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的確不會這么簡單就讓我們拿到資料?！焙迷趧P文并沒生氣，反而很平靜，甚至隱隱有在意料之中的感覺，“他們應該是看透了整個時尚圈現在最急于得到的就是這些數據，所以才一定要隱藏起來，作為談判的籌碼……”

    時尚圈為什么想要，這其中的道理是不言自明的，樸文惠也完全能意會，她有絲無奈，“太狡猾了！”

    “在商言商，”凱文的語調透著一絲欣賞，“我對這個品牌的印象越來越深了，不管是david還是韻誰想到的主意，他們的內部顯然有個營銷天才?！?/br>
    這個營銷天才是誰，其實也是樸文惠的隱藏任務，但很遺憾的，她一樣沒打探出什么，此時只能保持沉默。但凱文并沒失望的表示，顯然，在他心里早已有過估算，猜到樸文惠不會是那個人的對手。

    “正式和他們接觸吧，代表我發出收購邀請?！?/br>
    他吩咐道，略停頓片刻，又說，“不要通過david，這一次，直接和那個女孩接觸，如果她有興趣的話，安排時間，我會來一次中國，和她們面對面的談?！?/br>
    這是在提防誰，還是……有別的用意？

    揣度著這個命令背后的文章，樸文惠嘴上回答得絲毫不慢，這個任務，她可不能再搞砸了?！懊靼?，我一定繞開david，直接聯系到那個女孩?！?/br>
    ☆、第102章 和我斗？

    “mandy之前和你說過沒，”喬韻說，手指點了下，把一封郵件給傅展轉發了過去，“ga想要收購我們的事——你是不是又瞞著我沒說？”

    “我本來想告訴你的，”傅展承認得也很坦然，“但你當時有些忙，為了不引起誤會——”

    他笑了笑，“再說，當時是發布會前夕，我認為和mandy商討此事的時機還不成熟，我們的重點還是應該專注在發布會上?！?/br>
    發布會前夕，那不就是秦巍來的時候？喬韻回想了下那段時間的日程，臉不由一紅，但仍不甘示弱，“喂，什么意思嘛，好像我完全沒在做事似的，99%的心力不還是專注在發布會上嗎，難道你敢否認？”

    “是是?！备嫡箤λ龔膩矶际菦]二話的，但這種遷就也從來不會讓他失去主動?！安桓曳裾J，您說什么就是什么?！?/br>
    喬韻這幾天腰實在不舒服——可能是上個月太累了，現在直著腰都好像快斷掉似的，本來一進門就歪到沙發上，半躺著興師問罪，但現在支撐著也坐了起來：秦巍私下可沒少給她上眼藥，雖然沒嘮叨，但意思是表現得很明顯?？删拖袷撬蓱劺铙?，也無法阻止她和秦巍搭伙一樣，遠距離戀愛，對彼此信任不夠沒法談，可即使有了信任也不是一切，有戀人了對外還是要把握尺度——這就挺難了，讓她對傅展客客氣氣的，感覺更要被牽著鼻子走，可太跋扈了氣氛總有點曖昧，她心里是沒什么，但外人看了不是個事。

    “那還刺我干嘛？”不敢在私人話題上戀戰，占到上風趕快回歸主題，“ga想收購我不意外——還算他們有眼光，但跳過你找我，你猜是什么意思，柿子撿軟的捏？”

