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秦時這邊發生的事情阿濃全然不知,坐了一天的馬車又逛了那么久的街,她早已疲累不堪,泡完熱水澡之后,很快便睡著了。 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四人吃過早飯之后便又出發了。 接下來一路上都很平靜,十天后,他們終于到了安州。 因進城的時候已是黃昏,秦時便建議阿濃先找個客棧住一晚休息一下,第二日精神好些再去安王府認親。 天色其實還不是很晚,眼下上門也沒什么,阿濃沉默,剛要狠心拒絕,雙手突然被鐘嬸一把握住了:“姑娘還沒吃過我做的飯呢,晚上我親自下廚,咱們最后再一起吃頓飯可好?” “我家老婆子干別的不行,做的飯卻是極好吃的,姑娘就給她個機會顯顯身手吧!”鐘叔也憨笑著勸道。 看著他們期盼的眼神,想著他們這一路上對自己的照顧,阿濃抿了抿唇,到底是將到口的拒絕咽下了去。 罷了,就當做告別吧。 鐘嬸很是高興,一到客棧便找小二借廚房忙活去了。 “姑娘若是累了就先回屋睡一會兒,等會飯菜好了咱叫你!” 既然已經定了主意,阿濃便不會再糾結,點點頭應了一聲,回屋在床上躺了下來。 想著明日就要徹底告別秦時等人,回到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里去,少女心里不知為何竟莫名有些抗拒不安,可她不敢細想原因,只緊緊閉著眼,試圖讓自己睡過去。 正掙扎著,外頭響起了敲門聲:“阿濃?” 是秦時。 少女心頭莫名一顫,沒有應聲。 “睡著了?”青年低沉好聽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叫阿濃心下無端地更添了幾分紛亂。她忍不住咬了一下唇,將自己蒙在了被子里。 旅途奔波,身體疲累,少女到底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醒來,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昏黃的天幕一點一點被夜色染黑,宣告著又一天的消逝。 “姑娘,吃飯了?!?/br> 正好鐘嬸這時也已經準備好了酒菜,阿濃簡單梳洗了一下,便隨鐘嬸去了隔壁秦時的房間。 鐘嬸做了很多菜,還叫小二送了酒來。四人圍著桌子桌下,起先是沉默地吃菜,可后來幾杯酒下肚,鐘叔鐘嬸便鬧開了。 夫妻倆拌嘴說笑,十分逗趣,引得阿濃也忍不住彎了眉眼。 “這酒不錯,姑娘也喝一點兒吧?”鐘嬸笑著給阿濃倒了杯酒。 作者有話要說: 阿時哥哥:今天被人搭訕了,不開心,阿濃陪我喝酒吧。 阿濃:…… 楚東籬:????? ps:明天就去安王府啦! ☆、第33章 第33章 阿濃從前參加宮宴的時候也會少少喝一點酒,見眾人興致高昂,想著明日就要告別,也不矯情,點點頭舉起那杯子,認真地說道:“這一路,多謝三位照拂,我先干為敬?!?/br> 說罷,優雅仰頭,一飲而盡。 她生性內斂,難得有這樣主動的時候,鐘叔鐘嬸皆一臉的受寵若驚,只秦時目光溫柔地笑了起來,偏頭與她道:“慢點喝,喝的太急容易醉?!?/br> 阿濃放下酒杯,雪白的臉蛋上浮現一抹嫣紅:“嗯?!?/br> 自來酒色誤人,雖然今日這酒喝起來淡淡的并不濃烈,但阿濃之后也都只小小地抿一口抿一口,不敢多喝,誰料這酒喝著淡,后勁卻很大,沒過多久她便覺得腦袋有些發暈。 