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八溫吞水
梁曼御虎的過程說不上順利還是不順利。 老虎畢竟不是狗,她也不是白雪公主或者什么天才馴獸師。養了幾天下來,右使見到她也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熱情,大部分時候還是那個愛答不理的高冷模樣。 只偶爾,會對她噴個鼻子。再順帶意思意思的甩一下尾巴。 應向離說,這是它在和你打招呼。它其實喜歡你的。 …好吧,那姑且算是順利。 可除此之外,其他方面卻是相當不順利。 關于連夏的事,應向離知道的根本不多。也不知他的嘴就是嚴還是這人確實就是那種什么也不多問的老實人,梁曼翻來覆去這樣那樣明里暗里誘導著問了一通,最后得到的信息也還是那些。 連夏,年齡不詳,真容不詳,來歷不詳。身世疑似是父母雙亡。 他擔任無相教教主已有十年,身負數種絕世武功。其中,他從穹玉山莊偷師到的金剛不壞已修煉至臻境,尋常的刀劍武功都奈何不得。所以普通人是輕易傷不了他的。 至于這個地宮。從前幾日外出摸排的結果來看,無相教分神殿和玄宮上下兩層。 其中讓梁曼感興趣的有兩處,一處是姓連的狗雜種自己的房間。另一處則是神殿深處,一扇通往下層玄宮的大門。 可惜礙于應向離與無相教教眾在,梁曼無法溜進這兩處地方。而對于玄宮,應向離更是諱莫如深閉口不談。 他只道,玄宮里有棺槨和機關,里面很危險。任何人包括他在內都不得隨意進出。 梁曼總結整理了一下這些信息。得出的結論是: …一條有用的都沒有! 而喂養老虎也只能作為一條不知道算不算是雞肋的方案。之前,梁曼還想把它訓成那種指哪打哪聞到血味就殺人的猛虎。但結果很顯然,她這種想法實在是太可笑太天真了。 先不說馴化老虎到底可不可行。光這么短短幾日的喂養根本不可能讓右使和她建立起多深刻的關系,應向離喂了它這么多年都不給摸肚皮呢。就算她喂得東西更好吃,老虎也不會格外順服。 她只好又將突破口轉移到應向離這里來。 其實她并沒有放棄應向離這條線。尤其是當梁曼得知他或許擁有應對連夏的一戰之力后,她就更迫切地想將他的好感度推到頭了。 每日任務她還是照刷不誤的??沙艘揽勘戆缀团九九緛碓黾雍酶卸?,她一時還真想不出什么招數來大幅度增進兩人感情。 應向離是個性格溫吞、內斂,不顯山不顯水的人。 有時候,梁曼能覺出他是對自己很有好感的溫溫柔柔??稍僖蛔屑氉聊?,似乎也就那樣。因為他跟右使說話也是和她一樣的語氣。 甚至梁曼都不敢說在他心里她和那個畜生比誰更重要。 好感應該是有好感,但說不上有多喜歡,其中似乎夾雜著更多的同情。畢竟她是靠賣慘讓他投降的。此外,還有身邊沒有同齡異性的因素存在。 梁曼懷疑,要是連夏綁來個比她還會賣慘的姑娘,搞不好應向離也能心軟地收下。到時候兩人就一起比誰哭的更真更能打動人心,反正他拒絕不了姑娘哭。 要是放在現代,應向離就是個中央空調。妥妥的對所有柔弱姑娘來者不拒。 …哦。搞不好柔弱男孩也不會拒。 真沒想到連夏喜歡的是這種類型。不過,說不定他看上的也只是他那張混血清純小白花的臉。 兩人每次都是需要她來主動,他總是磨磨蹭蹭半推半就。她不主動對方絕不主動,只有偶爾實在忍不住了才會主動一次。搞得她一直逼良為娼似的。 應向離應該更希望和她天天聊天而不是天天上床。 也的虧年紀小火力旺,不用她多挑逗就輕輕松松硬了。就是他那條褲子實在不怎么好脫,每次都要將大把時間浪費在強扒褲子上。但老這么費事,總讓人覺得很煩,時間久了梁曼也不想強迫他了。 每次和他滾床單她自己也是很惡心的好嗎! 此外,梁曼最拿捏不準他對自己的情感處在什么階段。 畢竟相同的招數用多了效益總會降低。和他表白總是逃避不說話,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粗窃诤π?,卻讓人搞不懂究竟是因為喜歡她而害羞,還是天性的臉皮薄、因為被表白而害羞。 