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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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方酌腦內靈光一閃,突然也陪著他笑起來。 “各位,高抬貴手??炱咴掳肓?,咱們還是別見血光之災為妙?!?/br> 他語氣從容,目光平靜不卑不亢。 “這押的確是我畫的沒錯。不過,這契子卻不夠嚴密謹慎?!?/br> 那兩人眉頭一皺,紀方酌立刻接道,“我也是剛剛才發現,這上面寫著:若貸者已無任何固定資產可供抵押,方可以活口作抵?!?/br> 那漢子大笑起來:“紀方酌,你都窮得沒錢補窗戶紙了,哪里還有固定資產?” 紀方酌看向他,目光沉靜。他搖搖頭,道:“還有?!?/br> “還有什么?” “紀家酒莊?!?/br> 紀方酌道,“上月家姐已嫁,遵照父母遺辭,如今,我便是這酒莊的莊主?!?/br> “哦?你要用你的酒莊,代替美人兒作抵押?” “是?!彼麘暥檀儆辛?。 那兩人隨即背過身去竊竊私語了一陣,自以為聲音很小,其實全部被紀方酌收入耳中。 紀家酒莊的蓼鄉酒,乃是蓼鄉這一帶傳承百年的美酒。家家都延續著節日歡飲蓼鄉酒的習俗,鎮上的人也總是不遠千里趕來采購,即便經歷朝代更迭,也從未曾終止。 可如今,這新莊主居然為了一個卑賤的男子,心甘情愿將酒莊拱手讓出! 紀方酌絲毫不露怯色,坦然看著他倆。半晌之后,那兩人才終于轉過身道:“你手寫一份契子,承諾抵押酒莊并非虛言?!?/br> 說罷,不甘心地朝紀方酌身后瞄了一眼。 紀方酌身量高挑,蘇年被嚴嚴實實擋在后面,他們什么也看不見,只得恨恨道:“但你記好了!” “如果在下月月中仍然還不上錢,你的酒莊和媳婦,可就都歸賭坊了?!?/br> 拿到紀方酌新寫的契子他們便退了出去,只留下紀家破門和一地殘局。紀方酌松了口氣,轉頭剛想看看夫郎狀態如何,卻見他垂著腦袋不說話。 ……也是,乍然得知自己被夫君賣了,他現下大概難免失望。雖然劫后余生,但只盼他不要多想。 紀方酌走上前去,發覺身量比蘇年高出不少,站著難免令人感到壓迫。 于是微微垂首,在蘇年面前蹲了下來,又仰起頭看他。與他保持著一個極有分寸的距離。 不會太近,卻也不遠,忽然盈盈地對著他笑,眼神亮亮地流光溢彩。 他道:“好了,不害怕?!?/br> 他抬起手,將醒來就出現在衣袖當中的桃花枝遞到蘇年眼前晃了一晃。 “這花送你。好看嗎?這可是從……” 他說話沒經腦子,此時猛然一頓。 【作者有話說】 [1]罷垂綸,還酌醑……:《漁歌子·柳垂絲》 感謝你打開這本書??!這是我第一本qaq一個關于愛與陪伴的故事,希望看到最后你能覺得圓滿甜蜜。 第2章 (修正版) 老婆我們搭伙兒過日子吧 等一下!他想起來了。 從梯子上摔下來之前,他原本是要去摘新鮮桃花,拿回去給師傅做古法花酒的。 結果花倒是摘了下來,藏進袖里,可那梯子卻殺千刀地不結實,害他直接連人帶花一塊兒栽進大俞。 ……他終于知道了,銷金坊那打手看他的眼神為什么詭異了。 “怎么了?” 蘇年的清潤的嗓音將他從尷尬回憶中救了出來。紀方酌抬頭一看,見他表情有點遲疑,接過花枝,動作生澀,好像不太自在。 紀方酌琢磨著想,作為備受歧視的哥兒,蘇年應是沒有怎么收到過這種禮物的。 他面色揣了一分疑慮,卻有九分不安,低垂目光,不見喜色。仿佛這并不是接受贈禮,而是在順從夫君的指示。 紀方酌忽然覺得有點心疼。 他無奈一笑:“我沒什么?;ā€喜歡嗎?” 蘇年大概真的極少極少聽見這些懷揣愛意和溫情的字詞。 他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沒聽明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低著頭默默地思索了一會兒。 紀方酌耐心等待,什么也沒再說。 過了片刻,蘇年還是沒有回答,但最終將那枝花抱進懷里,然后低下頭,很珍惜地嗅了一下。 紀方酌嘴角微微揚起。 他知道了,大概…… 是喜歡的。 他看著蘇年,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灼熱自心底升沸起來,燙得他心臟又酸又漲。 他這是……怎么了? 就在紀方酌待在原地犯糾結的時間里,蘇年抿緊嘴唇,默默換了只手拿花。 然后將方才一直捏在背后的和離書,揉皺成了一團廢紙。 - 七八月中,暑熱難當,桃花很快蔫了下去。 紀方酌這才后知后覺地感到頭腦昏沉。他額頭guntang,還在高熱,剛才強打精神應對賭坊打手已經耗盡所有體力了,這會兒只得又在榻上歇下來,眼巴巴地等著蘇年給自己拿來布巾,濕敷降溫。 蘇年干起活來手腳利索,很快端來冰塊和濕布,為紀方酌敷在額間。 “涼嗎?”蘇年隨口問道。 有一點。不知為何紀方酌話到嘴邊停了下來,無端地,不太很想讓蘇年覺得自己……很難伺候。 他微笑道:“不涼。謝謝你?!?/br> 蘇年瞇了瞇眼,微微探出手背,似乎是想親自試下溫度。然而頓了片刻,卻又將手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