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三角形的腦袋和小小的嘴里尖銳的毒牙,無不說明了,它正是一條一擊斃命的毒蛇! “嘶嘶嘶……”周圍更多的聲響響起。 帝云鴻越來越幽暗的眼眸諱莫如深,手指一個用力,那條小蛇就被生生捏斷了骨骼,軟趴趴地就垂了下去,被毫不留情地丟到了地上。 一條,兩條,三條…… 仿佛漫山遍野的毒蛇都匯聚到了此處,不論是樹上、腳下、泥土里,到處都是冒出頭來的小蛇,嘶嘶地吐著信子,像是受到什么驅使一般向他爬去,被一條一條地捏斷、丟掉! 不知道哪里傳來的詭異的令人頭皮發麻的笛聲響起,那些小蛇更加迫不及待地扭動著身體爬來,狂躁而瘋狂! 腳下的蛇尸體越來越多,幾乎就要堆積成山,帝云鴻琥珀色的眼眸沉如靜水,愈發顯得透明無瑕,淡淡的血腥氣縈繞空中,混著他身上的殺伐之氣恍若一座殺神臨世,無人敢敵! 不知道過了多久,沿路一路都是堆積起來的蛇尸,而那叫人煩躁不堪的笛音終于消失了下去,毒蛇似乎是感覺到了帝云鴻的強大,終于開始漸漸褪去,如潮水一般蠕動著,異??刹?。 蛇血的腥氣還在鼻尖飄蕩,帝云鴻衣袍的下擺沾染了少許的鮮血,惹得他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 周圍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出現了竹林,密密地排在身前,枝椏橫叉出來,風一吹就能聽見竹葉晃動的聲音,沙沙作響。 腳下是略有松軟的土地,不少竹葉落著,踩上去有清脆的聲音,在靜謐的環境中格外地清晰,久久回蕩不去。 帝云鴻一步一步走著,毫無波動的琥珀色眼眸倒映著月光,幾近透明。 忽然,他的耳朵一動,敏銳地偏頭躲過,不遠處有一支竹箭穩穩地插在地上,箭尾還在微微地顫動! 有危險! 這一個念頭才剛剛在心底升起,四面八方就倏然發出了空氣的爆破聲,無數支削尖了頭的竹箭如流星一般,向著他疾射過來! 猛地翻身而起,身體比大腦更快地下達指令,本能地避閃! 銀白色的長槍一瞬間就出現在手中,舞得虎虎生威,擋下無數向他射過來的利箭! 雄渾的星力起,一剎那空氣似乎出現了扭轉,狠狠地掃向密密的竹林! “轟!” 然,星力掃過之處,竹子晃了晃,卻依舊挺立在那里,仿佛是一拳打進了棉花,盡管已經使出十成十的力量,但對方依舊是不痛不癢地站在那里,仿佛在蔑視,在挑釁! 這片竹林,很是詭異! 帝云鴻琥珀色的瞳孔倏然加深,正一槍掃開迎面而來的竹箭,忽然一瞥之間,瞧見了竹林里一道熟悉的身影,高華出塵,傾城傾國! “阿……染?” 幾不可察的呢喃聲隨風飄散,一瞬間心臟似驟停了一般,所有的理智通通消失不見,一雙毫無情感波動的眼眸里第一次出現了狂喜之意! 他猛地掠了過去,帶過了那女子的纖腰,躲過了疾射而來的竹箭,一個就地翻滾,穩住了身形! “阿染!”他急急扳過女子的身體,卻在對上她容貌的時候愣在了原地。 完全不一樣的容貌,甚至此刻還掛上了一抹若有若無詭異的笑容。 “怎么,把我認成了她?”女子挑了挑嘴角,伸手就撫上了帝云鴻的臉頰。 一瞬間的情緒迅速收斂,他重新恢復成原本冰冷的模樣,甚至更加無情冷酷,一掌拍開了女子要伸過來的手,足下一用力就要離開。 “想走?”原本還巧笑倩兮的女子瞬間面目一變,變得猙獰可怖,狠狠一掌向他拍了過來,渾身戾氣大增,而她的修為,竟然顯然在帝云鴻之上! 全力的一掌拍過來,他根本就無處可躲! “噗……”一口鮮血毫無征兆地噴出,原本在圍攻千秋宮時就已經受損嚴重的身體更加像是殘破的娃娃,狠狠地倒飛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題外話------ 忙了好幾天終于有時間碼點字了orz 感謝櫻花微醺的鉆石~ ☆、第二百三十章 步家來人 這一次傷得很重,黑色的星力在經脈中橫沖直撞,肆意破壞,劇痛之下他仰躺在地上微微喘息,咬緊的牙關下一絲殷紅的血液緩緩流出,卻死命地沒有發出一聲的痛呼。 “呵,你帝云鴻也有今天!”輕微的腳步聲從身前響起,好似是踩著竹葉前行,而那名女子的聲音也失去了原來的魅意,在來人的面前微微頷首:“蕭公子?!?/br> “干得不錯!”來人正是蕭諫煜,他拍了拍女子的肩膀,顯然是十分滿意,然后,在帝云鴻幽深的目光中,那名女子伸手往臉上抹了一把,同時身形也開始變化,竟然在不過幾息的時間,就變成了另一人的模樣。 