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
粱美鳳不贊成,“餅干吃壞身體,讓莉迪亞幫你煎臘腸.” 賀喜不愿吃,“在倫敦日日洋餐,已經吃膩.” 莉迪亞可憐,“難怪太太臉小一圈,太太等一會,莉迪亞為你煮車仔面.” 賀喜擰開電視,小沙發上坐下,“阿媽,晉炎呢?” “聽講港督突發疾病住進伊麗莎白醫院,晉炎和他爹哋一起去看望.”粱美鳳補充,“聽講是心臟病.” 突發心臟病,對于向來注重身體的麥港督來講,無疑飛來橫禍,醒后仍心有余悸,暫推一切公務,聽從醫囑安心修養. 周警衛幾乎全天在崗,日日守醫院,迫不得已電話給賀喜,家中仔仔托她照顧. “講是突發心肌梗死.”客晉炎很晚才回,“能撿回一條命已是萬幸.” 新聞臺剛好滾動播報麥港督去英國參加查爾斯王子大婚的消息,視線落在麥港督的面相上,賀喜略疑惑. 上次見麥港督是在老船王葬禮上,那時他為老船王扶棺,氣運紅中帶紫,是福氣繞身之相,才多久,他面相竟悄無聲息有了變化. 直到麥港督出院,周警衛才得以緩口氣,開他那輛破舊凌志過來接仔仔. 同時也是來請賀喜,“阿喜,麥港督想請你府上一坐,喝杯下午茶,聊聊天.” 賀喜忍不住笑,“周生,我們老熟人,講話還拐彎抹角,無非讓我去為他看風水有無問題.” 番佬來港幾年,政績未出彩,倒是將術士的地位抬高不少. 周警衛撓頭憨笑,“那明早我來接?” 仔仔無不央求,“爹哋,我也想去.” 周警衛遲疑,“不好調皮,港府哪是你能隨意進.” 賀喜笑道,“仔仔是正陽派第二十代傳人,跟著我無可厚非.” 轉天一早,周警衛車停港大門口,賀喜下課之后匆匆出來. 乘船過海至九龍,港府依舊簇新,凌志車停港府門口便不能再進,賀喜拉仔仔步行進去,門口有專人拿黑色探測器前后查身. 麥港督在客廳等候,傭人早已備好茶點. 見賀喜手拉小鬼進來,麥港督不過片刻驚訝,笑意岑岑起身,與他二人握手,“二位小友,請坐.” 又問仔仔,“小友錫蘭紅茶喝得慣?” 仔仔神色如常,并不因對方是港督而怯懦,“喝得慣,如果再有一份司康餅,會更好.” 麥港督揚笑,招來傭人,“再添一份司康餅.” 一杯茶歇,麥港督開口話正事,講他近日如何發衰,先突發心臟病,后摔斷胳膊,近來又傷風受寒,眼下還在發燒. “小友,會不會有人背后暗中搞鬼?“麥港督吃過虧,格外警惕. 賀喜放下骨瓷杯,看他,“麥港督,無論是風水陣還是邪門歪道術法,并不是致使你突發心臟病的唯一因素.” 麥港督疑惑,“即是說,我身體先出隱患,再有外因誘發,才會發病?” 賀喜點頭,麥港督下庭略有不足,兩頜發黑,即便這次沒有發心臟病,三五年內他也會重病一場. 她起身,對麥港督道,“我先隨你看看,并不能保證看出問題.” 麥港督只當她謙虛,忙在前引路. “氣從門進,港督,先去大門口看.” 港督府地處扯旗山腳,后山坡形似低垂馬頭,有“天馬飲水”之稱.大概是聽了風水師建議,去年港府花千萬,將前門直到渡輪碼頭的整片地皮買下,建成公園,時值春季,紫金花開正好,有花王在花園中打理. 賀喜里外看一圈,提點幾處小問題. “大門和樓梯間豎個屏風.” “花園紫荊花輕易不要動.” “前院桃樹移后院.” 賀喜每提一處問題,麥港督非但不生氣,反高興異常,等賀喜全部看完,他才道,“小友,沒問題了?” 哪知賀喜卻搖頭,“沒找出關鍵點.” 麥港督愕然,心里雖然失望,但仍道,“沒事,時間還早,再喝杯茶慢慢看.” 賀喜抬手,“不用,帶我去樓上,再給一副望遠鏡.” 麥港督忙讓人去取. 港府最高處在門衛樓,賀喜站樓頂四處看周邊風水環境,最終將視線落在維港對面的置地大廈上. *** ☆、 78|4號一更 置地大廈由美資控股,去年歲末才完成,樓高百層,在中環一干高樓中很顯眼. 不過令賀喜注意到它的原因是它頂樓竟然有個大炮,炮筒不偏不倚,直擊港督府. 風水學中稱這種煞叫炮臺煞,顧名思義,架炮轟擊,擊散港督府原有氣場,炮臺煞殺傷力巨大,輕則傷財,重則致命. 順賀喜視線看去,麥港督縮緊眉頭,“小友,有問題?” 賀喜并無隱瞞,“是置地大廈頂樓的炮臺破壞了港督府的風水,不過我還是那句話,外界風水只是誘因,真正致使你犯病的原因是長時間的積勞成疾.” 