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初漏端倪
安凝羽隨即轉身,腳下不做停留的朝外走去:“姑姑那里,我自然會請示下,這幾日你若得了空,便留下來照顧她吧?!?/br> 萱兒一手扶著腰眼,一手扶著桌沿,屈膝福身應了聲“是”。 辰時將到未到,瑾萱準時坐在西屋,聽著安凝羽的請示,一臉的神色復雜。 凝霜的資質,本就與安凝羽差出一大截。若是病下的是安凝羽,莫說幾天了,即便是請上十數天的假,功課也不會比凝霜差。 老話說的好:笨鳥先飛! 這笨鳥要是請幾天假下來,少不得要拖延整體的教習進度。 不得已,瑾萱親自跑了一趟西屋,推門而入時。 正好看見那個叫連翹的丫鬟,一臉愁容的坐在床邊,聽見開門聲立刻站了起來:“見過姑姑?!?/br> 瑾萱頷首,應了一聲。走到床邊瞧了一眼凝霜的臉色,頓時嘆了口氣:“不過是吃了相克的東西,人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暗自思忖道:看來,薛小姐的身子的確比傳說中,看著還要弱一些。 這兩日的下來,瑾萱擱一旁瞧著,看起來氣色尚可,也沒有病怏怏的模樣,怎么就一夜之間形容枯槁,像一朵即將枯敗的鮮花。 聞聲,連翹抬起頭,朝一旁的安凝羽望了一眼,不知該不該回話。 安凝羽也順勢轉臉,望向連翹:“可有請過府里的大夫?” 病成這樣,照理是該請了大夫來看,只是回來的時候,萱兒特意囑咐了,不可以叫外人知曉。 連翹雖然不甚明白,卻不敢擅自做主,唯恐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煩。 眼下安凝羽這么一問,她便有些手足無措,面上閃過一絲驚慌:“奴婢……奴婢回來時,大夫說過漸漸就會好起來,就……沒再去請?!?/br> 安凝羽愣了一愣,繼而道:“大夫可有開藥?” “這……回來時已服過藥,就沒敢再去請府里的大夫?!边B翹垂下眼,不敢去看安凝羽的眼睛,兩只交疊在腰間的手,有些不安的緊緊攥在一處,微微有些發抖。 安凝羽面色一冷,擰著眉頭暗自思索著什么,再望著連翹的眼神便有些犀利。 連翹一番話,原本并沒有什么問題??蓡栴}出就出在,連翹先前說過,她是半夜在府里碰見凝霜的! 暫且先不說,一個丫鬟深更半夜的,不在下人房睡覺,在府中院里晃悠什么,單說當時她背著凝霜去診治。 當時,安凝羽聽了連翹的話,下意識以為:連翹是深夜背著凝霜,去府里大夫住處瞧的病。 但聽連翹方才的話語,似乎半夜為凝霜診治的,是另外一個人! 并且,回來以后,連翹并沒有去請府里大夫的想法,她似乎很相信,為凝霜診治的那個人? 按理說,請了一位大夫,的確不該再去立刻換一位大夫來看,病者忌諱中途換醫。畢竟每個醫者的用藥習慣和經驗,多多少少有些區別。 但是深更半夜的,連翹沒背著凝霜去找府里的大夫,又到哪里找來的人? 安凝羽越想,越覺得眼前這個連翹形跡可疑,再加上眼下連翹的驚慌失措,無形中有些不打自招的意味。 連翹只覺得,安凝羽那一雙眼犀利的如同一把尖刀。此時正閃著寒光,朝她迎面而來,幾乎逼得她站不住腳跟,只得將頭低了再低,不敢再抬起頭來。 安凝羽張了張口,正準備深究。 瑾萱起身,為凝霜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將被角掖了掖:“既然如此,你便仔細照應著,晚些時候再去請了大夫來看看?!?/br> 聞言,安凝羽嘴邊的話饒了一個圈,便生生咽了下去,腳下退了一步,給瑾萱讓出了一條道。 連翹慌忙福身,垂著頭頂應了聲“是”,再送著兩人出了屋子。 關上門的那一瞬間,連翹腳下一軟倚在門后,抬起袖口拭了拭額前冷汗。 跌跌撞撞回到桌邊,拎起茶壺的手哆哆嗦嗦,倒出的水竟有一半灑了出去。 不知是天氣冷,亦或是房中冷? 連翹兩只手捧著茶杯,借由杯身透過的暖意,驅一驅雙手中冰冷的寒意。 待她一杯暖茶下肚,整個人才恢復了些氣力,緩緩坐在桌邊穩下心神。 時間過得很快,午時飯點已到,連翹趕回后廚同碧珠拎了食盒,來為瑾萱和安凝羽送飯。 瑾萱端起碗筷,隨口問道:“薛小姐如何了?可是清醒過來了么?” 連翹此時,正神情恍惚的立在墻邊,忽然聽見瑾萱這一番話,頓時清醒了些?!把π〗闵形辞逍?,臉色瞧著確實好了很多,興許很快就能醒來?!?/br> 瑾萱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食不言寢不語,是上到皇家貴族,下到名門閨秀,人人遵循的一道規矩。 是以,安凝羽雖然抬起眼,朝連翹臉上投去一瞥疑惑的目光,卻沒張口說一個字。 用完了膳,連翹收拾好食盒,碧珠伸手一把奪了過來,手腳麻利的套在自己胳膊上,低聲說了句:“你去照顧薛小姐吧,我替你送回去便是?!?/br> “碧珠,你已替我做了半日的活,剩下的總不好再由你頂了?!边B翹伸手朝碧珠臂彎探去,欲要奪回自己那個食盒。 碧珠伸手擋了一擋,攔下連翹那雙手,柔聲寬慰道:“這點小事而已。 年初,我躺在床上病了半個月,還不是你替我做的活,不然我又如何拿的到當月的月錢? 事后我要與你分一半,你卻說什么都不肯,眼下倒與我算得這樣清?!?/br> 安府從不克扣下人丫鬟月錢,但架不住各處的管事,難免有些手腳伸的長的,她們后廚的管事桂枝便是個例子。 后廚做活不易,今日失手打碎一個盤子,就得賠雙份。明日告一日假,就得扣兩日的銀子。 年初,碧珠病的重些,起初扛著病體斷斷續續做著。 忽然有一日病得起不來身,想與桂枝連著告上三日假。 誰知,桂枝一臉諷刺的倚在門口,嘴里悠哉悠哉的磕著瓜子,冷眼瞧著炕上,幾乎咳的喘不過氣的碧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