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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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紹禮平靜地說:“親人,就是我和她,無論生生死死都還會有關系?!?/br> 她蹙眉說:“那,咱倆之間也是親人嗎?” 沒有回答,何紹禮已經放開她的手,他淡淡地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蘭羽?!彼撕笠徊?,遠離鐵門,輕聲說:“一直都是江子燕,我明明也早就告訴過你這個答案,” 像一盆水慢慢地澆下來,蘭羽覺得渾身濕透。她張著嘴,好像想到了何紹禮確實提過,可是每次都是在盛怒當中。第一次當著江子燕,第二次當著何智堯,他的表情總是殺氣騰騰的陌生和疏離。 但她所熟悉的何紹禮,是江子燕懷孕跳下樓,天大的荒唐,他還能沒事人般的獨自養兒子,輕輕松松。 蘭羽不解地說:“可是,江子燕不是什么好東西,你都知道,她明明……” “蘭羽,你不懂嗎?”何紹禮望了她一眼,那眼神也不是惱火,倒有點像何紹舒曾經打發追求者的態度,上位者對下位者的耐心。 他索性再解釋更明白點,“我不在乎她以前做過什么,她如今是不是失憶,這些完全不重要。我心里從始至終都是她,不管她做了什么?!?/br> 過了這幾年,蘭羽早就從青梅竹馬中的情緣走出來。這些年她同樣在國外,學習和旅游,談了兩場戀愛,明年打算再去繼續讀藍帶。很多感覺已經時過境遷,也不需要格外證明什么。按理說,也不會再感到傷心。 但等從何家門口轉身,往自己父母家走,走到距離家五十米的地方,蘭羽突然開始無聲地哭,太可怕了。 ☆、第 36 章 何紹禮看著蘭羽的身影已看不見,同樣也出了一身大汗,不知道為什么, 感覺就像做了一場夢。兩個女孩子,一個身影, 以前難決的東西, 帶些遲疑, 在后來獨自等待的時間里,就連最后一絲的不確定卻已經沒了。 他到最后,確實沒有選過誰, 答案早在最初就清晰分明,選擇遲遲而歸。 進門的時候,何紹禮正看到江子燕正和何穆陽其樂融融地聊天。 她的性格如果肯好好哄人,也能讓人非常高興。何穆陽今天被孫子開口叫了爺爺,心情大佳, 于是也愿意說些家長里短。 正說到了下午吳蜀前來, 又說到當初吳蜀提出要娶女兒的場景。 “我當時就對那個小吳講,你的工作雖然是治病救人, 功德無量,但在生活里依舊是普通人。請問, 我如何把我嬌養在手心的女兒放心寄托給你?!焙文玛栃α诵?,沉穆五官帶著回憶的表情,仿佛在想吳蜀當時說了什么。 她對何紹舒那一對非常好奇,此刻卻不追問,只微笑著邊轉著茶杯邊等待。 何紹禮在江子燕坐下,順口接話:“我姐夫當時說,他雖然只會拿手術刀,但如果我姐要真的有什么事,任何事,那他一定會站出來幫她頂住。不管是什么,他都會全力支持她和她的這個家?!鳖D了頓,笑著說,“奇怪,我說出來,怎么沒那么信服?” 何穆陽喝了口茶,任兒子補全。他聽到最后一句話,點點頭:“男人,話要少說,但就得這么說一句有一句?!庇挚戳讼卤?,“不聊了,你和子燕早點回家吧。我也有事,待會要去樓上陪我孫子看會三國,明天讓人把孩子給你們送過去,我這一周都要去珠海出差?!?/br> 何穆陽是很支持江子燕教導何智堯看三國的,他覺得這是很好的啟蒙。 