鶴發雞皮,顯然是個老者! 而且是個男人! 帝云鴻氣息猛地一滯,忍著劇痛微微扯了扯嘴角,盯著那人一字一句道:“原來,是你?!?/br> “少君殿下?!崩险呙鏌o表情,既沒有什么身為敵人的狠意,也沒有身為熟人的愧疚,仿佛是隨意地打個招呼,完全沒有自己方才傷了人的自覺。 十二老怪之一的形怪,剛才竟然一時大意著了他的道! 帝云鴻默默苦笑了一聲,感受著損毀的丹田里面傳來的劇痛,抿了抿唇,不再說話。 “怎么樣,沒想到吧!”蕭諫煜顯然很得意,尤其是見到了連帝云鴻也栽在了他的手里,不由得有些飄飄然的情緒,湊過去就靠近了帝云鴻的臉頰,伸手抹去了他唇邊的血跡,斜眼睨他,一字一句道,“帝云鴻,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都統統還給你,把你所有珍視的東西都從你的生命中剝離,讓你也嘗嘗從天堂落到地獄的痛苦!”他輕哼了一聲,“這一天不會讓你等太久的!” 帝云鴻低垂著眼簾,任由他把手摸在自己的臉上,似乎是絕望了,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死寂著,只有在他說到“珍視的東西”時,才在眼底悄無聲息地劃過了一絲異樣的情緒,深深埋入心底。 “呵,”似乎是對他這副頹唐的模樣不感興趣,蕭諫煜嘲諷挖苦了幾句之后就失去了興趣,揚了揚手就吩咐形怪道,“把他給我帶走!” 形怪站在原地沒有動。 “還愣著干什么?”蕭諫煜皺眉冷斥。 形怪掀了掀眼皮,皮笑rou不笑道:“蕭公子,你我是合作的關系,我可不是你的仆人?!?/br> 蕭諫煜一噎,忍著把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剜了他一眼,只得朝另外一個方向招手道:“還不給我滾出來!” 莫名被撒氣的暗衛很是無辜,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從暗中現身,盡職盡責地架起了重傷的帝云鴻,一行人如來時候的那樣悄無聲息,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遠在小山村的墨卿染養了不少時日的傷,好不容易能下床活動了,計劃好的宅子還沒來得及安置,那一萬巖牙也還沒來得及花掉,卻迎來了意料之外的人。 看著張家破舊的小廳堂里擠滿了陌生人,墨卿染被迫站在廳堂中間,接受著來自各方面的打量的視線,不僅覺得莫名其妙,還覺得有一絲仿佛脫光了被人觀賞的不適之感。 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心里又仔細整理了一下那個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說的話。 步家? 失蹤的小姐? 摔破了頭? 看著那些人不斷往她身上打量來的眼神,她愈加確定了自己就是他們口中的那件事的女主角。 所以說,她就是那什么步家摔破了頭失蹤的小姐? 即使他們說的是真的,墨卿染也對這些事情毫無印象,張大娘夫婦更是對這些事情一無所知,只知道現在她的“家人”尋上門來了,唯唯諾諾之間,雖然為墨卿染找到了家人感到欣喜,但更多還有些不舍,畢竟是一起生活了好些日子的人,再加上她乖巧溫順,村里的人都很喜歡她。 “張福生,念在你照顧了我的侄女這么久,這些錢就當是給你的報酬了?!敝魑簧系哪腥俗苑Q是墨卿染的大伯步賢,微微抬了抬手,就有人抬著一口箱子走了進來,打開一看,里面正是滿滿當當地存放著一箱子的巖牙! 張福生從來沒有見到過這么多的巖牙,這一下就被嚇到了,連連后退了兩步,愣愣地看著這箱子巖牙就張大了嘴。 墨卿染也咽了咽口水,心里有些震驚,心想這人出手可真大方! 短短的一個月里遇到了兩個土豪,而且還是在這種小山村里,她覺得自己的運氣真是好到爆炸。 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土豪都是為了給她送錢。 在她心里已經把張大娘當作她的家人,所以這錢給他們二老便是與給她沒有什么區別。 她眨了眨眼睛,示意張福生把這箱子巖牙收下,環顧了一圈滿屋子的陌生人,盡管還是覺得有些不適,但還是笑了笑道:“既然我的家人已經找到了,我也應該離開了,以后大娘就和大叔離開村子,去鎮子上買個大房子吧,叫真兒也好好念書,將來才有出息?!?