    她的聲音揚起來，對于被當成軟柿子似有點不忿，“太小看人了吧?！?/br>
    “也許只是因為他們太熟悉我，知道我有多么強硬?！备嫡褂瞄_玩笑的語氣說，這其實和他平時充滿配合度的作風一點不搭，但喬韻難得地絲毫沒動反駁的心思：在商場上混久了才知道什么是真的強硬，那種作風冷肅，氣場壓死人的強硬，大概只屬于即將接管家業的富二代，傅展的強硬，是不動聲色、軟中帶硬，有多厲害看【韻】不就知道了？加入也就是四五個月，從沒爭過什么權，可不知不覺間，【韻】這塊還有什么業務是他沒涉及的？要不是她提出了【即看即買】，并且一手規劃了思路，搞不好再過一段時間，都會自動專注設計去，在別的部門上連一點權威都沒有?！安贿^，既然他們找到你，這說明ga是真的很急于在短時間內得到【即看即買】的相關數據——也算是個有誠意的買家，我們是否也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接受ga的收購了？畢竟，如果有想要接受入股的話，在全球范圍內，也很少能找到比他們更好的投資方了?！?/br>
    他的口吻很自然，喬韻聽著也沒覺得刺耳：在全球范圍內，時尚品牌接受奢侈品財團融資或者干脆被全資收購，這都屬于一種榮耀，對于時尚設計師來說甚至也是一種可以炫耀的資本，這主要是由幾方面原因決定的——設計師品牌是以設計師主導，對于更換掌門人的品牌來說，新任總監可能甚至是0持股也能做話事人，所以并不存在話語權旁落的問題，頂多會有業績要求，但在開始幾年也很寬松，甚至比品牌自己要生存發展還更寬松，畢竟時裝業，現金周轉是個大問題，有個東家在，怎么都比自己苦熬著要好。

    第二，都知道時裝品牌的創立是個高風險的行當，如果自立門戶，失敗的話很有可能債臺高筑，而且怎么看自立門戶的失敗率也較大，如果是被收購那又不一樣了，在最初幾年的發展期后，如果品牌一直未能盈利或是頹勢漸顯，主設是很有可能被迫離開自己一手創立的品牌——這確實是很失落沒錯，但話又說回來了，股權是可以一起帶走的呀，如果換了一個設計師，將品牌起死回生了呢？

    如果失敗的話，反而是之前就已出售更合算，如果成功的話，品牌越做越大，融資只是個時機問題，反正也不可能獨享利潤，倒不如選擇奢侈品集團這種能在渠道、人脈等諸多領域提供幫助，可以說是一條龍服務，或者干脆點就是品牌孵化器的專業買家，尤其是ga，因為極力倡導各品牌獨立經營，在這方面名聲頗不錯，從未聽說過有干涉品牌的前科，所以傅展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現在整個世界來說，都很難找到比ga更好的買家了。合作無疑是很理想的選擇——對于已經債臺高筑的【韻】來說，他們現在也的確需要一個金主，本身【即看即買】對現金流就是很沉重的考驗，再者，他們可是剛辦了一場跨時代的直播秀，在2008年冬天，帶寬可還是相當昂貴的商品，更別說這還是一場跨國的直播了。

    目前【韻】的最大債主當然還是cy，但也只是堪堪能撐住而已，以后隨著生產規模的擴大，如果還打算自己開廠的話，網紅經濟如果只維持小本經營，規?？峙率菐Р粍?，喬韻知道的幾家這種游走在山寨和原創之間的自主品牌，最后也還是都選擇了上市融資。

    雖然也喜歡自己話事的感覺，但現在【韻】也有傅展和青哥在，三個人之間都不能說是沒戲在唱，如果讓她在cy和【韻】之間擇選一家公司融資的話，喬韻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韻】，畢竟cy的秘密更多，上市的話會增強不少風險，而且現在她在cy的話事權更穩——到現在她也一直不肯放棄coco妖妖的身份，除了為【韻】鋪路以外，最主要的原因也就是繼續掌握cy的核心生產力，至少，不能被青哥給落下太多。否則青哥自己也可以和豆豆聯系，表面上是cy的老板，又一手掌握了90%以上的生產線關系，她在公司里還有什么用？扒版嗎？現在公司已經有足夠的錢去請到最好的打版師了啊。

    喬韻現在唯一的顧慮其實就是傅展，她拿不準ga直接聯系她，是因為覺得她更好說話，傅展太難纏呢，還是雙方一種無言的默契。

    “說他們是地球上最好的買家，當然也對，不過這圈子就這么大，”她一邊觀察傅展的表情一邊說，“奢侈品集團無非也就是這么幾個，ga、bxrg，文斯沃特……”