江子燕也隨何穆陽站起來,因為剛才見到蘭羽,她再次對上何紹禮,目光已經沒有方才的溫情,顯得有些冷冰冰的。在以前,她就總喜歡拿這種月下積水般的目光打量人,細眉清目,丹青距離,無聊地掃一下,再掃一下,仿佛迎面被最寒冷的冰山環繞。 她最初無意地隔著人群瞥了他一眼,他從此再也沒有愛上過別的女人。 “我和蘭羽真的什么都沒有?!焙谓B禮忽然強調。 他身高挺拔,認真起來精朗的點漆雙目,此刻卻有些呆然。 何穆陽還沒走,冷不丁地聽了,和江子燕俱都愣了下。 江子燕心里又尷尬又窘,還有點被看破的不好意思,只能裝傻低頭。 何穆陽則搖了搖頭,他和董卿釵至今都沒退休,帶著革命工作者獻身企業到老的性格。因此有時候,實在對這些小兒女的情長覺得不耐煩,冷眼看著何紹禮那副被勾了魂的蠢樣子,也是無語。 現在的年輕人啊,從來沒被更大的利益撞過腰,也不懂杠桿經濟,張口閉口就花前月下。簡單來說是層次太低,工作太少,沒有點為國為民的大志向和定性。 唉,他能怎么樣,除了等著他們成熟,也真是什么樣的辦法都沒有。 “你倆,趕緊都走?!焙文玛枖Q著眉轟人。 第二日上班的時候,旁邊的徐周周收到了一捧匿名玫瑰,附帶著過氣網紅的薰衣草紫色小熊。雖然不知道是誰送的,但女孩子收到花,應該是很高興的事情,徐周周沒有什么喜色,望著傅政的空座位發呆。 忽然,她越過桌面的零食,對忙碌的江子燕說:“子燕姐,你每天工作都好努力啊……” 徐周周的桌面和江子燕迥然,江子燕的桌面干凈清整,一根黑色原子筆,專門的水杯擱置墊,其他全部收到抽屜里。反觀徐周周的地盤,總是摻雜零食、數據線、耳機和文具,那束紫紅玫瑰擺在這團亂糟糟之中,顯得略微庸俗。 不過,江子燕的電腦忙碌不停,瀏覽頁面至少開了60個窗口,電腦中播放今年超級碗的回放賽,ai 公司把球員的路徑都標注出來當作技術普及。旁邊的筆記里,草率記錄著“區塊鏈”的相關信息,手頭正填寫一個申請表,申請部門為員工提供的“測評經費”。簡單來說,當員工因為寫稿需要對一個產品進行體驗的時候,除了尋求廠商支持,公司還會報銷部分的自費費用。 黃董曾經悄悄告訴她,他就是靠這個買的 vr 眼鏡。 江子燕仔仔細細地檢查兩遍表格,把自己的名字簽上。她忽然說:“周周,你大學考試作過弊沒有?” 徐周周正在等著校一個創業者的文字采訪,閑得發慌,翻了個白眼說:“你在侮辱我智商嗎,當然做過!不過,我們大學查作弊是很嚴的,每年抓住會被勸退……” 她洋洋自得的,也說不上對這事感到什么難堪或不難堪。主管正巧也走過來蹭江子燕的零食,江子燕索性也問他:“你呢,你大學考試做過弊嗎?” 他搖頭,同樣理所當然地說:“沒做過!”又嚴肅地批評她們,“你倆上班不要公開閑聊,有任何閑話都要在咱們群里說!” 徐周周哈哈的笑了。 當天下午,一篇以“花滿樓”為筆名,發布的討論人工智能初創企業格局的文章,刷新了后臺24小時內的最高的流量。江子燕用這么一句話開頭“馬克思說,人是懸掛在自己編織的意義之網上的動物……” 文章普及了國內做語音識別開放平臺和芯片應用的熱潮,犀利指出這些公司的命運幾乎都是走向收購,認為人工智能不過是取代新的硬件平臺渡向更平穩失敗的“驢年”。因為這兩周master的圍棋奇跡正是熱點,加上該文文筆生動,鞭辟入里,很能搏眼球。 公司網站綁定微博,一個投資大v在轉發鏈接后,經過二次連接和推廣,閱讀量迅速突破兩萬。 下午四點半的時候,文章開始在朋友圈內零零散散的傳播,這幾乎是科技創投圈的爆點流量。 文中點名的幾家小公司的公關紛紛找上門,要求付費刪除文章?;ヂ摼W媒體都有種草根性,天不怕地不怕,甚至還鼓勵這種爆點。