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他話還未說完便被李百戶冷冷的打住,“本百戶的小舅子倒是缺個媳婦....” 他話音一落,王三的眼睛都亮了,期待的看著自家姐夫給自己做主娶了這小姑娘,這小姑娘細皮嫩rou,一看就讓人舒坦的緊,若是壓在下面讓他憐愛,定能讓他大展雄風。 可陳語菁卻覺得很不好,驚嚇的飛快搖頭,然后拉著陳二爺道:“爹,咱們走吧,我可不要嫁給這么個無賴?!?/br> 陳二爺知道今天不成了,便點頭要走,而王三則氣的直瞪眼,好在他也不在乎,很快便放到一邊了。 陳二爺父女倆急慌慌的走了,看熱鬧的人也紛紛散去。陳又文見沒有熱鬧可看便準備去縣里再賭一把。 這時王三吊兒郎當的過來,笑道:“陳老弟,你先回家去吧,我打算晚上再去試試手氣?!卑兹誮iejie剛給的銀子正好去消遣消遣。 陳又文現在連王三這樣的人都嫉妒,聞言卻笑嘻嘻道:“我剛得了銀子,一會兒我也去,咱們一起?!?/br> 王三稍微一思索便答應下來,又道:“還得等一會,有個朋友待會一起去?!?/br> 兩人說話間沈思阮收拾好過來了,王三替兩人介紹一番,聽陳又文道兩人是鄰居,便笑道:“既然都認識這更好,咱們一起玩的也盡興,今晚非得多贏一些,好去花樓找姑娘舒坦舒坦?!?/br> 他這一說露出猥瑣的表情來,陳又文也不自覺的想到柔媚多情的花魁,心里都癢了,面上便露出更猥瑣的表情出來。 沈思阮心里鄙夷,卻面上不顯,跟在兩人身后一直去了賭坊。 賭坊,嘿。 上輩子做小混混的時候可沒少和賭場打交道,那時候他們兼職給賭場做保鏢,里面有什么門道清楚的很,況且那時他還與賭場的人切磋過,自己的技術雖然算不上頂尖,可在這古代落后的地方贏這些土鱉應該還是可以的吧? 到了縣城,三人直奔賭坊而去。 王三和這里的人很熟,很快便和其他人玩在了一處,陳又文和沈思阮一起,跟著一些開大小的慢慢的消磨著時間。 中間沈思阮贏多輸少,而陳又文卻節節輸了,最后輸完銀子后都急眼了,想再跟沈思阮借一些,沈思阮卻道:“玩樂而已,不能深入?!?/br> 陳又文見他贏了銀子又說這話頓時不高興了,氣哼哼道:“沈大哥這是贏了,若是輸了定不這么想了?!痹掚m這么說卻沒有獨自離開,直到沈思阮玩的盡興了這才和王三說了一聲一起往家走去。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了,江妙伽正洗碗便見陳又文匆匆進來。 昨日江妙伽將陳又文的臉撓破了到現在也沒好,陳又文心里憤恨江妙伽,一直不肯與她說話,這會似乎很急迫,徑直進了堂屋。 “娘,今日我看了一出好戲,可得告訴您聽聽?!标愑治膶⒍遒u女求榮的事告訴了江氏和陳又文。 過年的時候江氏被姚氏母女幾個惡心了一次,心里對二房早就厭惡,此刻聽到二房居然拿閨女換前程,當即冷笑:“哼,也就那不要臉的兩口子能干出這種事了,好人家哪有這般作風的。小門小戶出來的就是眼皮淺?!?/br> 姚氏娘家是落魄的小戶人家,江氏自來瞧不起姚氏。 陳宇卻冷靜許多,知道兒子今日去了百戶家里,便問:“李百戶怎么說?你的差事可有著落?” 聽到這話,陳又文頓時住了嘴,吶吶道:“今日李百戶忙碌,只匆匆見了一面,并沒有說其他的.....” “這、這不是將銀子打水漂了嗎?”