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確實陸離也過來找你了,可是我們也不太放心,就也過來了……”穆北慢吞吞地說道。 穆北其實在琢磨著怎么講,他不太想告訴穆小筱,其實陸離在來救她的路上被一伙人跟蹤了,說不定情況比她更危險。而他們,本來是要去救陸離和西原的,結果陰差陽錯才救下了穆小筱。 隋東庭在一旁忽然開了口:“情況就是這樣。等下就讓穆北先把你背出去,我和尉南繼續找陸離,你不用擔心?!?/br> 穆北狠狠瞪下自作主張尤其是擅自安排了他穆北的隋東庭,卻看到隋東庭一雙烏黑的眼珠也正望著他。 穆北張了張嘴,可心里明白過來,以穆小筱現在的狀態,知道的越少越好,穆北遲疑了下,最后說道:“……行,小筱你放心,我們今晚一定會把你、陸離還有我們兄弟西原,全部安全帶出會新街——” “——前面有人!”基本不發言的李尉南忽然疾疾開了口。 眾人皆是一驚,三個男孩一個女孩都停下腳步,警惕地望著前方。 第42章 從天而降 【作為宿敵,每次出場都這么風sao?!?/br> 不遠處走過來了一隊人,全是穿著迷彩服留著寸板頭的彪形大漢,打扮得就像探險小說里的雇傭兵似的。 背著穆小筱的穆北不太好中氣十足地喝問,這次由隋東庭色厲內荏地喊道:“你們是誰?” 來人卻以非常親切的語氣說道:“不要緊張,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這個疑似隊長的精壯男人仔細看了下男孩們和女孩的臉,仿佛是在辨別,然后他不由得面露喜色:“太好了,終于找到你們了,我們是黑森保安公司的雇員,是穆清先生委托我們進來找你們的?!?/br> 那男人正準備向前,不想四人齊齊后退,隋東庭又喊道:“有證件嗎,我們怎么知道你們說的是不是實話!” 男人也不介意,反而略有贊賞這群小孩們的警惕,大概是經過這么一夜,這些孩子們除了飽受恐懼折磨,還是學到了什么的。 這個黑森公司其中一只行動小隊的隊長拿出對講機,對著穆北他們說道:“穆清先生也來了,他的聲音您們總是認得的吧?!?/br> 說著打開低頭打開對講機,匯報道:“報告穆總,報告吳隊,穆小筱、穆北、隋東庭、李尉南,以上四人皆已找到,俱都安全無傷,穆小筱略有虛弱,等待穆總、吳隊進一步指示?!?/br> 在男孩們和女孩屏氣凝神的等待中,對講機中傳出了一個低沉平穩的男聲: “……小筱?” 聽到了穆清的聲音,穆北背上的穆小筱立即松了所有力氣,差點從穆北的背上滑了下來,一旁的黑森雇員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小姑娘。 穆小筱哽咽著說道:“哥,我在?!?/br> 穆清難得的停頓了幾秒,才緩緩說道:“你沒事就好,先讓他們把你送出去,先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然后我接你回家休息,你再撐一會,路上乖一點,好不好?” 穆小筱也不喊累,立即答應道:“我都聽你的,哥,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小筱,”從對講機里傳出的清冽聲音輕輕打斷了他,“我們先不說這些,知道你平安,我就放心了?!?/br> 穆小筱捂著自己的嘴,不停地對著對講機點頭,哪怕知道她哥并不能看見。 終于等到了機會,穆北終于插空問道:“那個,小叔,西原沒和我們在一起,小叔你找到他了嗎?” 穆小筱也連忙喊道:“還有陸離!陸離為了找我也來了會新街,哥你一定要找到他??!” 穆清從容不迫的聲音清晰地傳來:“我正在找他們,你們放心?!?/br> 像是讓人“放心”這樣的句式,大多是拿來聊以慰藉用,聽者也會把當做語氣助詞一般的無實意詞匯。 可偏偏,當這兩個字從穆清的嘴里說出來,竟然所有人就真的“放心”了。 他們都放下了懸著的不安的心臟,相信穆清一定能找到陸離和西原,并把這兩個人從任何可能的危險中挽救出來。 