    大部分二線以上的品牌都集中在這幾個集團手中，這是真的，傅展盯著她笑，一邊笑一邊說，“沒錯，ga有唐娜凱倫、lv、迪奧。bxrg有香奈兒……”

    他如數家珍，說出來的奢侈品牌的確分別隸屬于幾大公司，也全都是當時兩人剛結識的時候為喬韻帶過畫冊的牌子，“……這些品牌在華，或者說在華北地區的總代理，的確全都屬于我們傅家?！?/br>
    居然就這樣大大方方地揭破了喬韻的小心思：她就怕傅展和這些金主聯盟，進一步把她架空，甚至于整個收購事項并非ga首先動意，而是傅展私下聯系，ga跳過傅展聯系自己，只是惑敵的小把戲。

    現在好了，各家集團他都有人脈，要是擔心這個那就真別賣了，喬韻有點心思被看破的不好意思，因此加倍的蠻橫，“知道你還在這裝模作樣？你這樣讓我怎么信任你啊小傅，小傅！”

    她比傅展小了幾歲，小傅也虧她叫得出來，傅展的笑容絲毫也不因此失色，他看問題的角度永遠很積極，“這樣看，咱們的關系還是在前進啊，挺好，挺好，你總算把心底話說出口了?！?/br>
    ……這種問題解決者的態度也實在讓喬韻無奈了，傅展就像是一團棉花，對別人可能有點軟弱，但克她是剛剛好——也許是因此，他才會端出這樣的態度吧?！澳慵热皇裁炊贾?，就沒想過表現點什么讓我放心嗎？”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話，我怎么做都只能加深你的懷疑吧?！痹捳f到這地步，傅展臉上那討人厭的笑終于不見了，但他的語氣依然心平氣和，“不是嗎？”

    喬韻無語，想想也只能承認傅展說得沒錯，除非傅展把自己的家世說得明明白白，從小到大的經歷交代得清清楚楚，甚至是把自己的把柄主動交上……那她也還是不會信任他，多半也還會疑心他這么做背后也還是藏有目的。

    “和這種多疑的老板合作你不覺得難受嗎？”她也有點抓狂，他要有點脾氣還好，傅展越是這樣沒脾氣她就越不信任他，越覺得危險，不像是青哥，他心里想什么，她看得清清楚楚，傅展的心就像是一口井，水面永遠很平靜，是深是淺不跳進去真不知道?！澳愕降紫胍裁?，有什么是別人給不了你的呢？”

    以前她覺得是自己，能感覺到傅展對她的興趣，但試探了一段時間傅展也沒什么反應，現在是真想不通了，想象力放飛之下越想越陰暗：傅展家能量這么大，是不是想要做大了以后把公司據為己有？當然也許他不會這么不智，畢竟設計師才是品牌的第一生產力，但除此以外他還能從【韻】這得到什么？有什么是他原本的職位不能給的？

    “你不如問有什么是別人能給我的?！备嫡箍扌Σ坏玫卣f?！霸谶@間公司里，我能發揮自己的才華，能力之外的資本等于——”

    在喬韻懷疑的眼神中，他修改了下自己的說辭，“好吧，約等于零，憑我自己的本事創造財富，這份錢我不需要和別人分啊，你覺得這樣一個天才設計師隨便都可以找到嗎？”

    “唔……”沒人喜歡聽好話，而且傅展說得也的確是實話，喬韻有點不好意思，“也不是說就是天才啦……”

    “再說，并不是沒有設計能力就不能感知美的，我也會欣賞藝術品，既然都是做生意，為什么不進一間能創造美的公司？”傅展哭笑不得地望著她，“我很欣賞你的設計，你難道沒感覺嗎？”

    “唔……也不是沒感覺……”喬韻再次被他的邏輯擊倒。

    “所以那還有什么好奇怪的，”傅展說，見喬韻還是若有所思的樣子，搶先截斷，“歸根到底，你有設計能力，即使我把公司拿走，你做出名氣以后還不是隨便再開個品牌？到時候少了你，我去哪里再變一個設計師出來？”