主管精神抖擻地和他們周旋,時不時把對話截屏扔到群里。 江子燕最后關閉對話窗口,刪文章的價格已經提高到兩千人民幣,主管依舊是拒絕刪除。但不管如何,這個月最高流量的五百塊獎金,總能落到她手了。 徐周周又在老生常談的感慨:“兩千塊呀,我一個月伙食費!好多這種土豪公司都喜歡直接砸錢公關啊,全網砸錢!像咱們這種人,僅僅為了生存,就已經需要拼盡全力……” 江子燕卻在旁邊,自語地輕聲地接下去:“在世界上拼盡全力地活著,難道不是我們每個人應該做的事嗎?這不值得夸獎,也沒法換來同情?!?/br> 她垂著眼,皮相里帶著一絲內向和細弱的錯覺,但眉宇間總攏些高傲氣勢,無形壓人氣場。 徐周周半晌沒說話,過了會,她才后知后覺地嘟囔:“……我這是被教育做人了嗎?” 江子燕笑了笑,權當安撫。 互聯網好像特別流行“比誰喪”這種氣質,但她已經連云淡風輕和假裝悲傷都沒法扮演。江子燕清楚意識到,她裝不出來。起碼對捉住蘭羽作弊這件事,完全裝不出來內疚。 如果沒有何紹禮的存在,她都不會很欣賞蘭羽。也不需要站在道德制高點,但確實是有些瞧不上罷了。工作靠業績,考試靠成績,自己的門檻低,就怪不得人踩罷了。 黑色耳機線纏繞在纖麗指尖,江子燕想到了那天晚上瞥到了何紹禮手背處,有兩處未消散的月牙形痕跡,一看就是女人留下的指甲印。而何紹禮重新進門的表情,頗有些神色難辨。 那晚回家路上,他問她:“下周二你有沒有時間,能不能再陪我和別人吃頓飯?” 江子燕自從知道自己還曾結過一次婚后,又恢復了剛回國時候的刻意沉默。她想了想,試探地說:“要去見那個趙大胡子嗎?” 何紹禮簡單解釋:“不是工作的事,是高中同學聚會,我想帶你和胖子一起去?!?/br> 她略微蹙眉。什么同學聚會,自己已經接近六親不認了,又熟悉他哪門子同學。也不對,還是認識一個,蘭羽也會去嗎? 曾經的記憶追溯進行到一半,江子燕本想繼續追問她讀研究生的情景,當初為什么追他,又為什么跳樓,其中蘭羽又有什么作用。但她不過因為多問了幾句“前夫”,何紹禮眼光就明顯不對,瞧得讓人渾身發冷。 末了,他干脆借口鼻子難受,直接回房間睡覺。 江子燕有些惱羞成怒。 即使她曾心有匪念,整件事搞成這個結局,何紹禮也不是全都無辜吧。往難聽點說,他這人看起來人畜無害,家教好,但也真是禍害。倒不是多花心,但有的時候,對女人行事好像總帶點男偶像的包袱啊…… 她胡思亂想的,聽何紹禮繼續說:“你回來后這么久,我還沒帶你去見過其他人?!?/br> 江子燕全無興趣,只冷淡地說:“我和你去同學聚會,你不怕有人不高興?” 雖然沒有點名道姓,何紹禮也知道她是說誰。他干脆地答:“我就是希望她以后能高興,所以必須得帶你去,讓她徹底死心?!?/br> 江子燕語塞,過了會,她輕聲問:“那請問,這事對我又有什么好處呢?” 這語調讓何紹禮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柔和起來。他沉默了片刻,淡淡道:“沒好處,我現在只是請求你陪我去。子燕姐,可以嗎?” 那感覺頗有些抓心撓肺了,她忍不住單刀直入地問:“我們以前……算是談過戀愛嗎?” 這是江子燕第一次開口坦率地問這種話。 曾經的女閻王冷硬從容,會不動聲色地譏嘲他:“邵禮,你找女朋友是不是得像美國總統選舉,推選舉人,拉選票,辦推廣演講,最后任你在獲勝的幾個姑娘里隨便挑一個?” 何紹禮被她說的無奈:“我什么時候這樣過?” 江子燕面露譏誚,卻沒有乘勝追擊。 