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楚稚通過秋闈提拔的寒門臣子卻不由得憂心忡忡,接連嘆氣。 如今朝堂上一直有傳言,說是陛下身子此前便身子不好,如今又騎馬受傷受驚,閉殿不出,八成生死難料,想必撐不過這個冬天。 他們費盡心機才讓朝堂有了新氣象,但若是陛下一倒,自然前功盡棄,就連楚王的位置,恐怕也要到右相手中了…… 另一邊,幾個大臣簇擁著右相,正在言笑晏晏。 “相爺,你看陛下此刻宣我們赴宴是何意???” “還能有何意?”右相哼道:“人有旦夕禍福,陛下如今元氣大傷,還能有什么幺蛾子?八成是囑托后事罷了?!?/br> “聽說雍國那位,還在陛下身邊,也不知他會不會有什么動靜……” 右相點頭道:“此人倒是不得不防,你在本相進宮時安排三千人的兵馬,若是有風吹草動,你立刻動手!” 孟守道:“大敵當前,右相就放心吧?!?/br> * 宮廷御宴。 楚國三品之上的大臣齊聚一堂,酒盞,茶點放置在長案上,一片悠然愜意氣氛。 眾人寒暄幾句,把盞對飲。 孟守親自捧著酒盞走到右相面前笑道:“右相大人,如今強敵在楚,咱們還是要同心抗敵啊?!?/br> 他壓低聲音道:“陛下也是如此想的,才特意召開這次宴會,想讓楚人聯合起來對付雍人?!?/br> 右相點頭道:“這畢竟是我們的地盤,也沒什么好怕的,若是雍國那位想動手,那老夫就非要和他死磕到底?!?/br> 正在說話間,便聽得太監道:“陛下駕到?!?/br> 他們心中一驚,登時跪地請安:“臣拜見陛下!” 心里卻不由得想,陛下這幾日一直在殿中靜養,還不曉得會是什么模樣,皆是暗戳戳抬頭去看。 楚稚端坐在輪椅之上,雖不良于行,但氣色尚好,并未嚴重到幾日都上不了朝的模樣。 站在他背后推輪椅的男子,身著玄色繡金邊的長袍,氣質冷硬,眼瞳如墨,恰是人人畏懼的雍國陛下涂曜。 楚稚開口時透著寒氣:“都起來吧?!?/br> 眾人從地上站起,目光不由自主的劃過涂曜。 就算雍國和楚國曾有姻親之好,那也是過去之事,如今公主去世,涂曜卻總在楚國逗留,定然沒什么好心思。 此時,楚稚已經開口:“諸位皆是孤倚重的大臣,今日召你們前來,是有一件要事相告?!?/br> 楚稚聲音沉穩,昔日的青澀氣息已經褪去,舉手投足皆是沉淀的貴氣:“如今楚國有一人,包藏禍心,潛伏在孤身側,令孤日夜難寐,他在一日,則楚國一日不寧!孤是想聽聽諸位的意見,究竟要如何應對?!?/br> 這些大臣都不由得看向涂曜。 這些特點,好像都是在影射雍國國君? 誰知楚稚話音一轉,冷冷點明道:“本王所說之人,正是右相!” 右相登時一怔,臉上的笑意一寸寸冷了下來:“本相??” 楚稚冷道:“若寶華大婚之日安好,如今雍楚已結姻親之好!可如今拜右相所賜,卻物是人非!” 右相額角青筋直冒:“楚寶華死于山難,和老夫有何關系?” “是山難還是人為,右相心知肚明,山石上有磷火燒灼的痕跡,”楚稚厲聲道:“孤已經查明,那磷礦正是出自你管家名下?!?/br> 楚稚一字一句:“孤前幾日馬場出事,山石滾落的手法和當初對待寶華的如出一轍?!?/br> 楚稚每說一句話,涂曜的眸中便冷一分,緊盯右相的眸子宛如可怖的寒潭。 涂曜咬著牙擺擺手。 登時有幾個人被侍衛押送進來。 他們鬢發松散,破爛的衣衫下隱隱能看到鞭笞的痕跡。 涂曜冷道:“這是當日馬場中的侍衛和來搜查楚王的禁衛軍,大家不妨聽聽看?!?/br> 兩個人跪地,瑟瑟發抖道:“屬下是得了右相的命令,才去動馬場上的山石,右相說可以偽造成自然之災,沒有人會懷疑到屬下身上……” “還有我還有我,右相那日派人來吩咐,讓我們從西邊查找,還說做個樣子就成,不必太過用心……” 一時之間,楚臣議論紛紛。 他們雖然知曉右相和陛下分庭抗禮多時,但大部分人都不曉得,右相竟然有了弒君的念頭。 “放肆!”右相冷道:“這些人分明是你涂曜屈打成招,你身為雍國國君,為何要干擾我國內政!” “為何要干擾你楚國內政?!”宛如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涂曜仰頭大笑,笑聲中卻滿是陰鷙:“就憑寶華是雍國皇后,而你,卻敢害了朕的皇后!” 右相已經大喊道:“來人!來人!這是在楚國,你怎敢動我!” 涂曜按劍逼近右相,目光散發著森森寒氣:“所有參與此事的人,朕一個也不會放過——今日,就從右相始!” 話音未落,涂曜霍然拔劍,寒光閃動,他直接將右相的頭顱一劍斬下:“朕親自取此人頭顱,上可慰朕妻在天之靈,下為楚國除jian除害,你們誰有異意,上前來就是!” 他凌厲的目光依次掃在眾人臉上,手持利劍尚在滴血。 楚人向來都是溫潤客氣的,哪兒見過直接拔刀殺人的陣仗,嚇得兩股戰戰:“……陛下英明?!?/br> 楚稚緩緩從輪椅上站起,袖袍一拂道:“孟守,你派人親去右相府邸,將全府上下全部捉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