麥港督擔憂,“置地是美資控股,已經引進來,不好拿我犯病做借口,攆它撤資.” 賀喜點頭,“港督的顧慮我懂.” 即便本埠市民篤信風水,但比起風水,他們更信大金牛,畢竟港督府的風水問題相較大金牛,要顯得虛無縹緲許多. “小友,如果任其發展,以后我會怎樣?”麥港督最擔心還是自己. 賀喜道,“暴斃而亡.” 麥港督臉色驟然發白,“那,那怎么辦才好?” “化煞的方法也不是沒有.”賀喜看他,“就是比較麻煩,可能港督會因此丑聞纏身.” 港督府大肆改風水,即便改風水花的錢是從麥港督薪水里扣除,但仍有平時與麥港督意見相左的政客會捕風捉影,有因有果,將來麥港督的政績也會因此受影響. 麥港督顯然更惜命,“不求有大作為,只想熬過這幾年,等年滿任期,我就辭職回牛津河谷草地養奶牛.” 他話里有諸多無奈,賀喜忍不住笑,“想法不錯.” 麥港督搖頭嘆氣,又問,“小友,我需要準備什么?” 賀喜讓他等片刻,四下看,撿一根枯樹枝,接過仔仔遞來的羅盤,在白虎方位畫下四個大圈,“在這里種六棵柳樹.” 一六為水,炮臺屬火,水火相克.且柳樹性柔,漂浮不定,蘊含以柔化剛之意. 又一陣令人難懂的寫畫,賀喜按羅盤定位,畫下天圓地方池,里外三圈,每處只寥寥幾個標記. 天圓地方池的玄妙之處在于四兩撥千斤,既能化解炮臺煞,又能不輕不重反擊回去,給設計炮臺的人一個教訓. 賀喜把天圓地方池的要點講給府中管家聽,讓他去準備. 又對麥港督道,“港督能不能幫我個忙?” “小友,只管講.” 沉吟片刻,賀喜道,“要麻煩港督幫打聽,置地大廈的設計師是誰.” 港督府辦事效率極高,不出一日,就有消息. “是美國墻街的設計師.” 賀喜驀然想到沙田馬場的設計也是出自墻街設計師之手,心思百轉,她又道,“港督,方不方便再幫我查一查同屬墻街的設計師貝德月?” 憑直覺,賀喜覺得這三個設計師的三件作品,其實是一人所為,至于對方這么做的背后目的,賀喜細思極恐. 對方不直接布陣針對某一個人,而是直接利用設計破壞港地風水. 港地五條龍脈,對方已經在三條龍脈上動了手腳.沙田馬場破壞水局,客氏大廈利用三刀設計壞三面風水,眼下又有大炮轟擊港督府.即便不是出自一個設計師之手,可設計風格太相似. 設計師沒損害合作人的利益,相反,通過破壞別處的風水,使合作人獲益更多,就算有風水師看出問題,合作人十有八~九也會繼續建樓,畢竟商人眼中利益為上,至于子孫后代,他們還想不到這么久遠. 不幾日,周警衛送來貝德月資料,他走前,賀喜把一串五帝錢給他,叮囑,“讓麥港督掛在床頭.” 五帝錢,順治,康熙,雍正,乾隆,嘉慶五位帝王在位時發印的錢幣,有驅邪鎮煞的作用,賀喜用術法加持過,鎮煞力會增數倍. 其實不僅五帝錢驅邪鎮煞,大金牛也可以,只是與五帝錢相比,少了通古力. 周警衛記清賀喜交代之后才告辭離開. 樓頂花房只她一人,賀喜靠在躺椅里翻開貝德月的資料. 上面有他生平履歷,哈佛建筑碩士,曾就職于墻街,家族皆從事建筑行業,父母乃至祖輩都是. 他是香蕉人,沒有在大陸生活過.賀喜有注意到,貝德月在十歲到十五歲之間,五年的空白,資料顯示,他在這期間曾患有精神抑郁癥,被送去心理治療,港府將他心理治療報告一并給了賀喜. “老婆仔,在看什么?”客晉炎在她對面坐下. 賀喜把手中資料遞給他,“我拜托港督幫查貝德月這個人.” 客晉炎看她,眼中有疑惑,將手中資料翻開來看,不可否認,貝德月很有能力,這份履歷,墻街任何一位金融大亨看了之后都會心動. 賀喜不瞞他,把她心中疑惑講出. “即是說,貝德月來港是帶有某種目的?” 賀喜點頭,“我暫時想不出他下一個會針對誰.” 客晉炎陷入沉思,良久才道,“他既然有目的,早晚會顯露,老婆仔,按兵不動比自亂陣腳好許多.” 港督府的天圓地方池終于建成,周警衛來接賀喜去港府. 天圓地方池,長寬各九英尺,外方內圓,一共三層,與羅盤相似,不停旋轉,水流不竭,巧妙將炮臺煞化開,最上一層設有蟾蜍吐水,吐水方向直對炮筒. “妙,實在妙.”一并被請來的徐大師不迭贊嘆. “阿喜怎么想到?”徐大師實在好奇. 賀喜指腦袋,半開玩笑,“用這里想到.” 徐大師瞪眼表示不滿. 賀喜笑,“等回去,我把書找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