/br> 雖然她心里覺得屋子里的那些人對她來講并沒有什么親切的感覺,但,她想來想去也沒覺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叫他們這么興師動眾,說白了她除了一條命已經什么都沒有了,所以,從道理上來講,她不覺得步家的人有必要騙她。 既然她真的是步家的人,那么跟他們走也無可厚非,至于張大娘一家還得了這么一大筆錢,實在是再好不過了。 在短短的時間里墨卿染就將利弊分析了個通透,便欣然接受了這件事,反過來安慰了張大娘,又在小村子里多留了幾天,便終于跟著步賢上了路。 考慮到墨卿染沒有星力,所以步賢特地帶了馬車來,八個角的琉璃頂,每個角上都掛著精致的流蘇,而上好的金絲檀木制成的四壁,堅硬似鐵,百年不腐! 馬車里地方很寬敞,一張矮塌前擺著小幾,上面放著糕點,香爐里面熏著能安神的香,防止墨卿染因為路途長遠而感到勞累疲乏。 墨卿染的適應能力很強,很快就該吃吃該睡睡,愈發地閑適起來。 馬車的速度不快,在山里彎彎扭扭的小路就走了整整一天,然后又在小鎮上耽擱了一天,三天后才真正走上了官道,道路變得平穩了很多。 到了第四天的時候,消失了幾天的步賢終于出現了。 墨卿染歪在榻上看著突然出現在他馬車里的步賢,分明也瞧見了他有些疲憊的神情,心下奇怪,坐起了身來,問道:“大伯?” 步賢坐在了她的對面,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沒有說話,似乎在仔細打量著什么,又好像透過她在看一個另外的人。就在墨卿染感到詭異的時候,終于開了口道:“你要記住,你是步家的大小姐,步生蓮?!?/br>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配上他那副認真嚴肅的表情,叫她有點不知所措。 事實上,這幾天,她已經聽下人無數次地跟她說“她”從前的事跡,也無數次地聽說了“步生蓮”的這個名字。 雖說她失憶了告訴她這些東西沒有錯,但這么頻繁地和她說這些,就好像要把這些生生地灌進她的腦子里一樣,不管是誰,都會覺得有些奇怪。 但她卻想不出他們要這么做的理由。 想不通的事情她從來不愿意多想,索性就拋到了一旁,安安心心地在馬車里待著,除了每天會有人給她重復那些事情,日子還是過得相當不錯的。 約莫七八天的時間,馬車終于停了下來,墨卿染被婢女扶著從車上下來,連續坐了好幾天的馬車,坐得她有些腿軟,這好不容易有機會下車,忍不住就伸了個懶腰,踢了踢腿,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清甜的空氣,帶了一點梔子花的味道。 她這才打量四周,發現自己是到了一處山莊,馬車直接駛進山莊,正是停在了前廳的門口。 “這是什么地方?”墨卿染問迎面走過來的步賢。 “給你看臉的地方?!辈劫t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冷淡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面對自己的親侄女。 “我的臉?”墨卿染微愣,拿手摸了摸臉才想起來當初被張大娘救起來的時候臉就破了,后來沒有管它,就讓它自己好了,可一道疤痕就這么留了下來。 原來步賢帶她過來,是要把她臉上的疤痕去掉。 無奈地聳了聳肩,她基本上能明白步賢的意思,堂堂步家的大小姐,怎么能被毀容了?這說出去,無論是對墨卿染本人還是步家,都未必是個太好的消息。 既然明白了來這里的目的,她反倒是淡定了,跟著步賢站在一旁靜靜地等候著。 不多時,一名身著白色長袍的女子走了出來,和步賢交談了幾句,隨后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臉,吩咐道:“跟我進來吧?!?/br> 墨卿染聞言跟著走了進去,寬敞的房間,中央之后一張床,全白色的床單和被褥,好似有幾分靈堂的味道。床頭放著一排柜子,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著瓷瓶,還有幾套銀針擺在那里。 她忽然覺得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