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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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笨。 狼趴在廚房門口等待晚飯的時候,看見這個人被鍋里的濺出的東西燙到,愣了好久才放到冷水中沖洗。 吃飯時,狼看到那只給自己端飯的手,手背果然紅通通一片。 人都是這樣笨嗎? 后來狼知道了,還有更加笨的人,不僅笨,還蠢、還很吵! 狼呲出犬齒,充滿敵意地看著前面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被盯著的人毫無所覺,還在和曲硯嘰嘰喳喳地說話,“哥哥,燕灼哥哥什么時候才能變回來呢?” 關于燕灼的事情曲硯沒有瞞著圓圓,圓圓是個很擅長保密的小孩。 沐浴在陽光下,曲硯卻還是覺得冷,他已經穿上了長衣長褲,成了炎熱夏季中的一個異類。 他輕聲說:“很快了?!?/br> 圓圓高興地拍了拍手,“太好了!那下次我表演節目的時候,哥哥和燕灼一起來看好不好?” 曲硯心不在焉地應了。 很快是多快,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似乎給出了一個無法實現的承諾。 狼很少踏足曲硯的臥室,這種情況終結于一個雨夜。 綿綿密密的雨拍打玻璃窗,朦朦朧朧間,一道閃電劃破天空,窗外大樹的葉子在風中左右擺動,發出噼噼啪啪的聲音。 沙發旁,狼直起身子,眼睛在暗處發出幽幽綠光。 風聲雨聲雷電聲都可以忽略,它聽見了從臥室里傳來的聲音,是那個人,他在囈語,說出的話斷斷續續,狼什么都聽不懂,卻在知道這和他往常說的一長串話不一樣。 它在地上站了一會,像是在盯著窗戶發呆,片刻后,它朝人的臥室走去。 房門沒有關緊,用頭輕輕一頂就開了。 床上的人裹著厚被子,露出的半塊額頭上布滿細汗,他在睡著,但睡得并不安穩,柔軟的嘴唇被他在夢中無意識地咬破,滲出一點猩紅色的血。 狼卷了卷舌頭,用頭頂了下被子。 曲硯沒有反應,嘴里吐出模糊的字眼:“冷……好冷……燕灼……” 狼湊近了去聽,聽到“燕灼”這兩個字時,低垂的尾巴不自覺地搖晃了幾下,它從這兩個字里感到了熟悉——就像它對曲硯的聲音同樣熟悉那樣,它好似聽著這個聲音、聽著這兩個字無數無數遍。 可它什么都記不得了。 它只是一只狼,狼怎么會對人類的話語感到熟悉? 他還是沒有醒過來,狼覺得不耐煩了,他張開嘴,想在曲硯的臉上咬一口,疼痛一定可以叫醒他,但它最后沒有那樣做,它只是又頂了一下被子,比剛才的力氣大很多。 “燕灼?” 曲硯的眼睛濕漉漉的,像是沾著露水的花瓣,它見過花嗎?狼想不起來。 曲硯摸到了蓬松柔軟的毛發,他說:“你不是燕灼?!?/br> 興許是曲硯的聲音太過脆弱,狼第一次讓他撫摸自己。 曲硯摸到狼的耳朵,他摸過很多次,所以清楚它的觸感,他又說:“你是燕灼?!?/br> 狼感覺到他在發抖,因為冷嗎? 對了,人沒有它這樣厚實的毛發,會覺得冷是很正常的事情。 它覺得人類真可憐。 雨夜過后,狼把墊子叼回了臥室。 它不知道自己為什么這樣做,明明他討厭和人類距離太近,他更喜歡趴在沙發和窗戶之間,從那里能清楚地看見月亮,可它還是做出了連自己都不明白的舉動。 興許是因為臥室有一條柔軟的毯子吧。 它漸漸習慣了在臥室睡覺,睜眼看見的不是月亮,而是曲硯。 曲硯會在睡覺之前揉一揉它的耳朵,在它發怒之前收回手,像是提前算計好了時間。 狼在軟墊上盤成一個圈圈,下巴枕著自己的狼尾巴,耳畔是曲硯勻稱的呼吸聲,它漸漸習慣這一切。 曲硯決定帶狼離開了,這個離開的意思不是從鄴風回雙城或越山,他想帶狼回他和燕灼從前待過的地方,看看他們從小長大的城市,十年前就讀的高中還有十年后相遇的那棟郊外公寓。 已經做好決定,那就立刻執行。 曲硯快速收拾好行李,向宿汀和郎櫟辭行。 離開的那天是個艷陽天,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再被層層疊疊的樹葉過濾,落在地上變成一個又一個淡淡的光影。 曲硯把行李和足夠的食物扔進后備箱,然后打開車門對狼說:“上去?!?/br> 狼跳了一下,鉆進車內。 它有點興奮,曲硯看出來了。 狼是曠野和天地的孩子,不應該被拘束于四四方方的矮房里。 誰來開車是個問題,但曲硯早就想到了解決辦法,方向盤由他來控制,剎車和油門則交給藤蔓來幫忙,他身體變差以后異能也不能過多使用,所以一路上他都開得很慢。 狼起初很激動,趴在車窗邊發出幾聲低沉的狼嚎,但隨著周圍的景色一成不變,它漸漸失去了興趣,轉而趴在座椅上睡覺。 傍晚時,曲硯在一處空曠的野地停下,四周滿是野草和生長得格外茂盛的樹木,未經修剪過的枝椏張牙舞爪,看起來充滿野性。 曲硯在準備晚飯的時候,狼也跟著下車活動。 涼爽的晚風吹動半人高的野草,發出撲簌簌的細微響動,狼爬上一座矮丘,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夕陽緩緩墜落,蒼穹之下,萬事萬物皆被照耀,狼的眼睛里也是太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