    字字句句，都說得喬韻無法反駁，傅展嘆口氣，有點恨鐵不成鋼，“我不在乎你的多疑——挺好啊，有危機意識，挺謹慎。我對你的意見是你沒有建筑起和才華相當的自信，這才是你的疑心旺盛得超出常理的根本原因?！?/br>
    他用溫雅的態度舞弄著尖銳的言辭，“這樣會讓我覺得……你有點……愚蠢?！?/br>
    說到愚蠢，他的語氣，第一次出現了一點變化。

    喬韻不禁悚然，驕傲更讓她著急上火地為自己辯白，“我當然不是對自己沒自信——”

    “那現在可以好好談收購的事情了嗎？”

    “……可以了?！眴添嵳f，如小學生般低頭受教，過了一會，又低聲說，“不好意思?！?/br>
    “嗯?！备嫡裹c點頭，沒窮追猛打——他的風度真沒話說，直接跳回正題，“我的看法是，ga是最好的買家，我們現在也想賣——”

    他看了喬韻一眼，在喬韻點頭確認后繼續說，“那這交易就可以先談，看結果如何再說，但怎么談當然要仔細考慮——買賣雙方對同一標的物的估價，肯定存在嚴重分歧?！?/br>
    “你是說估值？”喬韻問。

    “估值是一部分，但不太重要，ga有嚴格的估價流程，我們能談到的溢價不多，而且現在【韻】還很弱小，擴張腳步不宜太快，否則財報會很難看?！备嫡癸@然早考慮過這些事——對奢侈品集團內部流程的熟悉，讓他在這件事上毫無意義地占據了優勢，“我們需要的投資額也不多，以它良好的前景來說，ga也不可能一口吃下，把我們買出去——”

    “當然，融資占股是唯一的選擇?！眴添崝蒯斀罔F地說?！皩ν饪梢哉f我們是ga旗下，但內部股權占比，我們要占到50%以上?！?/br>
    她說的我們，是指傅展、青哥和她——奇怪的是，此時說到‘我們’，她已經不像是之前那么別扭了。

    這點細微的變化，連喬韻自己都未必感覺到，但卻被傅展看出來了，他含笑看了她一眼，點頭說，“我也這樣想，這是我們可以談的地方——和錢無關，一些比較虛的東西，話語權，給我們的發展年限，配備的資源……這些都是我們想要從ga得到的東西，也是我們最缺的東西?！?/br>
    “搞清自己的需求是第一步，也是最簡單的一步，接下來難點來了——搞清對方的需求，他們想要什么，多想要?！备嫡诡H具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啟發地問，“你覺得他們最想要的是什么？”

    “中國市場?！眴添嵜摽诙觯哼@基本是2010年以后每個奢侈品牌都想要的東西，絕不會答錯的標準答案。

    但這答案似還未讓傅展足夠滿意，喬韻看在眼里，不等他說話，急急地又說，“當然，還有【即看即買】——這是道送分題??！他們已經把最想要的東西完全告訴我們了啊?！?/br>
    “而且我們也守住了口風，什么也沒有告訴他們?！备嫡惯@下終于滿意了，他眼里出現了真正的笑意，一邊輕輕鼓掌一邊說，“mandy的職場規劃可能會有些坎坷了，她一直想轉進收購部，但我想在這件事之后，kevin絕不會同意她的調職申請的。她是個出色的買手，也是個疏忽大意的收購者……總之，現在我們知道了他們想要什么，這也會讓我們在接下來的談判中，獲得相對有利的地位……我猜kevin讓mandy直接寫信給你，就是還抱著萬一的希望——”

    喬韻不用他繼續說下去，她已確認了自己在【韻】的核心競爭力?！拔覜]時間和他玩那些虛的，兩邊的事一大堆——我這給mandy回信，讓他直接找你談?！?/br>
    討價還價的事，就交給傅展，他也更懂行。當然，放他出去不等于放松控制權，具體條件還需要她同意——不過，雖然傅展還是沒透露自己的底細，但不知怎地，她心里長久以來縈繞的懷疑，卻終于開始慢慢地放松了下來。