私下里,她的態度是若即若離的溫柔,但行為又表現得曖昧癡纏。何紹禮被這個學姐追得轟轟烈烈又倍感恥辱,平生頭一次嘗到被吊車尾的味道。 人的有些感情,即使已經成為硬需求,又好像不能擺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們曾經親密地聊過很多話題,從宇宙萬物到秋天里的果實,她悄無聲息地幫他買來百香果治療季節性鼻炎。他們也因為蘭羽和江子燕的做事方式吵過更多,越吵越僵,他后來默認她拿自己的噱頭和那幫朋友做生意——但好像始終沒提起過兩人的關系,一直就維持“追”和“被追”的相處。 而失憶后的江子燕,就坐在旁邊這么問他。她是真的全都不記得了:“別人總說是我追你,那請問,你最后接受我的追求了嗎?” 何紹禮摸摸鼻子,他誠實地說:“我說不清。你不然問問別的,比如胖子是怎么制造出來的?這個我能回答?!?/br> 江子燕一下子噎住,瞬間也不知道自己臉是黑了,還是紅了。 “……可我不想聽,”忍了又忍,她忍不住憤然開口,“何紹禮,你好惡心!” 何紹禮望著她摔了車門離去,他沒有生氣,反而笑起來。因為江子燕這話,倒是在其他夜晚里還說過一次。 ☆、第 37 章 與高中出類拔萃的相反,何紹禮在大學期間成績一落千丈,次次考試都在系里最后五名徘徊。他朋友眾多, 聚會也不少,有段時間里迷上了網絡□□, 花了兩年時間, 打到了中國前二十。因為這些雜事, 考前總靠背半本習題書混過去。 這時候,江子燕的存在就很有必要。 她是當之無愧的學霸,嫻熟掌握了應試教育的規則。讀研究生時又撿起大學時期的代購生意, 江子燕已經意識到她的視野不足,頻繁地在商經學院走動,當助教,去教務處打雜,很得老師眼緣。即使不同系, 也能從老師那里要來本科歷年真題考試卷。 在期末的時候, 她在通宵開放的圖書館里找到他,依舊是全身的黑衣服, 清江般的涼爽。不過,見面先說幾句讓人不爽的話。 “只有你一個人學習嗎?你那恨嫁的小女朋友呢?” 她不疾不徐地停在他對面, 何紹禮順著她眼神示意,看到她帶來的復印卷子。他無所謂地收回目光,回答說:“我們現在這歲數,說誰娶誰嫁都言之過早了點吧?” “那也是要看地方了。在我家鄉,像你這種歲數的男生早就應該訂婚了?!苯友嘤崎e地坐在他對面,兩個人小聲的交談。那時候,她在外人眼中還處于對他的一頭熱狀態中。她渾然不覺般,只淡淡地補充,“當然,像我這么大歲數的,基本是三個孩子的mama,要是家門不幸,還能當姥姥了?!?/br> 何紹禮被她語氣里的老氣橫秋逗笑:“我可想不出學姐你那時候該是什么樣子?!?/br> 她面色驟然一沉:“呵,你想得未免也太多!” 翻臉速度太快,又毫無征兆,幾乎讓人落不下臺。 何紹禮倒是付之一笑,摸摸鼻子,繼續低頭做題。他的復習方法粗暴有效,直接背書背題,文理科萬變不離其宗,足矣應付考試。這方法說來簡單,但枯燥得很,也沒幾個人能真正定下心去做罷了。 江子燕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把心底的負面情緒全數壓下去。等她抬頭,看著眼前依舊心無旁騖默書的年輕男生,挑了挑眉:“我幫你找來的復習資料,你看到了嗎?” 何紹禮笑而不語。他是很能定得住的性格,一旦認為什么不重要,就自動維持著最低程度的關注。眼前江子燕為他拿來的珍貴復習資料被留在原地,碰也沒碰,顯然打算拒收這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