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后來游學期間,少年去了云頂峰,逐鹿之戰的時候,他和其他同去的人成了人質。等到大戰結束,這名少年便銷聲匿跡,可能死了也說不定。 陶子謙說著說著,想起了更多事情。這名少年在逐鹿時大概也出了一份力,將在鹿家偷聽到的消息傳給了同門師兄弟。而那位去與他見面的,就是北堂拾。 閻浮靜靜地聽著,實則心思復雜。北堂拾收取情報的時候,一定是跟這個師弟要了一些能夠克制異類的咒香。從一開始,北堂拾就是抱著摧毀魔元的目的接近他,對他流露出的笑容和親切,多半都是在演戲。 他心下黯然,不自覺地握緊金紋,另一端的夏醇自然被他拉到身邊。少年們驚魂甫定,這才注意到兩人的異常,一番眼色交流,不知師尊為何與人拴在一起。 夏醇從閻浮的表情也能看出他在想什么,習慣性地摸了摸他的頭。忽然意識到眾多雙眼睛睜看著自己,于是清了清嗓子道:“誒?你頭發上沾了什么,我幫你弄掉?!?/br> 說著裝模作樣地擺弄一番,弄掉了根本不存在的雜物。閻浮見那些少年眼神怪異,抓住夏醇的手腕道:“看什么,你們的師尊以后就是我的人了,等這件事解決之后,他便會跟我一起離開?!?/br> “……” 一陣驚聲議論中,唐錦年紅著眼圈說:“師尊都是為了救我們,才答應他的?!?/br> 墨羨魚更是寒聲道:“此人便是九靈境魔主。陶子謙,你們金松堡的北堂前輩,就是被他所害?!?/br> 北堂拾之死和九靈境化為荒蕪的事引起了不小的震動,這些少年也都聽說過。陶子謙臉色一寒,拔出長劍對著閻浮道:“你……你為什么要殺北堂師叔?” 閻浮完全不將他們放在眼里,冷冷道:“想殺便殺了,要什么理由?!?/br> 少年們臉色愴然,對閻浮生出同仇敵愾之心。夏醇心說,北堂拾死了,閻浮比誰都難過,可惜卻是有苦說不出,心痛也好,罵名也罷,都得自己忍著。 他擋在閻浮身前道:“這里面有些誤會,而且是過去的恩怨了,與你們這些晚輩無關?,F在他是來幫我們的,答應跟他一起離開也是我自愿的,你們無需擔心。眼下我們被困在蓑郾城里,先想想如何克制這種詭異的香氣吧?!?/br> 要擔心的事情太多,雪妖、貓鬼、香霧,還有不知躲藏在哪里的白冥深。當然,夏醇最惦記的還是所謂的因緣,不將之斬斷,他是沒法回到現實之中的。 說話間街上傳來動靜,夏醇把少年們趕到門邊,不讓他們再盯著閻浮,與他們一起趴在門縫上往外看。 遠處“飄”來一道人影,走得近了,見他攔住了一個鬼氣森森的影子,彬彬有禮地說:“你能帶我去冰隙嗎,我去那里有很重要的事?!?/br> 他聲音深沉語氣穩重,隱隱似有悲切。鬼影對他無動于衷,依舊在夏醇他們所在的房屋附近徘徊,似乎在等那瘋女人離開。 這城里除了他們,就只有瘋女人和這個又聾又瞎的男人是活人,鬼影卻并不襲擊二人,他們究竟有什么特殊之處? 正在思索之際,夏醇背上一沉,回頭看到閻浮趴在他肩上往門縫看去。這姿勢太過親昵,夏醇心里一暖,身體卻是一抖。 閻浮誤以為他在抵觸,偏要更近一份壓住他,貼著他耳畔道:“這個男人,已經是個死人了?!?/br> 夏醇不得已躲了躲,又仔細看那個男人:“他看起來與活人無異,身上也沒有任何死者的氣息啊?!?/br> “的確如此,”閻浮看著他柔軟的耳垂道,“因為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死了?!?/br> 眾人聞言一驚,又開始悄聲議論,唯有墨羨魚一言不發,緊緊盯著雪霧中那個高挑的身影。 這種奇事他們也曾聽說過,若是有人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死去,很可能會意識不到自己已非活人,還會保持著生前的習慣和思想,行為如平常一般。 沒想到這樣的事情今日竟被撞見,他們愈發感到這座城太過詭異。 這時遠處一聲悲鳴,城鎮上空傳來裂帛一般刺耳的聲音,那雪妖竟然真的突破結界闖了進來。鬼影不去襲擊瘋女人,也不管那流離失所的游魂,見了雪妖卻立刻撲了上去。 一番妖鬼交戰,香霧濃郁得鉆進了屋子里,閻浮抬手祭出數道金符,將門窗房梁全都封住,這才抵御住了令人神元分裂的氣息。 雪妖身負重傷,寡不敵眾,很快便落于下風,卻依舊不肯退縮,拼盡全力朝“問路人”跑去。鬼影一只接一只撲到它身上,密密麻麻將它壓在下面。 眼看著雪妖的身影被吞沒,一聲尖利的慘叫聲將鬼影全都震爆。雪妖不顧詭香侵襲,拖著支零破碎的身體爬向問路人。 它冰藍色的手指觸到問路人的腳踝,湛藍的眸中亮起一團火焰??墒撬氖謪s從問路人的身體穿過,對于他不停的腳步無能為力。 “啊……”雪妖眼中的火焰漸漸熄滅,口中發出非人的呻/吟,悲苦地想要叫住走遠的身影。 想不到問路人真的停下了腳步,并轉過身來,布滿疤痕的雙眼緊閉,神態溫柔而哀傷:“你能帶我去冰隙嗎,我去那里有很重要的事?!?/br>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雪妖看起來能夠聽懂,卻無法以同樣的語言回答。 一粒粒不成形的冰粒從雪妖探向前方的指尖落下,夏醇眼前閃過一道霜色,心思轉換之間回想起剛剛醒來的時候與雪妖交手,它豎起冰墻,似乎是想要阻止他們進入蓑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