    傅展把她的變化盡收眼底，他唇角露出一點含蓄的笑?！霸诨匦胖?，得和陳先生說一聲吧，他也是股東，必須征求他的意見?！?/br>
    “當然當然?！眴添嵰彩且粫r疏忽，都忘了青哥了——其實他除了同意不會有第二個表態，畢竟cy是他和喬韻的錢，兩人能一起分當然好過不斷借給【韻】，再說能被ga注資這是殊榮，一心想做點事業的青哥不會不答應。

    ——但過場也得走啊，她有點不好意思?！拔疫@就去叫他過來?！?/br>
    傅展保持微笑，目送她離開辦公室，手里慢吞吞點開kevin的電子郵箱。

    “和我斗？”他注視著屏幕，輕聲自語，唇角慢慢地勾了起來。想了想，又是自嘲地一笑，“便宜他了……”

    他不再出神，手指一動，發了一封信過去。信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個笑臉。

    ——仔細看的話，這皮笑rou不笑的表情，和他還真有幾分神似。

    ☆、第103章 快速談判（上）

    【你這混蛋?！?/br>
    幾乎是才一打開這封郵件，凱文就知道自己的嘗試可以徹底宣告失敗了——雖然他本來也沒放多少指望，但仍忍不住回了個粗口過去：這個收購案，果然和他預想的一樣難搞。

    傅展很快又回了個笑臉過來，他一點也沒在意kevin的人身攻擊，而是歡快地在信里說，【咱們來談談價吧，兄弟?！?/br>
    兩地有時差，所以凱文郵件開得慢，但他仍回得快，甚至連禮貌性的數分鐘等待都沒有，這說明他或者非常重視這樁案子，不愿擺架子，或者就說明他極有信心，不怕這點被利用來砍價……

    凱文瞇起眼，【你開什么價？】

    對方迅速地就發了一個文檔過來，詳盡程度顯然是早有準備，一攬子計劃里詳細地列明了種種條件，差不多是涵蓋了ga收購案中的方方面面，開條件的分寸也恰到好處——通通都比ga的最高待遇還要再高那么一點。

    “fuck?！眲P文快速把文件看完，禁不住輕輕地說了一聲：雖然被傅展當面打臉回來，他也沒后悔自己的決定，讓mandy繞開他嘗試聯系‘韻’，果然，和他預想得一樣，david是個非常出色的合作對象，也是個非常難纏的談判對手，他總是對全盤局勢了然于胸，敵我雙方的痛點都盡在掌握之中。

    一個收購案，最重要的其實并不是錢（當然最終也都還是和利潤有關），不過以ga的規模來說，就算是溢價五倍買下【韻】又如何？考慮精確估值的那是kevin手下的人，不是他，他只需要考慮ga能接受的最高價即可。對他來說，他重視的當然還是對品牌的控制力——ga當然非常鼓勵，也很愿意幫助旗下品牌獨立運營，不加干涉，但他們也很希望能在品牌走下坡路的那一刻及時介入，防止自己的利益受到損失。

    在奢侈品集團和設計師一拍即合的合作中，這是一個矛盾點，第二個矛盾點則出現在融資的自由上，集團會給品牌提供各種幫助，除了極特殊的情況，并不考慮把股權復雜化。當然這說的是未上市的品牌，已上市的品牌這點反倒好說了，ga自然有多種手段保證自己第一股東的地位。

    此外，還有品牌定位，品牌在集團內部享受到的扶持待遇……這反而才是凱文要考慮的重點，因為這些較務虛的東西，落實在合同里也沒有用，只有他親口承諾才能讓合作方放心?！斎灰膊粫еZ，只是想在可能范圍內為集團多爭取點主動罷了。