江氏一聽差事還沒著落,頓時心疼的掉眼淚,“咱家就這么點銀子了,這以后可怎么過呀?!?/br> 陳又文最不愛聽這個,還是陳家大少爺的時候就沒為銀子發愁過,即便是現在落魄了也不愿聽母親將這百十兩銀子看的這么重,他煩躁的站起來,“娘,再給我一些....” “還要?”江氏大叫起來,“浪費了這么多銀子都沒謀到差事,還是別浪費銀子了,你們爺倆也不是沒本事,憑著本事往上爬就是了?!?/br> 陳宇聽著直皺眉,可又不知如何反駁。 可陳又文一聽他娘不愿意再給銀子,頓時心里來了氣,站起來哼了一聲摔門出去了。 江妙伽洗了碗聽到屋內江氏的嗚嗚哭聲還有陳宇唉聲嘆氣聲,只輕聲笑了笑就回屋睡覺去了。江氏看似潑辣,實則是個沒主意的女人,而陳宇看上去精明老實,其實最是自私,只是腦子瓜子也就那樣,實在沒有什么本事,當初能升職,若非自己親爹江長封在中間周旋,陳宇也就趴在六品官上坐到老。 到了第二日是趕集的日子,江氏帶著陳嫣紅去趕集買些用品,江妙伽在家做繡品。 中午時候,陳又文左顧右盼后進了堂屋,江妙伽聽見動靜翻個身只當沒聽見。 那日江氏放銀子的時候他是看到了的,陳又文很輕松的便找到了江氏藏銀子的地方,打開一看還有四十兩,陳又文心里一喜,將銀子往懷里一揣,便出了門直奔縣城賭坊。 江氏趕集回來,照例將剩余的銀子藏起來,誰知打開布包一看,里面一兩銀子也沒了。江氏嚇得臉色發白,驚叫一聲反應過來,嚎啕大哭,“我的銀子啊,我的銀子啊?!?/br> 江妙伽在外面聽著,只笑了笑沒當回事,銀子都被陳又文偷走了,當然沒有了。 陳嫣紅聽見母親的哭聲趕緊過去詢問,一問才知家里的銀子都沒了。 陳嫣紅第一反應是,“娘,會不會是江妙伽那個小賤.人偷去了?” 正哭著的江氏一愣,突然咬牙切齒道:“這個賤人,居然敢偷我的銀子,看我不打斷她的腿?!闭f著便爬起來氣勢洶洶的往外走,作勢要將江妙伽打一頓。 甚至在路過門口看見掃帚的時候一把抄起來,走到江妙伽身旁便往她身上抽打,“好你個江妙伽,吃我的喝我的,現在居然還敢偷老娘的銀子,看我不打死你?!?/br> 江妙伽冷不防被打,這一掃帚便落在身上,饒是穿著棉衣,后背仍然傳來火辣辣的疼痛,而江氏尤不解恨,將掃帚一下下的又落了下來,江妙伽匆忙放下手中東西躲避,可陳嫣紅這時也加入進來,只抓著江妙伽讓她不得動彈,而江氏則一下下的抽打她。 渾身的疼痛讓江妙伽的心腸更冷了下來,上輩子所受的罪和這輩子受的侮辱,他日她一定要報回來。 疼痛的時間長了,便沒了感覺,只覺嘴里腥甜難忍。江妙伽撐著一口氣,只冷冷的盯著這母女倆,在緩過勁的時候朝江氏和陳嫣紅身上招呼。 三人扭打在一處動靜也不小,不多時便圍了一些看熱鬧的婦人。沈大娘在家聽見動靜趕忙出來,便看到江氏母女在毆打江妙伽。 想到兒子的心事,沈大娘趕緊跑過來拉架,“這打什么人啊?!?/br> 沈大娘力氣大,而江氏和陳嫣紅也已經力竭,被沈大娘一拉便給拉開了。 沈大娘趕緊去查看江妙伽,卻見江妙伽臉色蒼白,嘴角掛著血跡,整個人昏昏沉沉的,一看便很不好了。 江氏氣喘吁吁也顧不得體面直接坐到地上,想到她的銀子,便又開始嚎啕大哭,“我的銀子啊,你個白眼狼啊,居然敢偷我的銀子,你還我銀子啊?!?/br> 沈大娘一聽直皺眉,你丟了銀子打個姑娘干什么?莫不是懷疑江妙伽偷了她的銀子? 這樣的想法沈大娘可不信,先不說江妙伽性情如何,就說她吃住都在陳家,她偷了銀子能拿到哪里去?