少女心中微驚,恐醉酒失態,便起了身欲告辭回屋。 因這時飯也吃的差不多了,眾人便沒有再留她,只秦時站了起來,走到她身邊道:“我送你?!?/br> “不必了,我……”阿濃下意識搖了搖頭,可話還沒說完,一陣強烈的暈眩感襲來,叫她眼前一片天翻地覆,整個人猛地往后踉蹌了一步。 “小心?!被秀敝?,有人將她攔腰抱了起來,阿濃下意識想掙扎,可四肢卻沉沉的沒有力氣,只能任由他抱著出了門。 “放下……我,我要自己走……” 看著懷里臉蛋微紅,秀眉微蹙,嘟囔著抗拒自己親近,卻因醉酒無力而看起來仿佛是在撒嬌一般的少女,方才也喝了不少酒的秦時喉嚨緊縮,忍不住收緊了雙臂,低頭湊近她笑道:“不放,打死都不放?!?/br> “壞……”他說的堅定,阿濃呆了呆,有些委屈地擰了一下眉,隨即突然齜了一下牙齒,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壞,咬你!” 秦時愣了一下,待反應過來,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好,給你咬,不過阿濃想咬我哪里呢?” “咬……咬臉?!?/br> 秦時不解:“為什么是臉?” “因為你臭……”似乎是困意越發地重了,她含糊不清地說道,“臭不要臉……” 看來怨念很深啊,秦時眼中笑意閃爍,又問:“誰臭不要臉?” 少女頓了一下,突然腦袋一轉,將整張臉埋進了他的胸膛。 “秦時?!睈瀽灥?,有些委屈有些茫然,同時又帶著些許羞澀的聲音從他胸口沒入胸腔,伴隨著越發急促的心跳聲在秦時身體里回蕩。 青年猛地收緊雙臂,眼睛往旁邊一掃,飛快地取來一旁的大厚披風將她細細裹好,隨即抱著她一個躍身從窗戶里翻了出去。 等在屋頂上選了位置坐好,他方才貼在她耳邊啞著聲音問道:“秦時是誰?” 冷冽的夜風吹得少女一個哆嗦,下意識往青年溫暖寬闊的懷抱里縮了縮,已經陷入昏沉的意識也猛然清晰了幾分,然到底還不能思考,便只下意識答道:“一個……唔,一個討厭的人?!?/br> “討厭?”秦時側身擋去夜風,讓她如同小貓一般蜷縮在自己懷里,半晌才又低笑了一聲道,“為什么討厭他?” “他……”少女臉蛋微紅,睫毛微顫,貝齒輕咬唇瓣,似乎是在思考。此時的她臉上沒有平日里令人不敢靠近的威儀和冷淡,只有屬于這個年紀的天真爛漫和叫人心頭發癢的嬌憨。 “嗯?他怎么了?”這樣的她讓秦時覺得驚喜極了,忍不住又湊近了她幾分。 溫熱的氣息輕輕噴灑在少女耳邊,叫她忍不住笑著閃躲了起來,同時不滿地抬起手去推他的臉蛋,口中嘟囔道:“又捉弄我!討厭!” 她的手在他臉上亂摸,溫熱,柔軟,滑膩,秦時忍了忍沒忍住,偏過頭飛快地含住她的食指輕咬了一下。 微痛的感覺讓少女猛地直起身坐了起來,正好一陣冷風吹來,令她混沌的神智一瞬又清醒了不少。 “你……”阿濃愣愣地看著秦時,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夢,少女臉蛋轟地紅了個透,飛快地抽回手指,緊接著慌張地推了秦時一把便飛快地往后退去。 但這是在屋頂上…… “??!”失重的感覺嚇得少女花容失色,酒也徹底醒了大半。 秦時也是被她方才這突然一推嚇了一跳,此時見她整個人往后倒去,眼看就要掉下屋頂,頓時心中一凜,忙伸出長臂勾住她的纖腰將她拉回來抱在了懷里。 “沒事沒事,別怕……”話還未完,便見懷里少女驚魂未定地抬起了頭。兩人靠得近,她這一抬頭,嘴唇竟猛地貼上了他的下巴。 秦時喉嚨猛地一緊,神差鬼使地往下低了低頭。 香軟的身軀,柔軟的唇瓣,溫熱的氣息,心愛的姑娘。 青年的理智在一瞬間崩塌了,他反客為主,用力圈緊少女的腰,一手捧著她白嫩的臉蛋,幾乎是放肆地吻了上去。 阿濃整個人都傻住了。 心跳如同脫韁的野馬,瘋狂地在胸腔里狂奔起來,腦子里轟轟作響,亂成了一片,完全無法思考。 她覺得自己仿佛是被雷劈到了,全身酥麻,無法掙扎。 鼻息間滿是青年灼熱陽剛的氣息,霸道而洶涌的情潮從他唇舌間傳遞過來,如同海浪一般,幾乎要將她湮沒。他緊緊抱著她,力道大得幾乎要將她融進自己的身體。 阿濃突然害怕極了。 溫熱的眼淚讓秦時意識一清,猛地停了下來??粗鴳牙锎故椎兔?,眼淚斷了線一般掉落的少女,青年的身子一下子僵硬了。 “別哭了,若是覺得生氣,你……你就打我吧?!彼穆曇衾镉袩o措,有憐惜,還有心疼,可沒有半點悔意。 阿濃閉著眼沒有說話,鼻尖的酸澀越來越重,仿佛一路酸到了心底去。 這個人……這個人! 不知過了多久,秦時才聽見她聲音低低地說道:“我要回屋?!?/br> “好?!倍及讶思移圬摽蘖?,秦時哪里還敢說不呢,飛快地將她送回房間,這才又道,“阿濃……” 話還未完,啪的一聲房門緊緊關上了。 青年訕訕地摸了摸鼻子,不敢再多說什么,小丫頭可不是沒脾氣的人,這一下也不知要多少天才能消氣。 不過,多久他都能等就是。 *** 翌日清晨。 “姑娘眼睛怎么這么紅,可是昨晚沒有休息好?” 阿濃身子微僵,面上卻未露痕跡,只淡淡地對鐘嬸點了一下頭:“無礙的,咱們走吧?!?/br> 鐘嬸一愣:“不先吃個早飯再去嗎?” 阿濃搖頭,聲音清淺,語氣卻很堅定:“不了?!?/br> “那好吧,我去看看老頭子和秦家小哥起沒起?!辩妺鹫f著便出屋了。 阿濃暗暗吸氣,努力地將不由自主升起的昨夜殘留片段丟出腦海,這才整整衣裳,提起自己的小包袱,邁出了房門。 正好秦時也從隔壁出來,兩人不設防打了一個照面,阿濃心頭重重一跳,飛快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秦時看在眼中,又是想嘆氣又是好笑,剛想說什么,少女已經好像昨晚什么都沒有發生,眼下也根本沒有看到他一般,徑自轉身往樓下走去了。 面色那叫一個從容淡定,半點氣惱或是羞澀都看不出來。 秦時眸子微閃,快步跟了上去,但接下來一路,少女都對他視若無睹,沒有再和他說過一句話。直到馬車在安王府門口停下,她才面色淡淡地對他和鐘嬸福了福身:“就此別過,諸位珍重?!?/br> 鐘嬸面露不舍,拍了拍她的手:“姑娘也要保重?!?/br> 秦時沒有說話。 沉默而異樣的注視叫阿濃無法再待下去,她點點頭,飛快地轉身下了馬車。 “秦爺……”鐘嬸低叫了一聲,有些不解,難道他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姑娘回家? 秦時沒有動,只是透過撩起的馬車窗簾,看著那個一點一點離自己遠去的嬌小身影,眼中晦暗不明。 阿濃沒有沒有回頭也知道他在看自己,但她什么都沒有做,只是努力壓下心頭那絲無法言說的酸澀,腳步沒有一點遲緩地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