    “你要求的遠遠高于你應該得到的，”他干脆直接把電話給傅展打過去了，“david，生意不是這么談的?！?/br>
    “我要求的恰恰是你能給出的最高價?！眃avid笑著糾正他，“順便，嗨，bro，好久沒見了，我不知道東京你也來了，否則真該約你聚一聚——你該來我們的秀看一看的，辦得特別酷，整一周的焦點，簡直想不到你忽略它的可能?！?/br>
    很好，這下連他特意留在酒店體驗【即看即買】的用意都被猜出來了，也沒什么好怪mandy的，先漏底的人原來還是他。

    kevin并不是很沮喪，自從知道傅展是【韻】的高層，他就大概也預見到了眼下的情況，讓mandy去試試看只是盡最大的努力而已，當然，她沒成功，而且把ga最想要的東西泄漏了出來，讓ga在談判中更失去了幾分主動，但其實就是不說david也能猜得出來，他在集團內工作過，太了解他們的痛點了。再說，即使再沒有主動權，ga也永遠都占有優勢，這優勢，是他們全球最大集團的地位帶來的，正如【韻】的主動權一樣，是一種客觀事實，短期內似乎不可能被改變。

    和david做生意，誰能占得了便宜？他和mandy一流的差距，簡直就像是螢火和太陽那么顯眼：mandy不差，但這一次的表現已證明她不適合調入收購部，而david呢？他在集團內最多就是負責遠東的分銷，處處只能靠自己留心，卻開出了如此恰到好處的條件，不但條款吻合，連分寸都拿捏得當，這足見他的學習能力有多可怕了。

    kevin暗嘆一聲，“david，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選擇這個行業——在學校里我們是同學，但現在，你再努力也只能為我工作，家庭的積累是無可取代的資源，你我這樣的人應該最明白這點的，bro?！?/br>
    不像是和mandy交流時那樣的惜語如金，他多了幾分真誠，當然也不無盤算：david這么護著設計師，甚至都沒讓他們出面頂一頂，他們是什么關系？但不論是什么關系，感慨一番也沒關系，他一走，無論如何設計師倒好對付得多?！劣谌瞬派系目杖?，總有辦法補上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想做的事?！眃avid還是笑呵呵的，kevin自忖自己不算毫無城府，但和他比有時候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這就叫理想，我以為你最懂——哈哈，抱歉，kevin，不過我可不想說服你離職，至少在談成這個case之前不想?！?/br>
    幾次嘗試，不，甚至不該說是嘗試，才展現出一點點苗頭，就被對方揪出來掐滅，kevin也無奈了，兩個男人虛情假意地敘一番舊，都沒再多提收購案：沒什么好多聊的了，他們彼此都很清楚對方要的是什么——至少david很清楚，而kevin……對方不是都把文檔給他發過來了嗎？

    對手難纏，談判時間有限，拖延多一天，ga對中國市場的開脫就晚一天（他猜傅展肯定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才這么高開），幾億的案子，和幾十億，幾百億的市場怎么比？幾句話的功夫kevin就計算出了得失，他倒也沒有太多的失落情緒：david把分寸拿捏得很棒，恰恰是他能接受的最上限，雖然不太舒服，但這終究是可接受的。

    “ok，你的條件我可以接受。ga占股49%，五年的自由發展期，期間對盈利不做要求，管理上采ab股?！彼膊唤橐馔ㄟ^復述這些‘喪權辱國’的條約來取悅一下david，讓他變得更松弛一些?！拔也恢滥銓洕侣勗趺催€如此關注，facebook，是不是？”

    電話那頭傳來平靜的笑聲，kevin也亮出自己的條件，“你的這些條件我都可以答應——但，你也得讓我驗驗貨吧，bro?！?/br>
    他也學著傅展，半開玩笑地用起了bro。

    “當然?！备嫡挂豢诖饝?，“約個時間吧，線上會議也可以，你也可以自己來中國一趟，讓我們的設計師給你做個匯報，說說【即看即買】到目前的成績，以及我們選擇這個模式的原因，對前景的預測?！?/br>
    他頓了下，“當然，如果你想要一份文件也可以，但時間上——”

    “我會自己來中國一趟?！眐evin打斷了‘兄弟’，肯定地說，“盡快?！?/br>
    傅展當然更沒意見了——即使早知道答案，kevin也不禁好奇又問了一句，“這整個方案，全都是設計師本人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