只一搜不就能搜到嗎。 可江氏現在已經沒了思考的能力,又伸手去抓江妙伽,嘴里罵罵咧咧的,“你個父母不要的小蹄子,吃我的喝我的,居然敢偷我的銀子,我今日非打死你不可?!?/br> 圍觀的人一聽便明白了,對江妙伽紛紛指點。 江妙伽昏昏沉沉的,抬頭慘淡一笑,“姑母說我偷了銀子可有證據?” 江氏一噎,頓時罵道:“今日只你和你表哥在家,不是你難不成是我兒子偷得?” 眾人一聽,好嗎,自己兒子沒有嫌疑,那就一定是侄女的錯了。 江妙伽一笑:“我偷你銀子干嘛?你可以搜啊。呵呵,當初我哥哥給我的銀子不也被你搜去的嗎,現在你也搜啊。我江妙伽再賤也不會偷別人的銀子!你自己兒子是什么東西你自己不明白,不明白去問問啊,你看看啊,看看你兒子究竟是什么東西!” “你個潑婦,你敢罵我兒子,我打死你?!苯线€想起來抽打,卻被沈大娘攔住。 沈大娘道:“你說她偷了你的銀子,她可知你銀子放在何處?” 江氏一怔,是啊,每次自己藏銀子可都是將江妙伽攆出去才藏的,江妙伽不可能知道她的銀子藏在何處啊。 難道? 江氏一驚,想起自己兒子三番四次的找她要銀子,而自己沒給,況且兒子知道她銀子放在何處啊。 “我的天啊。我的銀子啊?!苯现豢拮约旱你y子,卻絲毫不再外人面前露出半點兒子的事,只將黑鍋往江妙伽頭上扣。 “偷沒偷的你搜一下就是了?!币粋€婦人隔空喊道,“這姑娘平日那么能干,性子又好,怎么都不像偷東西的人啊,可別冤枉好人啊?!?/br> 江妙伽自從來到這里,每日早起提水做飯洗衣,與這些婦人也有交談,這些婦人對她印象不錯,現在江妙伽被自己親姑母冤枉偷了銀子,說實話這些婦人是不信的。 相反,這些人平日都熟悉,可陳家這位江氏和陳嫣紅她們卻并不多見,而且見了人也不說話,生分的很。 “我的銀子啊?!苯线€在哭嚎,她就是拖延,想讓這些人趕緊離開,才好去搜江妙伽的東西。否則一旦搜不出來,那不就將嫌疑落到兒子頭上了嗎? 那門口的婦人又道:“該不會是你兒子偷了銀子,栽贓到侄女身上吧?你也太缺德了?!?/br>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倒讓受害人江氏下不來臺了。 陳嫣紅站在一旁急的滿臉通紅,自己這么潑辣的一面居然讓沈大娘看到了,沈大娘會不會和沈大哥說起自己的潑辣呢?見沈大娘讓娘去搜江妙伽的東西,當下為了討好沈大娘道:“娘,沈大娘說的對,咱們就搜江妙伽的身,搜她的東西,若是她偷了定然能找到的?!?/br> 江氏一噎,眨了眨眼,覺得自己被閨女背叛了??涩F在這種情況,她又不能反駁,她若是不去搜,就顯得她心虛了。江氏瞪了陳嫣紅一眼,站起來便拉扯著江妙伽要搜身。 沈大娘抱著江妙伽攔住,“他嬸子,這孩子都這樣了,是不是先請個大夫給看一下?” 江氏卻瘋了般沖過來就翻江妙伽的身上,沈大娘氣急,將她拂開,然后對門口道:“誰去給請個大夫?” 說來也巧,沈思阮今日出門辦事,一上午便覺得心神不寧,生怕江妙伽出什么事便匆匆趕了回來,誰知一回來便看到陳家小院門口圍了許多的人,分開眾人一看,他娘正抱著臉色蒼白的江妙伽坐在地上,而江氏正瘋了般的在江妙伽身上搜著什么。 沈思阮覺得心疼的厲害,他大步進了院子,一把扯開又撲過來的江氏,怒道:“嬸子,你這是干什么?” 江氏被拽了一個趔趄,呆住了,“我的銀子.....” 