應向離就像是一鍋煮不開的湯,總是在那不疾不徐慢悠悠地咕嘟。 說火已經滅了吧,倒也沒有。低頭看看鍋底下,那小火苗還不緊不慢燎著呢。但他永遠也轉不了大火。更別提讓湯升騰激蕩到撲出來。 甚至拿手摸一摸??赡苠伓疾粻C手! 殺了陳今裕就是他為她做的最出格的事了。 這同時也是他們間的關系跨得最大一次,之后那個進度條就停在那里不動了。 梁曼焦慮煩躁到不行,有幾次都差點在他面前按不住自己的情緒。天天挖空心思的討好一個討厭的人真是太累了,更何況還得不到多少正反饋。 可刀就一直懸在頭頂,她還必須上,裝也得裝出一副熱戀的樣子。 …真是精神和□□上的雙重折磨。 梁曼至今還沒有崩潰,全靠心底那一口誓死要復仇的火氣撐著。 她多希望應向離腦門上能冒出個進度條來,讓她一眼就看到讓他愿意為自己反叛的臨界點在哪里。 順便,她也能知道做什么漲好感度最高,也能少走點彎路。 …… 這日臨睡前。 剛喂過了長蟲。這只畜生吃飽了又趴角落里睡去了。 他在那邊坐著看書。梁曼懶得sao擾他,自顧自研究他那個吊墜,就是李真娘留給他的那個遺物。 這玩意雖然看著不起眼也不值錢,但制作的卻很是精巧。一方兩三寸寬的小木牌,外面鑲著九顆可以滴溜轉的木珠。 木牌并不輕薄,反而敦實的頗有厚度。 梁曼在上摸索著。指甲嗒嗒嗒敲一敲,拎起來又晃一晃。她總覺得這個木牌里面有夾層,應當是可以打開的。 可又不敢瞎撬。弄壞了好感度不得瞬間清零。 琢磨老半天還是沒整明白。只好悻悻地拿去還他。 應向離坐在架子前,手里捧著本老舊到快要散架的書。梁曼略微瞅了一眼,發現又是那本連封面扉頁都掉沒的什么內功古籍。 去揉了揉右使的大花花毛。 巨虎瞇著眼。尾巴煩躁一甩,背去身不理。她又圍著架子轉悠來轉悠去,應向離頭也不抬。 梁曼醞釀了好久,嗲著聲音沒話找話:“…咦,這是什么呀?” 她從架子上拿下那只怪模怪樣的半圓形木頭,裝模作樣捧在手里看了會兒。又興沖沖地遞到他面前,嬌聲嬌氣地問:“向離,這是什么東西?” 她嗲得自己都覺得惡心。但沒辦法,對方就吃嬌軟弱這一套。 應向離從書里脫離,抬眉掃了她一眼。八風不動的臉上微微一頓:“嗯,不是什么…一個小玩意?!闭f著就要拿走。 梁曼看出他面上的不自然,心想不會真是連夏送的吧。 念及此,她當然更不會還他。趕緊將手背到身后,面上笑盈盈追問:“什么小玩意?…干嘛這么緊張呀。難不成,是哪個姑娘送你的?” 對方還真可疑地沉默了一秒。片刻后才回答:“…不是?!庇制鹕砥哿诉^來。冷臉上不帶一點笑,甚至都可以說是略微嚴肅地伸手,“給我吧?!?/br> 沒想到他竟是這么個反應。她的笑容僵住了。梁曼低頭尋思,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吃醋吧…嗯嗯,沒錯。 在心里斟酌排演了一下,她深吸口氣。 再抬眼時就是眼尾泛紅盈盈含淚了:“…既然左使有心上人,又干嘛收了我來。原來這些天是我在自作多情了…”說著就捂住臉委委屈屈地嗚咽起來。 梁曼知道他最受不了姑娘哭。對方冷心冷情的臉上果不其然地出現了裂紋,應向離有些不知所措:“…不是,不是這樣?!?/br> 他笨拙地探出手,想要安慰她,卻不知該如何下手。只得放軟了聲音,磕磕巴巴地重復:“別哭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梁曼怕被他發現自己沒哭,忙遮住臉躲開了。 要不說她總拿不準他到底喜不喜歡自己。要是擱別的男人身上,此時早指頭指地地拍胸脯賭咒發誓:自己對她一心一意心里絕無其他人一片影子。 而應向離就是不。 他光和木頭似的僵硬地杵在原地,嘴里干巴巴地一直重復不是這樣。說是沒有安慰也不是沒有安慰,但絕對一句柔情蜜意深情款款的誓言——哪怕是謊言——他也不會講。 能上來拍拍你抱抱你真的就已經是極限了。梁曼懷疑應向離這人就不存在熱戀這一種狀態。 他只會溫戀。