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想到上輩子的凄慘,想到現在日子的艱辛,江妙伽再聽到這樣的話心里不由得一暖,差點就落下淚來。 沈思阮臉皮厚歸厚,可對女人表白卻是頭一遭,見江妙伽愣愣的低頭不語,心里也不由急了,見四周沒人,沈思阮豁出去臉皮,道:“實在過不下去就嫁給我,我會一輩子對你好。只對你一人好?!?/br> ☆、第十七章 江妙伽驚呆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是被沈思阮這不要臉的表白給嚇住了,長這么大,而且活了兩輩子,也沒人這么大膽的表白過呀。想當年在上京陳又文思慕自己的時候,也不過是寫幾句酸不拉幾的詩句偷偷的遞給自己,這當面說出來的這還是頭一遭。 而沈思阮說出這話看著江妙伽的表情時卻有些后悔了,他自己內心是個新時代的人,追女人自然大膽又熱烈,喜歡就要說出來,可剛剛他情急之下居然忘記了江妙伽是個地地道道的古代人,而且是從禮法森嚴的上京過來的大家閨秀。 他這么直白的表白,該會嚇到她吧? 似乎第一天見面起她就對他印象不大好,現在會不會更加認為自己是個不正經的流氓了? 她再落魄,以前也好歹是個名門閨秀,自己只是個軍戶,她能看上自己嗎? 沈思阮很沒有信心。 沈思阮懊惱的撓撓后腦勺,怪異的帽子吧嗒掉在地上,沈思阮彎腰撿起來,急切的對江妙伽道:“我、我說的是真的,妙伽,我喜歡你,我想娶你做我的婆娘,我想給你做靠山。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的?!?/br> 上輩子活了二十多歲,只是個遭人白眼的混混,別說媳婦了,就是女朋友也沒有一個。這輩子好不容易從良了,還看上這么個美人,他真的不想放棄。 江妙伽面色糾結的看著眼前的男子,從男子的眼中她看到了真誠,不再是之前看向自己時的色瞇瞇,也不是沒個正行的調侃。 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可上輩子,她明明沒和這人說過幾句話呀,而且她記得這人上輩子是再正經不過的人了,這輩子怎么差異那么大? 江妙伽內心混亂,不知該如何回答,而沈思阮則急切的看著她,迫切希望得到江妙伽的回答。 江妙伽剛想開口,互聽遠處傳來腳步聲,江妙伽心上一頓,不想拒絕也不想回答,慌忙的提起水桶扭頭匆匆的走了,腳步慌亂。 其實她的心也亂了。 沈思阮失落的站在原地看著嬌小的身影提著水桶離去,心情復雜。 她沒有拒絕他呢,當然也沒有答應。 況且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還有陳家呢,江妙伽和陳又文現在還是未婚夫妻呢。 一連幾天,江妙伽都心神不定,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陳氏父子每日勞累心疼的江氏心情也不好,正巧江妙伽撞在槍口上,被江氏正好得了借口,三番兩次的破口大罵。江妙伽心里有事,倒是對江氏的態度沒多大關注。 而沈思阮則好幾天沒見著心上人了。自從那日他跟江妙伽表白了之后,便再也沒見過江妙伽了。倒是在自己院子里多次聽到江氏辱罵江妙伽,心疼之余,心里的愧疚就越發的少了。 早上他早早起床在井邊等候,希望能看到心上人,只是一直到太陽升起卻從沒見到人,下午再去門口轉悠希望偶遇時更是沒見到人。 沈思阮知道,江妙伽是在躲著他了,心里很難受,也很失落。 在這種煎熬中終于到了年底,軍戶們也得了幾日假期,除了輪班巡邏的,其他人都可以準備過年了。 衛所每年過年都會將衛所喂養的豬羊等物宰了分給軍戶,今年也不例外,只是陳家剛才不到一個月,分到的豬rou是少之又少,大概只有二斤左右而羊rou則只有半斤左右。 江氏擰眉拎著手里肥瘦相間的豬rou,嫌棄的嚷嚷:“就這么點可怎么過年啊?!?/br> 江妙伽瞄了一眼,卻覺得這已經很不錯了,這邊城不管農戶還是軍戶,無不喜歡肥肥的豬rou,可以煉油,用來炒菜吃,只是肥rou有限,不可能全都給肥rou,像陳家這樣肥瘦相間的,是最常見的了。 