,似自語. 客晉炎搖頭,遞給賀喜一個“你不懂”的眼神,“她只會提醒孝澤過往的私生活多不堪,被戴多少頂綠帽.” “二哥有變了.”賀喜提醒. “有變是好事,說明他有自我反省.” 酒席之后,客晉炎便尋借口帶賀喜離場. 賀喜已經犯困,頻打哈欠,但仍沒忘她答應大嫂的事. “阿晨,我們先去姨媽家.” 半小時后,客晉炎臂彎里躺一只貓咪大的囡囡,很無措,很僵硬. 他視線落在阿晨身上.阿晨為他們拉開后門,抵死掙扎,“大少,我粗人一個,只會開車和打架,奶孩子這種事,不好讓我做的.” 賀喜想笑,竭力忍住,“客生乖啊,放松點,囡囡不舒服會哭.” 客晉炎乜她,靠在車后座上不敢亂動. 回到家,粱美鳳驚詫,“小小一個,粉粉可愛,天使一樣.”忍不住接過來抱. 客晉炎大松一口氣,動他發僵的手臂. 小嬰兒大概餓了,腦袋往粱美鳳暖呼呼的胸脯湊去,癟嘴欲哭. 賀喜遞來奶樽,往她嘴里送,“阿媽,她晚上和我睡.” “那我睡哪兒.”是客晉炎不滿的聲音. 賀喜比劃,“她睡我們中間,夜里還要你幫我.”她看看表,離十二點沒多少時間了,催客晉炎,“客生,快抱她上去.” 客晉炎照做,身后有粱美鳳喋喋聲,生怕他們把別人家孩子帶壞. 浴室傳來水聲,是客晉炎在洗澡,賀喜趴在床上,講些沒營養的話逗小嬰兒. “老婆仔,去洗了,我看她.”客晉炎頂濕漉漉頭發出來. “客生,我講的都記住了?”賀喜不放心. “有記得.”無非又讓他放血. 速戰速決洗好澡,再出來時,客晉炎已經準備好,一根高爾夫球桿,一把水果刀,所有門窗被打開,只等著對方過來. “客生,要委屈你.”賀喜捉起他手,寶貝一樣在他手背親幾口,隨后拿過水果刀割破他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