畢竟在他們的眼里,永遠都是高大而閃耀的穆清,就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 陸離被西原的神來之筆驚得一個趔趄,差點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上。 高級版陸離牌彈幕機頂風作案: 我說小西原啊,你以為你報出你的家門,他們就會因為害怕得罪而退縮嗎? 照著許稠的這腦殘勁,他這么一號也不知是哪個耗子洞里養出的無法無天的禍害,估計更有可能把你也綁了,以為自己能撈上點什么好處,要狠狠敲上西家一筆! [我就是第81號耗子洞洞主何方妖孽報上名來(即時生成專用表情).jpg] “你能是誰啊,你就一小屁孩,”陸離以他平生最浮夸的演技翻了個白眼,接著裝作又驚又懼地說道:“但你知道人家是誰嗎,許稠??!” 然而陸離想的是:除了知道你是個紅不起來的小野模,本王還真不知道你是誰。 西原敏銳地注意到了陸離的眼神示意,雖然不太理解,但他決定繼續貫徹無條件服從陸離指示的方針政策,只能像個一秒慫似的,剛說完裝逼臺詞就灰溜溜地縮回了陸離背后。 許稠像看了出鬧劇似的哂笑出聲,只覺得這兩個小屁孩見了這陣仗,已是慌不擇路丑態百出。 許稠抬了抬下巴,四個拿著棒球棍的小混混立刻把陸離團團圍住。 許稠不耐煩似的掏了掏耳朵,看猴兒般地望著陸離,說道:“你就跪不跪吧,你要是讓小爺發泄爽了,我就不動你這個同學……” 陰鷙下臉,許稠重新恢復了毒蛇一般的神情:“你要是還要垂死掙扎,我連你這個同學一起往死里打!” “陸離哥,我們等下怎么辦???” 西原以微不可聞的聲音在陸離耳邊問道。 陸離也是想嘆氣了。 你問我,我也想知道該怎么辦??! 按理說帝都這么個遍地名流的地兒,一板磚砸下去就能砸暈一當官倆二代三土豪,許稠這么一暴戾恣睢的三流魔頭,眼看是個不知節制不懂臉色的,竟然一路上也沒得罪哪路大仙被收了去,直到被他陸離這個倒霉蛋碰上,榮升陸離的九九八十一難之一。 陸離覺得,哪怕他許稠就是個一繞不過去的boss吧,第一次以為打死了,結果人家死而不僵又竄出了第二個血條,老樹開花一般竟然重登歷史舞臺,真是有一顆孜孜不倦當主角的雄心,也是可敬可嘆。 然而從陸離的角度看來,你個被我爆了菊的boss悶聲不吭復活已經夠陰險了,還厚顏無恥地帶上四個精英小怪,實在忒不地道。 這要是游戲,他陸離妥妥就退副本了,可眼下許稠是奔著把他殺成零級來的,形勢之險峻讓他汗流如浪奔啊。 “我說,許稠……”陸離只能祭出自己的嘴炮神功能,以期能不能起什么奇效,“這里好歹也是居民區,鬧出動靜太大了,你也不怕找來警察?” “喲,有點腦子啊,”許稠皮笑rou不笑地對著陸離說道,“我當然怕啊,所以我剛才只是騙你的?!?/br> 陸離:“……” 陸離真是想冒死問一句,汝可知汝腦有坑? 許稠瘦癯的臉上此刻堆滿了甜膩的笑容,那違和的感覺簡直令人反胃。 許稠死死盯著陸離慢悠悠說道:“我知道你會點手腳功夫,四個人雖然能把你打趴了,但未必能把你悄無聲息地帶走,實話跟你說了吧,我已經又叫了幾個人來,他們馬上到?!?/br> 許稠的嘴角裂開了一個滲人的弧度,露出了里面猩紅的舌頭,他說道:“然后我會把你和你的這個小同學帶回去,慢慢玩?!?/br> 不知不覺間,西原已經緊緊地抓住了陸離背部的衣料。 陸離明白,就算是再早熟,碰上這么一無惡不作的妖孽,就沒人能不怕的。 而且這妖孽無惡不作就罷了,還能如此的無恥,面對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當然陸離得自謙一下)的弱小少年,帶上四個拿武器的倀徒就夠沒臉沒皮了,竟然不放心地還叫了人,陸離也不知道要不要榮幸自己的戰力如此被高估。 既然終于套的許稠放松警惕兜了底,結果卻知道了形式更為悲慘的前景,那眼下就算風險極大,陸離也只能立馬就來個背水一戰了,不然等許稠的第二批小弟一到,陸離真只能等著被許稠剪掉小雞雞了。 就在陸離剛準備說“我現在就跪求您放過我”,然后趁著低身掃他一個下堂腿,然而還沒來得及開口,陸離清楚地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就真的是一陣腳步聲,來人不少。 