可江氏卻不滿意,罵罵咧咧的將戶所的人罵了一個遍。隔壁正在收拾豬頭的沈思阮覺得自己三觀得到重新刷新,這曾經的豪門貴婦撒起潑來也是個要命的主啊。 晚上陳宇和陳又文回來時卻滿臉的喜色,似乎得了什么好處一般。 江氏見了也高興,忙問有什么值得高興的。 就聽陳又文喜滋滋道:“娘,這兩日我認識了一位貴人,說不得這貴人能幫咱再李百戶那里得個好差使呢?!?/br> “當真?什么貴人?”江氏心上一喜,眼睛都亮了。 陳又文很得意,吃了口飯才慢慢悠悠道:“李百戶的小舅子?!?/br> “啊,我還當你認識衛所的大人物了呢?!苯嫌行┦?。 誰知陳又文又道:“哼,別看了這王三,李百戶別看這威風,其實是個懼內的,而李夫人只有姐弟兩人,自來疼愛這個弟弟,王三要什么李夫人都給,若是王三能將他姐說通了,還怕沒有好差事干嗎?” 枕邊風威力多大,江氏自然清楚,想了想遲疑的問道:“你打算從王三入手?”又轉頭看向陳宇,“你覺得呢?” 陳宇想了想,點頭道:“只能這樣了。正好有了假期,又文就和那王三多周旋周旋?!?/br> 臨了,江氏取了二十兩銀子給了陳又文,讓他好好賄賂賄賂王三,讓王三使使力氣將陳又文安排個好差事。 陳又文信心滿滿,得了二十兩銀子開開心心睡覺去了。 江妙伽洗好碗筷,看著這興奮的一家人卻暗自冷笑了一聲。 陳家的敗家子終于行動了,太好了! 可是敗家之后呢,她記得明年四月就是她和陳又文的婚期了,陳又文短短三個月就花光了家里的積蓄,江氏怕她跑了,急忙將他倆的婚事定了下來,讓他們匆匆忙忙的成了親。 再然后就是痛不欲生的婚后生活了。 這些江妙伽死了一回還是忘不了。 這一世,她想要逃離,想要掙脫牢籠,奈何老天爺沒給她多少優待,自己現在仍然困在這方寸之地。 晚上躺在新盤的炕上,心里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該如何逃離,怎么逃離。 想到那日清晨大膽表白的男子,江妙伽心臟跳動幾下,很不安穩。 或許,那人真的能庇佑自己? 那人長的英俊,難得的是肯護佑自己,那看向自己的目光,帶著傾慕,帶著喜愛,她自然分辨的了。 那人和陳又文是如此的不同,或許嫁給他,遠比嫁給他人要好的多。 江妙伽的心亂了,亂的一塌糊涂,在迷迷糊糊中,她睡了去,然后似乎在夢里看見了那個一臉不正經卻又大膽和自己表白的男子。 一夜混亂,第二日清晨卻依然醒的很早,看了看外面的時辰,江妙伽沒和前幾天一樣早早的去提了水,又等了一會兒這才起來穿衣出去,提了水桶往井邊走去。 井邊靜悄悄的,這個時辰即便是早起的婦人也沒有過來,遠遠的江妙伽便看到一人影徘徊在井邊,她的心一暖,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 本已經做好失望準備的沈思阮驀然看見江妙伽的身影出現在清晨的薄霧當中,臉上頓時露出燦爛的笑容。 沒什么比這更讓人心動的了,待看清江妙伽的臉,沈思阮更加堅定了自己搶媳婦的心思。 陳又文不能給她幸福,他能給,他也愿意給,他愿意將這世上最美好的東西都獻給她。 美人,快點跟我走吧! ☆、第十八章 隔得遠遠地,江妙伽也看到了沈思阮,沈思阮頭上依然戴著那頂江妙伽看來很奇怪,沈思阮卻覺得暖和極了的帽子,若不是倆人現在不清不楚,他真想也做一個在八十年代都戴的帽子送給她。 多暖和呀。 可此時江妙伽卻又糾結了。 來之前她想了一夜,若是這人能護住她,助她脫離陳家,嫁給他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對方現在只是個總旗,能護住她嗎? 可看著對方一臉的燦爛,后槽牙都要露出來了,看著這樣的男子,她的心竟然軟了一瞬。 “妙伽,你、你來了?!鄙蛩既詈芨吲d,看著江妙伽好似看到了最美好的事物,雙手都不知往哪放了。見她手里提著水桶,忙接過來,“我幫你打水?!?