陳嫣紅本來想上前幫母親的忙,誰知沈思阮來了,陳嫣紅臉一紅,不欲讓心上人看到自己潑辣的一面,便紅著臉上前去扶江氏,“娘,先給表姐看看傷吧?” “我的銀子....”江氏喃喃的,突然抬頭惡狠狠的看著沈思阮,“你們這么關心她干什么?死了更好!” 陳嫣紅覺得丟臉,飛快的對沈思阮道:“沈大哥,麻煩你去幫表姐請個大夫吧?” 沈思阮看了他娘一眼,沉聲道:“娘,都說遠親不如近鄰,您幫著照看一下吧,我去請大夫?!?/br> 沈大娘看著正氣凜然的兒子,突然覺得自己的兒子挺不是東西的,明明心里打著搶媳婦的主意,卻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正經樣子。 可做母親的總不好拆兒子的臺啊,只能點點頭。 沈思阮站起來大步往外走去,到了相熟的大夫那里掏了二兩銀子給大夫,路上囑咐道:“劉大夫,麻煩去看診的時候將情況說的嚴重一些,就說被打的傷勢過重,恐命不久矣....” 劉大夫是個六十多歲的老頭,胡子花白,其子是沈思阮收底下的軍戶,平日沒少幫忙,見沈思阮給他銀子連忙推拒,“都是小事,不必如此客氣?!?/br> 劉大夫知道這里面有緣由,卻也不多問,匆匆帶上藥箱和跌打損傷的藥材去了陳家小院。 待看到受傷的是個小姑娘,劉大夫心里暗自吃驚一會兒,心想這家真夠狠心的,這么柔弱的小姑娘都打。 只還未看完傷,就見一婦人橫眉冷眼的進來,哼道:“哼,這死丫頭命硬著呢,死不了的。白浪費銀子?!?/br> 劉大夫心里嘆息一聲,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想起沈思阮的囑咐,便在把完脈的時候搖頭道:“傷勢過重,恐怕.....” 他未繼續說下去,江氏卻聽懂了,“是說....” 劉大夫點頭,“嗯?!?/br> 江氏臉都下白了,她只是想找回自己的銀子,只想打她一頓出氣,沒想打死她呀。而且剛才她翻找了家里的里里外外,就是江妙伽身上也翻找了一遍,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沒有銀子的下落。 她心里其實已經肯定了銀子是被兒子拿走了,只是她不敢相信一向聽話的兒子會偷自家的銀子,這才大肆的翻找,甚至希望能從江妙伽這里找出來,好讓兒子擺脫嫌疑。 可是現在人卻被自己打成這樣了,這可是兒子的未婚妻呀,只等著天暖和了就擺酒席呢。 江氏嚇得魂不附體,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哭了起來。 哭她的銀子,哭就要失去的兒媳婦。 劉大夫張了張嘴,覺得騙人有些不好,可看小姑娘蒼白的臉又將話收了回去。 罷了,等過幾天人好了也就行了。 劉大夫搖頭嘆息著走了,江氏和陳嫣紅都傻了眼了。 此時沈大娘和沈思阮已經回去了,陳家小院里顯得更加的悲涼。 沈思阮從陳家出來,面色陰沉的嚇人。沈大娘怕他干傻事,急忙拉著他回家去,關了門,沈大娘擔憂道:“你可別做傻事啊?!眱合眿D雖然重要,可都重要不過兒子不是。 “等明天,娘您就有兒媳婦了?!鄙蛩既钭旖菕熘朴兴茻o的笑意,可沈大娘看著卻覺得心驚,總覺得有什么事要發生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