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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婚之后,除了去劇組,他把自己在公寓里關了整整七天。 付秋野從第四天開始每天準點在他樓下打卡,早上卡著他開車去劇組的點出現在小區門口,下午又卡著他回來的點守在樓下,還特地小心翼翼地換了一輛新的車,貼了厚厚的隱私膜,似乎不想讓肖暑知道。 可惜肖暑強化過的感官隔著幾百米就能感覺到他,只是付秋野不主動露面,他也當作不知道,兩人默默無聞地互相守了好幾天,最后果然是付秋野忍不住了。 周末肖暑沒有去劇組,在心理治療室里待得有點久,回來的時候已經快晚上九點了。付秋野手里拎著一個袋子,孤零零地站在他家樓下,嘴里叼著的煙掛著長長的煙灰,一看到他便站直了身體,那煙灰搖晃幾下,掉在地上摔碎了。 肖暑帶著厚厚的圍巾和帽子,裹得基本只剩下眼睛,而付秋野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皮衣,臉都凍得發青了,看到他還笑,有些試探意味地喊了他的名字:“肖暑?!?/br> 肖暑頓下腳步,心臟最嫩的地方像是被螞蟻咬了一口,難以描述的癢痛感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對他太熟悉了,知道這些都是他慣用的小伎倆,但情緒還是沒出息地被牽著走。 他把臉又往圍巾里埋了埋,看了一眼對面人手里的袋子。袋子上印著門口24小時便利店的logo,里面似乎是兩瓶酒,拎著袋子的手已經凍得通紅。 付秋野見他在看,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能在高層會議上罵哭董事的嘴笨拙地動了動,最后道:“想找你喝兩口,聊一聊……離婚那事兒?!?/br> 肖暑走到門口,輸入密碼,先進了開著暖氣的大廳里。付秋野站在門口不動,非得要他回過頭來,親自開口說:“先進來吧”,他才咧開笑容,大步走到肖暑的邊上。 公寓的一二三樓都是只服務于住戶的高檔餐飲休閑區,肖暑怕被人認出來,挑了一家有小包廂的中式餐廳,跟服務員點了熱茶和煲粥。 付秋野在他的對面坐下,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從他的身上挪開過,兩人沉默了好半響,他聽起來有些小心地問:“這個點還沒吃飯嗎?” “吃過了?!毙な罱o他遞了個高腳酒杯,自己倒了一杯熱茶,“要聊什么?” 付秋野自己用開瓶器把酒打開,晃晃瓶子,詢問性地看了他一眼,肖暑搖頭,說:“我在戒酒?!?/br> 付秋野愣了一下,有些吃驚地“啊”了一聲,肖暑平時便不怎么喝酒,也沒有癮頭,怎么突然戒起酒來了? “什么時候開始戒酒了?” 肖暑的眉毛微不可查地揚起來,嘴角輕勾,道:“戒了快一年了。上半年酗酒有點上癮,打了好一段時間的戒酒硫?!?/br> 付秋野的手頓住,稀薄的記憶里似乎隱約記得他的確曾提過戒酒這件事情,但他既沒有往心里去也沒有多問,連自己的愛人酗酒和打戒酒硫的事都不知道。 氣氛有些凝固,付秋野把酒放回了肖暑看不見的桌下,給自己也倒了熱茶,心臟像是被什么東西架起來了,下面被慌亂和悔意烤著,把在路上練習過無數次的話這時候都被烤成了一鍋亂粥。 “酗酒是因為工作壓力太大了嗎?”他有些混亂地問,“現在怎么樣,還有沒有在打戒酒硫?我看你瘦了好多……” 服務員過來上菜,打斷了他的話。兩人安靜地等著服務員重新出去,肖暑喝了一口茶,不想再提酒的事情,道:“你不是要聊手續的事情?” “啊,是,”付秋野沉默了好一會,“是,關于林薇薇那件事情,我查過了,我覺得有必要親自告訴你一下?!?/br> 肖暑沒說話。 “那天的飯局是被人設計過的,有人在我的酒里面加了東西,我喝迷糊了之后,房間也是他們幫我開的,后面的事情我一點記憶都沒有,”付秋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照理來說,喝到那個地步,我不太可能跟林薇薇……但是現在她的確是懷孕了,我目前還沒法確認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誰的?!?/br> 話題轉到這件事情上,肖暑感覺自己的太陽xue又開始一突一突地尖銳疼痛,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得握成了拳頭,付秋野打量著他的神色,又輕聲道:“我之前收到了你的資料,你……早就知道這件事?” “我不知道,只是猜測,”肖暑說,“查到她跟你哥之間的聯系的時候,她已經懷孕了?!?/br> 付秋野感到空氣開始變得稀薄。他知道肖暑是個有很重精神潔癖的人,從撞見他“出軌”到發現女方懷孕,這接近一個月的時間里,他無法想象面前的人經歷了怎樣的忍耐。 兩人長長地凝視著彼此,過度濃烈的復雜情緒在里面醞釀。 付秋野還準備了很多的說辭,但在肖暑那雙濃郁的眼睛里面,所有的說辭都白費了。 半響,他嘴唇輕動,問出了內心最深處的奢求:“肖暑,看在我不知情的份上,哪怕只有那么一丁點的可能,你還愿意給我一個挽回的機會嗎?” 果然。 肖暑臉色發白,甚至不得不低頭喝一口茶,用來偽裝自己幾乎要觸發形態轉換的濃烈情緒。 他輕聲道:“野哥,我們之間問題遠不止這些?!?/br> 說完這句,他停頓了一小會,然后堅定地搖了搖頭。 付秋野臉上的血色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