饒是再怎么歷經大風大浪堅韌至極的陸離,在這種情況下臉色也白了。 西原更是將額頭貼在陸離的背上,陸離甚至感覺背部有些灼熱的潮濕感,也不知是不是西原落淚了。 和只覺天要亡我我不得不亡死的陸離與西原完全相反,許稠立即得意地笑了起來:“真沒想到人來得這么快,陸離,我等下要讓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哦,是嗎?” 許稠的背后卻響起了一個又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這男聲分外清冽,又兼具著低沉,仿佛濃醇的柏葉酒似的,本來應當相當動聽,然而說這三個字時,森寒的語氣就像是從冰凍的酒中刺出的冰棱。 原本打算趁著許稠因為得意而放松的時候,陸離臨時改變計劃決心直接擒賊先擒王,看看能不能挾持住許稠來個釜底抽薪。 可當他聽到這個聲音的時候,整個人如遭電擊,完全僵住了。 他感覺自己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個聲音了。 其實明明上一次的交流還在昨天的早上,此刻卻覺得恍如隔世。 哦對,現在已經轉鐘,那就是前天早上。 偏偏完全在他預期之外的,恰好在他重生以來最危機最低谷的時刻,這人竟然就這樣出現了。 其實隨著穆清出現的還有很多人,可這些人就像是虛幻的剪影,迷迷蒙蒙的都看不清了,連綿在一起就像是幅水墨參差的背景板,陸離只看得清從背景板里走出的那一個人。 這個人很高,感覺有將近一米九,陸離知道他的身高是精確的189.3厘米;這個人穿著一套西裝,當然他除了睡覺外的時刻永遠都穿著西裝,但他穿西裝永遠都不呆板沉悶,而總是時尚、精致、清貴以及總有令人驚嘆的別致細節;這個人的五官近乎毫無瑕疵,他有著一張比歷任天王都要來的更英俊的臉,可陸離知道,當這張臉笑起來的時候才最為驚艷。 可這張臉上此刻并沒有笑容,他的眉頭微蹙著,他的眼里布滿了冰寒的光,他的嘴唇抿著,這并不是一個喜悅的表情。 看著這張臉,陸離這才確定,他確實更喜歡看到穆清笑的樣子。 陸離就這樣傻呆呆地站在原地,當然包括許稠和他四個打手在內的所有人都傻呆呆地愣住了,所有人都看著穆清,不知道他怎么就從天而降了。 畢竟穆清就有這樣的本事,他出現的時候,其他人都會在看到他的第一秒忘了自己手上的事。 陸離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聽到穆清聲音的那一瞬間,那股一直撐著他筆直站立著面對許稠的氣,那股堅韌到能讓他即使倒下了也不會認輸的氣,不知道怎么,憑空就散了,還散的無影無蹤。 沒了主心骨的陸離,依舊什么都不知道,他都不知道自己腳底一軟就要向地面倒去。 一雙小手撐了下他的背部,可是沒撐住。西原的力氣哪有撐得住陸離的體重,他也是這一伸手,才知道陸離的背上早已布滿了冷汗。 剎那間,仿佛是舊景重現,眼前失衡的景象像是被調低了幀數,一切都仿佛陷入了凝滯,那些虛晃的人影都像潮水般褪去,留下的無比清晰的景象是,向他伸出的一只手。 這只手修長白凈,手指尤其好看,根根分明的指節筆直頎長,手在伸過來的時候漸漸舒展開,仿佛囅然的文殊蘭。 這只手穩穩地撐住了的陸離的后背。 陸離迷迷糊糊地碎碎念道:靠,上次拍定妝照的時候,這家伙也是這么來了一招英雄救美,當然這一次,還多了那叫一個喪心病狂的霸氣側漏。 作為宿敵,每次出場都這么風sao,還總是救他于水火,這弄得他陸離很難做好嗎! 陸離又嗅到了淡淡的煙草味,那若有若無的焦香和清苦氣味頓時就縈繞在了鼻尖。 陸離知道,這次并不是香水味,而是穆清剛剛真的抽煙了。 這是什么牌子的煙來著……?他可是知道穆清都抽什么煙的…… 正當陸離的思緒奔馳了不知幾千里遠,穆清的一個擁抱就像打了個馬哨似的,飄飛了的陸離頓時就乖乖回了軀殼。 這個擁抱其實有點冷,穆清的羊毛西裝面料上落滿了深夜的寒氣,此刻全貼上了陸離的身,陸離卻莫名地覺得,這感覺也不賴,至少挺提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