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另三分之一相當頭鐵,頂著學院后綴跑到官網發表質疑言論,公開嘲諷“與會人員是宿醉后拿腳投的票”。被政策支持者扣上“不知疾苦、不明形勢、不懂分寸”的教育敗類的帽子,雙方罵得有來有往。加上多股不明勢力渾水摸魚,線上一時之間烏煙瘴氣。 剩下三分之一心如死灰,渾渾噩噩一周后,紛紛拖著精神體向校方施壓,叫囂著要集體延畢,而后在教官們的鐵血手腕下作鳥獸散。 大七生拿著體量突增的課表嗚呼哀哉,大五大六懷著兔死狐悲的揣揣心態貸款焦慮。 只有還沒開始針對性修習特殊人類專業課的低年級學生每天樂顛顛地沖浪,致力于線上線下到處吃瓜。 阮箏汀拿著主治醫師的病情陳述書去找輔導員,堵了一周才見著人。 教職工宿舍里是一片不同于學生宿舍的愁云慘淡。 輔導員年紀輕輕,近來每日掉發量再創新高,抱著已經宕機的宿管機器人假作擼毛,渾身上下散發著“我要撂挑子”的喪氣。 “小阮啊,你們這一屆的確是有點特殊,但是校領導其實找總局匯報過了,咱們學校今年的各項指標已經是調整后的特別標準了。上面說了,畢業率可以再降,標準不行?!?/br> 阮箏汀在宿舍生無可戀地委頓了兩天,而后為順利畢業,只好每天苦兮兮地跟著舍友訓練。 可他畢竟底子擺在那兒,著實雕不出花來。 殫心竭慮到畢考,體能相關項能及格,全靠隨機buff顯靈——教官放水、舍友干擾、或者機器失效。 而非體能項,類似單人格斗技,其成績倒是稱得上漂亮,但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下意識反應或者肌rou記憶?不存在的。 何況向導當年并不存在有朝一日會被不明生物攆著逃命的覺悟。 * 阮箏汀的速度在不可抑地下降。 他的身體開始抗議,喉間漫生鐵銹味,精神高度緊張下甚至出現了幻聽—— 前方隱約傳來高亢斷續的鳴音,裹在似有若無的風聲里,不甚真切。 不對! 向導腳步急停,躬身撐膝,強壓下急促的喘息,勉力凝神去聽。 而后他驚駭地發現并非幻覺,前后都有類似的聲響,輪替出現,一唱一和,如同交流。 ——他被圍捕了。 獵物倉皇又疲累,而獵手在興奮靠近。 * 阮箏汀拐進林子里。 身后聲音愈來愈近,他又聞到了那股腐朽的腥氣,衰敗蒼涼,令人神魂顫栗,又莫名生出股悲愴感。 心率過快,鏡面屏彈出體征警告,向導在愈發鬧耳的脈搏聲里,逐漸慌不擇路。 云層散開,月輝傾瀉而下,這個荒誕的夜晚居然是修黎幾個月來罕有的清朗模樣。 敗葉枯藤,殘木亂石。 阮箏汀偏頭避開橫斜的枝椏,再次脫口而出:“喻沛——” 無人應答,只有異種泣聲遙遙相和,猶如鸮啼。 下一秒,腥風突如而至,直直破開這道蒼白無助的呼喚。 阮箏汀倉促間落下的精神海不堪一擊,蟬翼般碎散進風里。 他太陽xue隨之劇疼,如同受鋼針搗攪似的。 眩暈感乍起,向導腳下發軟,悶哼著向前撲跪時,受本能驅使,堪堪往右前方一滾。 那東西來勢未減,擦著他左肩頭——那處骨骼甲瞬間裂開又自行修復——狠狠切進側方樹干里。 合抱粗的樹木脆聲而折,斷裂音令人膽顫,森然回蕩在林間。 阮箏汀咬牙咽下痛喘與血氣,撐地旋身的同時,再次催動精神力。 絡絲在周身嚴密落下,數秒間將他的氣息完全封鎖。 那頭異種像是無法確定目標般,行進的動作生生頓住了。 那根巨大的螯足正緩緩收回去,脛節生有利刃,首端猶在細細震顫,刃體冰冷雪亮,甚至能照出向導那雙強自鎮定的眼睛,以及額間滑落的密汗。 阮箏汀不敢妄動。 他的內衫濕透了,右腳隱隱作痛,殘損的精神力無法維持外骨骼的完整形態,已然自動卸去了大半。 可惜異種沒有遂他的愿,就此離開。 這東西兀自急躁過一陣,而后開始吟嘯,聲音尖銳刺耳,讓人頭皮發麻。 阮箏汀的藏匿巢太薄了,他的耳鳴在加重,數秒后,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耳道流出來。 他心頭狠狠一跳,暗道糟糕。 果不其然,那頭異種捕捉到空氣中新鮮的血味,嘴里調子驀地轉快。 當中潛藏著興奮與愉悅感,令向導寒毛直豎,脊骨生冷。 下一秒,四根螯足方向性極強地朝他依次襲來。 第一根,刃尖直取左眼。 絡絲被切斷的剎那,阮箏汀心臟猛然一縮。 他矮身偏頭狼狽躲開,強忍劇痛,扒著樹墩爬起來,踉蹌著往后方跑。 掌心被斷面處劃傷了,血液跟著足跡淌落在地,轉瞬洇進土壤。 第二根緊追后心而來,向導揮臂旋身,五指間殘存的外骨骼晶體灑于半空中,眨眼凝成破爛不堪的盾狀物。 勉強一擋,又驟然散去。 “喻沛!”他拔足狂奔,不抱希望地顫聲喚道,寒風夾著碎葉從后方吹來,刀似的,刮得他側臉生疼。 向導心下悚然,余光中有寒芒一閃——第三根螯足自他側后方掀土而出,斜斜刺向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