/br> 江妙伽愣愣的看著男子慌張的提水,提了幾次才將水桶打滿水,又似乎想起江妙伽提不動,又倒了些,然后將水桶放在地上,吶吶道:“你、你,我,我那天那天不是有意嚇你的.....” 江妙伽沉默的看著男子,突然瞪大眼睛問道:“你不愿意娶我了?” 沈思阮一下子愣住了,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 只一瞬他就反應過來了,驚喜若狂的點頭,“愿意,自然愿意,只要你愿意嫁給我,做什么我都愿意?!?/br> 江妙伽抿了抿唇,決定賭一把,反正沒有比眼前的境地更糟糕的了,也許這個男子真的能帶給她幸福也說不定。想了想江妙伽鄭重的說:“只一點我告訴你,我從小被繼母磋磨長大,又遇上如此狼心狗肺的姑母家,今后我不想再委曲求全的過日子,今日他們與我的一切恥辱,他日,我全部都要奉還?!?/br> 她頓了頓,眼睛認真的看著眼前的男子,但凡這男子眼中有一絲的不屑或者覺得她殘忍,她都不會嫁給他。 上輩子,她對他知之甚少,只聽沈大娘夸贊自己的兒子,可她卻怕和男子相見,怕壞了名聲,居然對這樣的男子都不認識。 這輩子,許是命運的安排,或是老天爺對她的補償,讓她遇見他?;蛟S他并沒有什么過人之處,可她知道有沈大娘那樣的母親,他也不會差。 沈思阮聽著江妙伽說了這話,只覺得心疼。自頭一回見著江妙伽,便知她是心地善良,柔弱又堅強的女子,而且他知道她是來自繁華的上京,是曾經的大家閨秀,這樣的女子本該被嬌養在家中的,卻不知她從小受了那么些苦。 陳家是什么樣的人家,這些天他看的清楚,若不是怕壞了她的名聲,他恨不能將自己的心都掏出來給他。 現代社會的時候,他父母離異,他跟著父親,父親再娶,又有了小兒子,對他不聞不問,繼母說不上惡毒,可也算不上親切。 只沒想到兩人竟然有如此相近的經歷。 江妙伽一瞬不瞬的盯著沈思阮,直到看到他眼中的心疼,心驀然一松,緊接著便是欣喜。 沈思阮聽著四周此起彼伏的雞鳴,想著其他婦人也該快出來挑水了,便鄭重道:“這些我都明白,今后我定然不會讓你受委屈,你的仇恨,我幫你報。你且等著,我去娶你?!?/br> 遠遠的,江妙伽聽到婦人的談話聲,沈思阮突然握住她的手,使勁點了點頭,然后匆匆的走了。 想要娶江妙伽光她答應了可不行,還有陳家呢。 既然陳家不仁義,他也不必顧忌了。 江妙伽將水提回家,趁著天色還早將院子打掃干凈,又做了早飯,這才松快一會兒。 正在院子里洗碗,便聽堂屋里江氏與陳又文爭吵起來。 “這才幾天,二十兩銀子居然就沒了?”江氏心疼的看著兒子,二十兩呀,現在她可是知道二十兩的重要性了,二十兩能夠一家四口(顯然沒將江妙伽算進去)吃好久了??蓛鹤又唤Y交了百戶的小舅子,這幾天的功夫居然就花去了二十兩銀子。 江氏的心在滴血,又怕自己的阻止阻礙了爺倆的前程,只能在陳又文的不耐煩中又拿了二十兩與他,心疼的囑咐:“可得省著點花,這銀子....” 陳又文這兩日跟著王三在縣城快活的很,在上京城的時候為了家族,每日戰戰兢兢為了前途好好讀書,竟不知這世上還有這么多令人快活的事情。 而王三家中雖然不算富裕,但是jiejie嫁的好,養成了他大手大腳的習慣,現在又有這上京來的傻小子愿意掏錢與他玩樂,自然樂的痛快,拉著陳又文去賭坊去花樓,哪里好玩去哪里。 而玩了一圈陳又文發現,還是去賭坊更讓人自在,而花樓里的姑娘看著嬌美,可自己銀子有限只能找個下等貨色,倒不如去賭坊試試手氣,得了銀子再去花樓找那貌美的花魁。 那花魁貌美無邊,風情萬種,比家里那個雖然美貌但無趣的表妹好多了。 陳又文許是有些賭的天賦,頭兩次去賭坊的時候居然還贏了些銀兩。當然贏的銀子他便和王三去了花樓,果然找那花魁春風一度,早不知家中表妹是自己未婚妻這件事了。 只賭場有贏便有輸,不過幾日江氏給他的二十兩銀子便花完了,可他正與王三打的火熱,還指著王三在百戶面前說句好話,便又回家找江氏要錢。 江氏縱然舍不得,可也耐不住陳又文的游說,只能給了他。陳又文帶著二十兩銀子又找到王三,搓著手道:“三哥,再去玩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